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你有话进来说吧。”马有成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
刘兆河壮着胆子走进去,迈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脚,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你紧张啥?我又不吃人。”
刘兆河端直了身子,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挪步进了屋。
马有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最终落在了他鼓鼓囊囊的裤兜上。
刘兆河站在离马有成三米远的正前方,局促不安,唯唯诺诺,“村长……我来……来……”
“慢慢说。”
“我想求你帮个忙。”
“帮啥忙?”
“帮着……帮着把俺哥给要回来吧。”刘兆河说完这句话,已经憋得脸色通红。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你们不是张牙舞爪地要把我马有成毁了吗?不是要我滚下台吗?咋又反过来求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马有成是尊泥菩萨,想推倒就推倒,想扶起就扶起呀?。
“对不起了,村长。”
“对不起算个屁!活该!报应!罪有应得!”
马有成的话就像连发的子弹,一阵突突,就把刘兆河给击倒了。
腿一软,扑通跪在了马有成面前,嚎哭起来。
“妈了个逼的!这像啥?就跟哭灵似的,起来,立马给我起来!”马有成火气十足,大声吼叫。
刘兆河吓傻了一般,跪在那里没了声息。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了,起来,起来吧,有啥话直说。”马有成好像是真的动了怜悯之心,声音缓和了许多。
刘兆河仍跪在那儿,流着眼泪说:“你就饶了俺哥这一回吧,俺嫂子没了,他心里难过,又听了坏人的话,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烂事,你大仁大义,放过他这一回吧。”
“你起来!再跪在那儿哭号,老子就把你轰出去!”
刘兆河这才爬起来。
马有成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
刘兆河哪儿敢做,僵硬着身子站在那儿。
马有成叹一口气,动起了感情,说咱们祖祖辈辈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同吃一口井,同走一条道,要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你们往死里整我,我也不能看着不管。
刘兆河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地点头求饶。
马有成接着说:“可你哥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行,已经触动了法律,我也帮不了他呀!”
“村长,求求你,无论如何去试一试吧。”
马有成问是谁让他来找自己的。
刘兆河说没人让他来,想来想去,这个村子也就是你能帮这个忙了,所以就来了。
马有成被戴了高帽,心里舒坦了很多,答应他豁出老脸去试一次。
还跟他分析了情况,说办这种事情是要担风险的,尤其是办案的人风险最大,万一搞砸了,是要丢饭碗,甚至蹲大牢的。
“我早就想到了,咱不能白让人家担风险,该给人家一点补偿,您说多少合适?”
马有成说这种事没法明码标价,你看着给吧。
“我凑了半天,才弄到了三万块,你看够不够?”刘兆河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了钱,恭恭敬敬捧到了马有成跟前。
“这种事太挠头,花钱也不一定管用,我把话说在前头,要是办不成,你可别怪我。”
“村长,您的意思是这些钱有可能白花了。”
“那倒不至于,办不了事,人家肯定不会收钱的。不过吧,这事还牵扯到另外一个人,我不能私自作主张,办与不办,还得另一个人点头。”
“谁?”
“王香草。”
“还要问她吗?”刘兆河面露难色。
“可不是嘛,你们当着全村人的面,指名道姓的,伤害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王香草,她一番好心劝你嫂子,反被把她说成了杀人犯,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制止了你们继续作乱,恐怕就把她逼上绝路了。”
刘兆河连连点头,答应去找王香草,求她原谅。
马有成说你去吧,如果她答应了,你就直接回家,要是她不点头,你就回来把钱取走。
刘兆河转身出了门,甩开膀子直奔王香草家去了。
到了王香草家,见大门紧闭着,刘兆河就站在门外,拘谨地喊起来:“姐……姐……王香草姐……”
喊了半天,才听到王香草软塌塌答应了一声:“是谁呢?”
听上去像是还在睡觉的样子,刘兆河小心翼翼地说:“香草姐,是我呀。”
“你是谁?”
“我是……是刘兆河。”
屋里没了动静。
刘兆河心里一阵透凉,他猜到王香草一定还在为那事置气,话都不愿跟自己说一句了。
他一时没了主意,站在那儿,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着。
随着哗啦一声门响,王香草从屋里走了出来,盯着刘兆河问一声:“你来干嘛?”
刘兆河慌乱起来,面红耳赤,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是你哥遇到麻烦了吧?”
“嗯,是啊,听说要判刑呢。”刘兆河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王香草一眼。
王香草数落了他几句,然后说都这种景况了,你来找我干嘛,赶紧想法子救你哥哥呀。
刘兆河一听这话,心里便踏实了下来,边把村长的意思说了出来。
王香草大仁大义地说:“只要村长同意,我还有啥说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咋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去坐牢呢?你嫂子人没了,你哥再去坐牢,谁能不落这个忍啊!”
刘兆河千恩万谢,转身就跑。
王香草望着刘兆河的背影,心想马有成真是成精了,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他说刘家人会来求自己,果然就来了。
刘兆海一家遭此不幸,虽然他们的做法过分了些,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好眼睁睁看着那个家毁了呢?
就算毁,也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王香草想了一会儿,锁上门,去了马有成家。
一进门就看见马有成赤胸裸背的坐在沙发上,那模样活像一个弥勒佛。
“你可真够利索的,这么快就来了。”马有成冲着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的王香草说。
王香草没说话,进门坐到了沙发边上。
“他没跪下来求你?”
“跪啥跪?他们已经够可怜了,咱就别揪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了。”
“你倒心软了,他们糟践你的时候咋就眼睛都不眨一下,恨不得一脚把你给踢死!”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我这边还没有解恨呢,让他们吃点苦头再说。
“你就赶紧去吧,别再磨蹭了,万一定案了就来不及了。”
“你可真傻,李所长心里会没数?这一次他算是帮了咱们的大忙了,不但反败为胜,还咱们挣回了足够的面子,更重要的一点,他为你以后当村干部树立了威信。”
“他为我树了威信?”
马有成分析道,如果这次他们不及时赶到,不但局势控制不住,还会让咱会名声扫地,在桃林峪站不住脚,你当村干部的事肯定就黄了。
这样以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以后谁还敢小瞧你?
“那你还不赶紧去派出所?”
马有成说这会儿去不了,刚才儿子来电话了,说他妈哭着闹着的要回家,他脱不开身,只好让同事给送回来。
“可你已经答应人家了,救人要紧,赶紧去吧。”
“那你婶子回来咋办?”
“不是有我嘛。”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王香草说一声婶子回来了,起身迎了出去。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马有成老婆提个大包从门外走了进来。
“婶子,你可回来了,身子好了吗?”
马有成老婆李秋菊愣了片刻,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香草,冷洒洒说道:“哦,是香草啊,你在这儿干啥呢?”
王香草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异样,想到她一定是想歪了,以为自己趁着她不在家,跟马有成黏糊上了。
赶忙向前一步接过李秋菊手里的包,高声说道:“婶子,你这么多天不在家,俺叔他可是遭罪了,实在没了法子,俺才过来帮着照应一下。快进屋看看吧,叔正趴在沙发上害头痛呢。”
马有成听懂了王香草的意思,顺势趴在了沙发上,双手抚额,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来。
见李秋菊进了屋,侧过脸来,问一声你回来了。
“你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啊?”李秋菊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马有成叹息一声,夸大其词说道:“有人想老子的命,聚众闹事,差一点没把我给活埋了,多亏警察及时赶到,这才保住了一条老命。”
“谁呀?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李秋菊疑问道。
王香草趁机把刘兆海一家大闹村委会的事情说了一遍,添油加醋地添加很多惊险情节。
李秋菊听了,反而埋怨去,说都是你平日里张牙舞爪得罪了人,这才惹火烧身,以后可得消停着点儿。
边说边走过去,抚摸着马有成的额头,惊呼道:“真的发烧了,会不会得啥病了?”
马有成推开她的手说:“乌鸦嘴!谁他妈病了?还不是被刘兆海那个熊玩意儿给气的。”
“看看你那个熊样吧,用得着那么凶了?”李秋菊说完站了起来,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王香草觉得留在这儿已经没有意义了,故意大声说:“现在婶子回来了,让她照顾你吧,我回去了。”
李秋菊闻声走了出来,说了些暖呼呼的客套话,送王香草出了门。
走在路上,王香草抬头望望西边的太阳,想到这时候儿子该放学了,直接奔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儿子小龙远远就看见了妈妈,高兴得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牵起妈妈的手说:“妈,校长说要到咱家家访呢。”
“啥时候?”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这几天吧。”
“你是不是犯错误了?”</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