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把药喝了,这是父亲带回来的妙药,听父亲说,娘亲您喝了之后必能够痊愈。”
“行儿,好孩子,苦了你了!咳咳咳!咳咳咳!”
“娘!你醒醒啊!娘!娘!娘你醒醒,行儿保证以后都乖乖的,娘看看行儿啊!呜呜呜……”
——分界线——
“哗啦啦,哗啦啦!”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我买大,一万钱!”
“我压小,五十钱!”
“我压小,一千钱!”
……
“开,二三一,小!”
“妈的!再来!老子就不信了!”
“爹,别赌了,跟行儿回家!”
“滚一边去,我说老子怎么一直输,原来是你这个丧门星在这妨我呢!给我滚回家去,你克死君卿还不够么?怎么,是不是连你亲爹我也想一并克死?来呀!来!正好我也活腻了!来!”
“爹,我,我,呜呜呜……”
——分界线——
“张九公身为华清门执法堂长老,执法犯法,谋害同门,利欲熏心,奉掌门手令,诛杀张九公一脉传承弟子,清理门户,以正视听!”
“太师傅!”
“行儿,别怕!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咱们一脉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你爹虽然不肖废物,堪不破情关,但毕竟也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现如今你爹已经没了,幸亏还有行儿你,行儿你记住,从今往后,你万事皆要靠自己,要坚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太师傅,我不走,我不走!”
“爹,娘!太师傅!”
“爹,娘,太师傅,你们别走,别抛下行儿!”
山雨林中,四面通风的草庐内,一根燃烧的木头上,架着一口铁锅。
铁锅旁边的杂草垫子上,一个年近三十岁的青年人,正在喃喃自语,随着喊叫声越来越大,其猛然坐起,带着那惊魂未定的神色,“呼呼”地喘着粗气。
“啪啪,啪啪!”
青年人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以便让自己可以快速地从刚才的噩梦之中回神。
人们总是自以为能够选择性忘掉那些糟糕的往事,但刻骨铭心的记忆却从不会区分人心中好与坏的差别。
青年定了定魂,随手抄起一旁的油腻木碗,用木勺从破旧的铁锅之中盛了一勺热汤,里面夹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肉块。
青年端起汤,不顾其中温度,猛得喝下一大口,随后吐出一嘴热气,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儿,此时其微微眯着的眼睛,与脸上惬意的神情之中,却是一点也找不到刚刚被噩梦惊醒的踪迹了。
“嘶昂!嘶昂!”
两声同时发出的马鸣,打破了青年享受饱食惬意的时光。
最先出现的是马背上三人,两女一男,老者受了重伤,两名女子虽然有些狼狈,但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
林间纵马,对乘骑人的马术要求非常高,那两名女子,青年如何看,也看不出她们身上有常年纵马的痕迹,既然人没有那本事,那就只能说明马是好东西了。
因为修行功法的特殊性,青年对妖魔鬼怪仙神有很大的感知能力,故而他虽然不认识那两匹马是个什么品种,但是其身上那股子妖气却是和关外十万大山之中那头贪吃的老蛇十分相似。
那老蛇是什么品种,青年自然是知晓,两匹马身上的气息能与之相似,那便是说明此马的不凡,在东门镇不凡之物,便等同于明晃晃的钱币,在天元界无论你是修真大能也好,还是普通凡夫俗子也罢,都离不开这个好东西。
有“肥羊”送上门,青年自然不会放过,只是其也并没有心急的立马出手,毕竟今夜来到他面前的“客人”,委实有些不少。
“唰唰唰刷……”
伴随着一阵落叶之声,追逐柳家小姐的一众凶徒也到了。
“邹伯!”
“先进草棚!”
柳小姐下意识的询问,邹老扫了一眼场中局势,当机立断催促自家小姐与其一同进入草棚之中。
怎么说邹伯也是老江湖了,且不说荒凉野外哪里突然出现的草棚住人,便是那群凶徒在已经追上他们之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便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虽然邹伯他也不知对面的青年品性如何是敌是友,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场三分势力之中,明显是他们自家一方最弱,事到如今他只能带着小姐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瘸子,拿下他们,别坏了规矩!”
“是,少东家!”
“弟兄们上!”
得了号令的凶徒,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直奔柳家小姐三人而来。
残败破旧的草庐离柳家小姐三人距离不过五十丈,但这五十丈对于身处漩涡之中的柳家三人来说,其通过的难度,不亚于登天之梯。
二十息的时间转瞬即过,最终的结果,就是柳家小姐三人身上俱是伤痕累累,其中最重的莫过于邹伯了,刚刚若不是他拼死抵挡住刘瘸子,恐怕他们三人别说踏入草庐了,便是在群凶落地的一瞬间,就会被分得干净。
当然邹伯这么做的代价也是极大,其现在已经是失了双臂的废人了,今后若是没有大机缘碰上生白肉的奇药,他那两条胳膊,怕是要永远留在此地了。
此时的柳家小姐三人,瘫坐在草庐内的杂草地上,一个个如同岸上的鱼,猛然间得以重新落入水中,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空气。
“呼,呼……邹伯你怎么样?”
“咳咳,小姐放心,老奴命硬的很,还死不了,咳咳!”
“嗯!”
三人得以喘息片刻,柳小姐急忙从随身内衬之中,掏出疗伤丹药给邹伯喂下。
虽说邹伯还在强撑,但在场之人谁都能看得出来,一个失了双臂,体内积攒真气十不存一的古稀老人,受此重伤,意味着什么已然不言而喻了。
从柳家三人,与一众凶徒的突然出现,到柳家三人踏入草庐之中,青年人从始自终都没有丝毫动作,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属下无能,请少东家责罚!”
“知道自己废物就别在这碍我的眼。”
“是!”
紫衣少年说完后,刘瘸子不顾自身上的皮外伤,拖着瘸腿急忙退到紫衣少年的身后。
“陈行老哥,李九这厢有礼了!”
训斥完自家不争气的手下后,紫衣少年抱拳当胸向着草庐之中的喝汤青年客套道,其现在的语气神情,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刚刚一直的冷酷狠辣,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如沐春风”“活泼善良”。
“贤弟客气了,人我要了,心意我领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俗语即使在临近十万大山的东门镇,也一样适用。
陈行在受了李九的礼后,用端碗的手,随意挥了挥。
“都是乡里乡亲的,陈行大哥你又是家父与在下的老相识了,这点小意思,又算得了什么?倒是家父近日里时常同我唠叨说,陈行大哥不去,少了许多滋味,日子无趣的很。”
“贤弟见谅,近日来愚兄颇有一些琐事,待这几天手头上的乱事忙得差不多了,必是要登门叨扰李叔与贤弟的。”
“如此甚好,那小弟就回去扫榻以备兄长的大驾了!”
紫衣李九几句客气话说完之后,便也不再拖泥带水,转身便没入林中,消失不见,其余手下见此,哪里还不赶紧跟上。
就这般刚刚还剑拔弩张,血流一地的环境,瞬间便变得有些寂静了。
紫衣李九带人来去匆匆,破败的草棚之中,现在却是并没有给柳小姐三人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给他们一种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的感觉。
本来邹伯之所以义无反顾带着自家小姐,丫鬟,拼死进入草庐,除了事出权宜无可奈何以外,还有不乏两虎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死中求活之意。
哪曾想他看走了眼,此地只有一只老虎,和一群野狗罢了,而他们三人此时恰恰又身处在这只老虎的“老虎洞”中。
陈行放下手中的破碗,手拄着下颚,背靠着一口半丈有余的双手骨刀,歪着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其身旁不远处地柳家三人。
在陈行打量柳小姐几人的同时,柳家三人也在不约而同的观察着陈行,此时柳家三人的心中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你们……”
“这是十万钱的定海山庄本票,小女子寻阳柳家人士柳佳紅,一点敬意,以表今夜恩公的救命扶危之义。”
陈行刚要开口,却是被柳小姐柳佳紅,抢先一步,用钞能力封住了嘴。
陈行伸手接下柳佳紅扔过来的一叠子本票,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好说,好说!当今天下,皇帝昏庸,朝廷无能,各藩镇拥兵自重,妖魔横行,民不聊生,我辈侠义之士行走江湖,路见不平,锄强扶弱,皆是本分,柳小姐真是客气了,寒舍简陋,诸位如若是不嫌弃,今夜不妨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天亮再做打算。”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巨款一收,陈行是满脸堆笑,言语中充满了“侠义”精神,不过也就只是仅限言语了,其可是连面前锅中灵气喷鼻的肉汤,都没有与柳家三人分享的意思。
“如此那边叨扰了。”
简单客套了几句,柳小姐便不再应付陈行了,陈行却也是视她们三人如无物,自顾自地又盛了一碗肉汤喝了起来。
从紧绷的神经解放出来的柳家三人,直到此时方才有机会好好查探一下自家所处的环境,毕竟总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这不打量不注意,还没发觉,此时细看之下,即使是邹伯这样的老江湖都忍不住直皱眉头。
说是草庐,但却四面无遮拦,唯有顶棚不漏雨,然而此地乃是林中空地,又处矮坡之上,顶棚不漏,但从四周而灌来的夜雨却是不少。
地面上唯有陈行屁股底下的杂草是干的,且陈行的衣着装扮却是一点高手气场形象都没有,破旧寻常的短衣长裤,外面披着漏洞还没来得及补的灰色长衫,以及那一头杂乱插草随意绑扎的黑色长发,和唯一裸露在外,那张还算能看且“干净”的脸。
此地此人,此情此景,或许陈行与寻阳城内街边的叫花子,城外的逃荒难民,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其背后插地依靠的那把气势非凡,凶芒难掩的双手大骨刀了。
“咳咳咳!”
“邹伯!”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柳小姐还在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心中盘算的时候,邹老的内伤引动,加之四周风寒不小,体内真气几近枯竭,内伤喷发,连连咳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丫鬟秀儿和柳家小姐,皆是束手无策。
能治疗内伤之物,皆价值不菲,且十之八九都掌控在真正有实力的势力和修士手中。
寻阳城柳家即使是在寻阳城也不过是个三流世家,举步维艰,夹缝生存,能够延续二百载左右已是奇迹,哪里又有什么灵丹妙药,纵然即使有,怕也是早早让家主上供给真正的世家巨贾了,以求得以继续苟延残喘,家族存续。
邹伯看着柳佳紅和秀儿焦急的眼神,其想要安慰些什么,但千言万语他已经无力说出口了,纵然老人家的心中有再多的放不下,不放心,也抵挡不住时辰已到,最终邹伯这位勤勤恳恳为柳家奔波一生的老管家,还是在内伤过重,无药可治之下,撒手人寰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