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为珍儿垫了垫被子，吩咐下人细心照看，便带着弄蝶出了门。</p>
京城卖衣服的街市最热闹，一应俱全。顾姝与弄蝶两人逛了一路，从孩子穿的衣裳到鞋子，但凡能用得上的统统置办了个齐全。</p>
“这位小姐！您留步呀！”</p>
顾姝正在一处专门为孩童打造金器用品的铺子前，为珍儿挑选一块贴身的平安锁，街上人来人往，她一个不注意便被人猛地抱住了腿。</p>
一个银铃般的女子声音从下方传来，猝不及防地吓了顾姝一跳。</p>
“你是何人！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p>
弄蝶连忙上去护主，却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女趴在地上死死抓住顾姝的裙角，满手的泥泞，将原本雪白的薄衫蹭得污浊不堪。</p>
“我不放！这位小姐生得这般好看，不如买了我吧！”</p>
顾姝被抱住双腿动弹不得，干脆蹲下身来看看到底是谁拦住了自己的去路。</p>
说话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年小几岁，即便身上衣衫破旧，却挡不住她原本隽秀的容貌，但与盛京常见的女子，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肆意。</p>
“你是什么人？我为何要买你？”</p>
顾姝不着痕迹的地挑了挑眉问道。</p>
“我是穷人，你买我回去我就能活命，不会饿死街头。”</p>
这女孩回答得理直气壮，好似这是一场十分划算的买卖，她额间还有一点小小的朱砂痣，伴着她说话时的神情若隐若现，十分灵动。</p>
顾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觉得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的紧：“那我买你回去又有何好处？”</p>
顾姝仔细瞧着她，她的容貌即便在这人满为患的京城中都算得上出众，深邃立体的五官倒像是个异族人。</p>
“盛京的穷人这么多，你们这些富人多施舍几分钱财多买几个回去又如何？”</p>
那少女不答反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眨了眨：“我方才看你买了那么多东西，其中任何一件都够城隍庙里的几个孩子们吃上好几天的包子了。”</p>
“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是可笑，我们小姐家中有钱，就必得分散给其他人不成？”</p>
弄蝶护主心切，又拿她毫无办法，总不能自己也跟着在地上打滚，急得双手叉腰，脸色十分难看。</p>
“你们盛京里那么多人整日辛苦耕作才能勉强吃上一口饱饭，你们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却连这点小钱都要斤斤计较好处？”</p>
那少女敛了笑意，皱着眉头与弄蝶咄咄相对，似乎十分不爽弄蝶方才所言。</p>
这番话倒是引得了顾姝的注意，她用余光示意弄蝶闭嘴，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来，轻声问道：“你不是中原人吧。”</p>
虽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p>
顾姝从这少女的容貌以及话里的“你们盛京”便能猜到。</p>
那少女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穷人，若是无人收留便会饿死街头，但当顾姝拿出银袋时却熟视无睹，跟那些街头乞丐们完全不同。</p>
她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对顾姝的话不置可否，终于松开了一直死死抱住顾姝双腿的手，轻佻地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们这些大小姐，一点都不好玩。”</p>
说罢看着自己指缝间的泥泞，又往顾姝雪白的字裙上擦了擦，这一举一动都被顾姝和弄蝶看在眼里。</p>
顾姝倒是不跟她计较这些，弄蝶哪里有这般气度，原本陪着自家小姐出来逛街的好心情全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臭丫头搅和了。</p>
若不是平日里顾姝总告诫她要与人为善，她此刻必定是一巴掌打了过去。</p>
“你这乞儿！好生放肆！当真觉得我们小姐好欺负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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