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他是你们的老祖？”狼小六觉得不可思议，惊讶地反问。</p>
“人人都有一个江湖梦。老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们最高的梦想，也代表了我们最大的恐惧。”</p>
海鱼慢慢恢复了常态，淡淡解释到。</p>
狼小六感觉大略能明白了。</p>
鲲老头是个活了几万年的妖神，这是所有妖，尤其是鲲鱼们的大神级偶像。</p>
但他为所欲为，杀戮随心的个性，也是让无数人胆寒梦魇的源头。</p>
狼小六于是进了房间，发现了还放在那里的两只纳戒。一大一小，一个装了金币，一个却装着海鱼半生的珍宝积蓄。</p>
狼小六不明白鲲老头为什么突然说“替她讨公道”的话，却明白自己并不想贪别人钱财。</p>
“老头的话你别当真，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p>
海鱼却直接跪下了，眼看着她道：“刚才确实是我耍了个小聪明，没把话说明白。确实是有失公道，还望您能原谅我的小人之心。”</p>
这么说，海鱼送金币确实是别有所图的。且以为她会跟一般人一样贪图小便宜，便拿那些金币来诱她上钩咯。</p>
狼小六不禁有些发冷了，语气也自然带了冷意：“那就更应该拿走啊！”</p>
海鱼却不动。</p>
“怎么，你是吃定了我会贪财吗？”狼小六有些薄薄的怒意了。</p>
海鱼便低了头，似乎是在犹豫挣扎。</p>
然后终于开口：“其实……送你东西是想要感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老祖面前替我说好话，替我开脱。”</p>
“这是我跟鲲老头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感谢。”虽然明白了他送“分成”的小心思，怒意稍解了，但狼小六依然冷怼。</p>
既然连鲲老头，连他自己都说“有失公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p>
海鱼也只是努努嘴巴，咽了一口唾沫，最终都没有反驳，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只是感觉素昧平生，不好张口，只好拿蝇头小利来引诱你，想着一回生二回熟了，就好说话了。”</p>
说着，迅速抬头看了狼小六一眼，道：“一般人都很吃这一套的！”</p>
狼小六冷笑。</p>
一般人很吃这一套，可我不是一般人。</p>
虽然不知道那里来的，但我手里的珍宝的确比你这些多多了。何况，我什么时候贪过份外之财。</p>
“你这次说对了，我们的确不熟。而且，我也没有管闲事的习惯。所以，你赶紧拿东西走人吧。”</p>
海鱼却并不起身。</p>
只是更低地俯下了身体，且将头叩在了地面上，语气中带着恳求：“求您救救我母亲。那怕……带我去见她一面也好！”</p>
他原本就不善言辞，跟狼小六也是素昧平生。跟她搭话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p>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了。</p>
而狼小六，听到了“母亲”这个词，不由一愣，心底也不由有些软了。</p>
“你且起来说话吧。这样跪着像什么……是在威胁我吗？”</p>
海鱼闻言赶紧起来。</p>
然后诉说了他母亲的故事。</p>
五百年前。</p>
一个年轻的女子晚眉游历江湖，在美丽的灵海边上邂逅了一个年轻的灵山书院教书夫子。</p>
她爱上了风度翩翩的他。</p>
他也被女子的容貌和温柔气质所惊艳，爱上了她。</p>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郎情妾意，你侬我侬。</p>
一切如梦幻童话般美好。</p>
然而到了后来，她发现他竟是一个召云宗的夫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捉妖术师。</p>
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深陷情网，被情所困，根本放不下那个人了。更糟糕的是，她还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p>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犹豫彷徨，不知道何去何从。</p>
就在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她的秘密——一条修炼成形的鲲鱼，一个妖。</p>
而他，以他的灵力修为和法师修为，根本就收服不了她。</p>
于是，他联合召云宗其他人，秘密地设下了一个陷阱。</p>
于是，她一方面痴痴迷恋着人妖之间的爱情不能自拔，一方面还是用最后一点点的警觉将诞下来的孩子秘密送回了大海的家里。</p>
后来，他假装夜宴，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骗她喝下化元粉，消解了她的灵力，然后将她骗进了捉妖术士们设下的大阵之中。</p>
然后，她被关进了书院里面的镇妖塔中。</p>
而他如愿得偿，凭此大功，步步高升，当上了召云宗的宗主，继而还当上了灵山书院的院长。</p>
海鱼诉说着故事，异常平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p>
只是语调相当的低沉而已。</p>
但他如火般闪亮的眼眸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他有着压抑了太久的愤懑、怨恨和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和濡慕。</p>
母子情深，血脉相连。这是天性，压也压不住的。</p>
狼小六相信了他的话。</p>
但她并不表现出来。</p>
只是淡淡地说：“我不爱管闲事。且，你的话是真是假谁也无法证明……”</p>
“我的话若有半分假，我情愿天打雷劈，永堕地狱，不得翻身！”海鱼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情绪激动地发誓。</p>
狼小六却笑着舒出一口气来。</p>
赌咒发誓，信誓旦旦，这种把戏见得可是多了。</p>
看来，这青灵子的身份颇能招惹是非啊。</p>
便道：“我只是书院一介小小的学生，能力实在有限的很，自然救不了你母亲。而且，我已经说了不管闲事的——你走吧。”</p>
说完便转身背对了他。</p>
海鱼的眼眸顿时黯淡了好多，默了默，咬了咬牙，转身走了。</p>
只是，桌上地上的纳戒和珍宝并没有被拿走。</p>
狼小六再次转身看见了，便一一收进了纳戒中，唤了暗风出来，淡然道：“送回海鱼那里去吧。”</p>
等到暗风闪影消失，她却有些惆怅地深吸了一口气。</p>
刚才即便是不看，但余光扫到的海鱼身上眼眸中深深被刺痛了的那份黯然神伤，还是无法忽略的。</p>
母亲，母亲！</p>
到底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p>
这个时候，初二文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p>
却是被销魂钉拖着拽回来的架势。</p>
一副既狼狈又尴尬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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