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你先起来说话。”</p>
顾姝凝眉，到嘴边的话终是无奈，只得先答应她再想办法。</p>
心头也有些许感慨：“你虽设计害我，但眼下也算得了因果报应，咱们便从此两清了，至于珍儿，我会尽量去跟皇上求情，想办法留她一命，但能不能成功，现在没办法保证。”</p>
秦淑妃闻言，原本坚韧的神情顷刻间垮了下来，像是朝一层薄薄的冰面上砸下一块厚重的石子，溅起层层水花。</p>
她睫毛猛地颤了几下，还是扑簌落下了一颗颗晶莹的泪水。</p>
“我代替珍儿，谢谢顾小姐的大恩大德！”</p>
从昏暗的牢房里出来，竟有些不太适应外边的日光，明晃晃地射在顾姝眼睛上，她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脚步不停，按来时路又返回了太后宫中。</p>
已是正午，太后正打算用午膳，不想老嬷嬷通传说顾小姐又回来。她一早才来请过安，想必是有什么事来求见。</p>
顾姝行了礼，直言方才自己去地牢看过秦淑妃之事，边说边细心观察太后的神情。</p>
太后倚在梨花椅上，吩咐一旁的嬷嬷更换几份顾姝喜欢吃的糕点，明显是对处死秦淑妃的一事态度坚决，不容有疑。</p>
顾姝心知太后在这深宫中待了数十年，若在她面前卖弄心计城府，恐怕只会自取其辱适得其反，不如直截了当一些，戳其软肋。</p>
“秦氏是罪有应得，即便是当众斩首也怪不得别人，但臣女见珍儿那般可怜模样，实在不忍，只好斗胆来求太后。”</p>
顾姝跪在地上，说着抬袖擦了擦眼角，颤声道：“珍儿年纪尚小，又身患聋哑之病，只是投错了娘亲，这才为人所用，自己又何罪之有呢？”</p>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顾姝一来便说起秦淑妃之事，本不愿理会，却不想竟是为了珍儿这般动情。</p>
“你想让哀家如何做？”</p>
太后终于有了几分正色，想起往日珍儿常常来向自己请安，虽不会说话，但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是恭敬，再加之那孩子本就长得乖巧可人，若是处死……</p>
顾姝见太后终于肯松口，连忙抬头：</p>
“求太后怜悯，稚网开一面，必经稚子无辜。”</p>
太后见她眼中盈盈，难免有几分动容，她见多了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明哲保身，顾姝却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无辜幼童求情。</p>
“罢了。”</p>
太后沉默半晌，示意顾姝起来说话，轻叹一声：“珍儿那孩子平日里对哀家也算是孝顺有加，虽秦氏有罪，但不至连坐。你先回去吧，容哀家与皇帝再商量一番。”</p>
虽然没有得来准话，但太后现在已经动摇，珍儿是赵皇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相信同意也不是难事。</p>
这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地。</p>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便显得啰嗦累赘。顾姝又恭敬行了礼，与太后寒暄几句便回府等候消息。</p>
而她前脚刚走，太后便让奴才们摆驾去了尚书房。</p>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心想午后炎热，太后不打一声招呼便突然到来，想必不是专程来看望自己。</p>
果然，太后刚一坐下便直言有事与他商议，但隐去了方才顾姝为珍儿说情之事，只道自己夜里睡不安稳，梦到珍儿来给自己请安，早上给佛像烧香时也觉得心神不宁。</p>
“皇帝啊，哀家如今年纪大了，只想安享天伦之乐，珍儿虽是秦氏之子，但也是哀家的孙女，她年纪尚小，若是日后悉心教导，将其引上正道，也算是功德一件。”</p>
太后用指尖揉了揉额角，确有几分倦态，除去太后的尊贵身份，她已是个迟暮的老人了。</p>
赵皇拿起茶盏的手顿了顿，心下已经了然：“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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