“所以你才答应借钱给他了?”
“啥是借呢,有借无还!”
如果真像马有成说的那样,这个张委员可真是个面露和善,心藏杀机的主儿。
他不但在考察过程中布下了“迷魂阵”,还捕风捉影,制造“奸*情”,并以此要挟,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那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呢?
只能越描越黑,也辩越乱。
王香草说:“他就不怕咱告他?或者是反过来咬他一口?”
马有成摇摇头,说主动权攥在他手中,真要是捅到上面去,我这个小乌纱就保不住了,眼看着要到退休年龄了,咋好弄个晚节不保?
再说了,那钱又不是他伸手讨要的,而是我硬给的,并且还口口声声要打借条,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不该由着他?一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马有成点燃一支烟,一气吸完,甩掉烟头,愤然道:“妈了个逼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敢耍老子的大头,他是瞎狗眼了!”
“你能怎么着?”
“总有一天我会掐住他脖子的,让他吃了谷子还面,吃下去一碗,让他吐两碗,吐得一干二净,不信就等着瞧!”马有成说完,仰头把满满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喝完这杯酒,马有成便收了杯,对着王香草说:“你要还想喝就自己喝,我不能再喝了,下午还有事。”
“还不是为了陪你,谁愿意喝这种玩意儿,就跟毒水似的。”王香草站起来,收了酒杯,去了外间的厨房。
不大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
这一次,王香草硬是把李秋菊拽到了桌子旁,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各自闷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马有成水也没喝一口,起身走了出去。
他去找了信贷员家里,取了一万块钱,揣在怀里去了村委会。
坐在桌子前,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该让谁去给张委员送钱。
那可不是单单跑跑腿的事儿,一来能大大方方进的了镇委大院,二来要嘴皮子严实。
要是找一个不着调的人去,说不定就把事情给办砸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合适的人选是郑玉玲的男人马西坡。
马西坡不仅是他的近亲侄子,人也踏实,老实本分,却不木讷;处事周全,但不滑头。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让他去,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卖一个人情关子……
马有成拿起电话,拨打了郑玉玲的号码。
铃声响了没几下,郑玉玲就接听了。
郑玉玲嗲声嗲气地说:“叔啊,你还记得我呀?都老长一段时间没打过我的电话了。”
马有成这才想起,自打王香草“参政”以后,确实是把郑玉玲给冷落了,特别是郑玉玲惹恼了自己,被狠狠“教训”了一番后,基本就把她排除到了圈子之外了。
“这段时间工作上没啥事情,也就没喊你。”
“不是没事儿,是你身边有了好使唤的人。”
虽然郑玉玲的话有些尖酸,但马有成毫不介意,说玉玲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看事不能光看表面,鸡毛蒜皮的事尽管让别人去干,遇到重大事项,叔想到的还是你。”
郑玉玲这才接话问:“咋了?不是是遇到啥难处了?”
马有成清了清嗓子,低沉地说:“你知道镇上选拨王香草当村干部的事情了吗?”
“别哄人了,啥镇上选拨的?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可别再沾染那些花花绿绿的事了。”
马有成知道郑玉玲会这么想,也没跟她计较,平静地说:“你放心,叔心里有数,她这事的确是上头决定的。再说了,选拔干部,就得找有能力的人,你说是不是?”
“她有能力吗?”
“这还要说了,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很多人都伸大拇指。”
“啥狗屁能力啊!我看她就是会摇尾巴卖骚,你是被她迷惑了。”
马有成不高兴了,七七八八数落了她一顿。
郑玉玲不是个一根筋的人,随即来了个急转弯,娇滴滴地说:“叔……叔,我还不是怕你吃亏嘛,给你提个醒儿。你说,找我有啥急事?”
马有成加重语气,警告起来:“郑玉玲,你可要给我听好了,等王香草进了班子,你要是跟她顶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干她的,我干我的,你放心好了。”
“那不行,一定要搞好协作配合。”
听郑玉玲应了下来,马有成才转入了正题,说今天上面来考察干部了,主要领导的意思是让王香草干妇女主任。
“啥?她干妇女主任,那我呢?”郑玉玲惊叫道。
“这只是初步意见,还在考察期间,你慌张啥?我思来想去,为了稳妥起见,得疏通一下路子。”
“咋路子?”
“去表示一下,先把你这个位置保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玉玲问他咋表示。
马有成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送钱,好事一定要做在前头,你这就让马西坡来我办公室。
郑玉玲问他需要多少钱,马有成说我都准备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叔,你跟在操心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咋好让你跟着破费呢,钱我们自己出。”郑玉玲话里明显有了感激。
“好了,别再啰嗦了,赶紧让马西坡过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郑玉玲倒是不怠慢,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就打发马西坡骑着摩托车驶进了村委大院。
把车停稳后,小跑着进了办公室。
马有成把张委员的办公地点以及相关的事项说了一遍,特地交代,如果遇见熟人,就说张委员是你家亲戚。
见到张委员的面后,把装钱的信封递上去,只说是马村长让你送过去的就行了。
一定不要多说话,办妥就走。
马西坡认真听完,接过信封装进了黑皮包里,说叔你放心,出门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驶出了村委大院。
马有成的眼光果然没错,马西坡办事周全、利索,没用两个时辰,摩托车又返回了村委会。
马有成走出来,问跨在摩托车上的马西坡:“事情办得咋样?”
“办妥了。”
“他没给你啥?”
马西坡摇摇头,说:“没,啥也没给呀。”
“哦,那就这样。”
马有成回了屋,暗暗骂了起来:你这个半阴不阳的熊玩意儿,竟然连个借条都没打,你他妈狡猾到家了!
这点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然而,更让他预料不到的还在后头。
当天晚上,张委员又把电话打到了王香草家里。
电话是晚上九点半打过来的。
那时候王香草已经睡了,正在做着当上村干部后的美梦,手机响了起来。
她被吓懵了,慌忙下了床。
满屋子转悠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
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正琢磨着接还是不接,铃声停了。
都这个点了,电话是谁打的呢?
大概是打错了?
要么就是个骗子。
……
正想着,手机又叫唤了起来,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王香草吗?”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你是谁呢?”
“是王香草同志,实在对不起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这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却又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一位。
“没听出我是谁?”
“哦,你是……是……”
“我姓张,是张委员,就是今天上午跟你谈话的那个人。”
王香草打一个激灵,都这时候了,他咋会打电话找自己呢?
难道……
“是这样,我担心你惦记着今天考察的结果,先私下里跟你透个信,免得你睡不踏实。”
王香草连声道谢。
张委员说:“这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也是竭尽全力帮你。只是,有点不太顺利。”
“咋了?”
他说领导们意见不统一,小有分歧,第一点就是身份问题,按规定,不能选拨一般群众进班子的。
其二呢,就是妇女主任跟治安主任这两个职务的选择问题,两位主要领导各执一词,暂时没有达成一致。
一来二去,我这个经手人就成了焦点,稍有偏差,就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未来的前途。
王香草心知肚明,他这是再告诉自己,事成与否,全在他手上。
稍加琢磨,王香草说:“张委员,让您费心了,您的大恩大德,我王香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那么重要,你放心好了。”
停顿片刻,张委员接着说:“其实,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想……”
王香草意识到了什么,说你就是我的贵人,所有的事就靠他了,让他有话直就是了。
张委员说现在的事很复杂,虽然我尽心尽力的去办,但仅靠两片嘴皮子解决不了问题。
“您说,该咋办?”
“这个事儿,唉,我真不知道该咋对你说。”
“您直说就是,用不着犯难。”
犹豫再三,张委员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向主要领导表达一下心意。
“张委员,您的意思是要我给领导们送礼?”
“是啊,要不然领导还以为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王香草犯难了,说自己一个女人家,本来跟他们就不熟,冒冒失失去送钱,人家肯定不会收的。
张委员说:“这个我都已经想到了,这时候你亲自去的确不合适,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把事情搞砸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