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小六好奇地问道：“我听说沧澜岛上有个沧澜苑，沧澜苑中有个沧澜楼，专门用来收集天下的异方秘术？”</p>
“没错。”半木苏夏心情愉快地回答。</p>
“我能——”狼小六咬了咬下唇，她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看看吗？”</p>
半木回头看她。</p>
狼小六充满了希冀的眼眸闪闪发亮。</p>
她对新知一向充满了期盼和热情。</p>
“可以。”半木不忍拒绝，“但是……”</p>
“但是什么？”急切的狼小六，都不像平日里的狼小六了。</p>
半木似有思索，然后转身缓缓地说：“你要成为这里的弟子，不得允许，不能离开！”</p>
狼小六，为了大人，我只能这么做！</p>
狼小六的眼神顿时黯然失色。</p>
好像要签卖身契的样子！</p>
未知的异方秘术固然非常诱人，但是自由更加重要！</p>
自从重生，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成为她——无论是陆云烟还是狼小六——至死不渝的追求和渴望。</p>
何况，还有落在书院里的那块紫水晶啊。</p>
“很难吗？”半木故意问。</p>
“你让我考虑考虑！”狼小六勉强一笑，“我们去喝茶吧，我渴了。”</p>
凉亭里面，以前陪着大人幽无际喝茶的地方，此刻坐着半木苏夏和狼小六。</p>
苏夏坐在原位置，让狼小六做了苏春做过的位置。</p>
狼小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上首位置，有些诧异地问：“还有人要来？”</p>
“没有。”半木没想到狼小六竟如此敏感，不由顿了顿，“只是一个小习惯而已。”</p>
“你这个习惯挺特别的。”狼小六随意说，却留了心。</p>
哪有主人不做主位的！</p>
除非他不是主人，或者——有更高位的人在。</p>
狼小六放眼四望，没发现任何人的身影，却看见了凉亭外一大片白白黑黑很奇特的花。</p>
便起身走了过去。</p>
莹白色的茎秆纤细修长，顶着一朵朵纯黑色的小花朵，闪着幽幽的亮光，仿佛魔鬼充满诱惑的俊眼。</p>
黑白两种似乎完全不相容的颜色竟然在一起了。</p>
还相当的完美和谐。</p>
这是从未见过的奇异花草！</p>
“这是什么？”狼小六询问跟着过来的半木苏夏。</p>
“冥魇。药毒一体，天下奇毒奇解药。目前只有我这里才有。”半木缓缓解说着，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陪自家大人喝茶的日子。</p>
“冥魇？好奇怪的名字。我倒觉得幽狼眼更贴切些！”</p>
狼小六说着便伸手折了一朵下来，仔仔细细地看，觉得越看越喜欢。</p>
“小心！”半木赶紧提醒，他真真切切地心惊肉跳了。</p>
这，大人叫它幽狼眼，狼小六竟也无知无觉地叫它幽狼眼！</p>
难道这就是所谓心有灵犀的最高境界吗？</p>
而且——</p>
大人的名字是可以随便叫的吗？</p>
半木伸手一把揪下冥魇的黑色花朵，递了过去：“吃了！”</p>
看着半木的紧张不像是假的，狼小六接过花朵塞进了嘴巴里。</p>
半木这才缓缓气，慢慢解释：“这茎秆和根茎有奇毒，会让人假死，解药就是它的花。你……”</p>
“我刚刚摘花的时候，折断了它的茎秆，汁液就让我中毒了！”狼小六眨眨眼笑了起来，“我说我怎么突然一阵儿恍惚眩晕呢。”</p>
“那个——什么狼眼的名字最好不要叫。”</p>
“为什么？”狼小六好奇，开始刨根问底了。</p>
“哎，我说半木，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p>
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人们总是很忌讳这个‘幽’字，明明是暗夜幽狼，可所有人都叫暗夜冥狼，刚刚我说‘幽狼眼’，可你非要吞吞吐吐，该不会你也叫’‘冥狼眼’吧。”</p>
当她刨根问底的时候，就会像个小学生一样张着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对方看。</p>
半木便被她逼得有些招架不住了。</p>
他的眼神便不自觉闪了闪，挪走了视线。</p>
“你最好不要叫就是了。”</p>
“为什么？”狼小六不服气，还犟上了，“我偏要叫，幽狼眼，幽狼眼！”</p>
半木只能暗自叹气。</p>
大人，您既然从她记忆中抹去了您的一切，为何又偏偏留下了这一个字呢！</p>
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尊讳了，可您偏偏让她知道，还让她天天挂在嘴上。</p>
“好，随便你。”半木只能施展欲擒故纵术。他知道他越是计较，狼小六就会像个孩子一般越是拧着。</p>
不过，也还算好。</p>
因为至少在他这里，狼小六不像在外面那样只有一副冷漠的假面具。</p>
在他这里，狼小六更多流露的是小女儿的真性情，这就够了！</p>
“你若喜欢，我送你一些。”</p>
狼小六的眼眸亮了亮，然后又黯淡了下去，幽幽叹气。</p>
“还是算了吧，我可没地方养这么娇贵的东西！再说，我过着被人踩踏、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没时间养它。”</p>
半木心中一阵疼惜。</p>
狼小六说的是她的实境，也是她担惊受怕的心境。</p>
她因为怕自己喜欢的东西会失去，索性拒绝拥有。</p>
“很好养活的，我送你一盆，可以放在房间里。走的时候，随便装在那里（比如，你的混元仪）就可以带走了！”</p>
半木意味深长地劝导，想要送她一盆冥魇。</p>
当年大人想要一盆冥魇，是不是就为了送给她呢？</p>
“可以吗？”狼小六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p>
“当然！”半木很肯定地回答，然后明知故问，“你有灵水吗？用灵水浇灌就可以了。”</p>
“灵水——有啊！”狼小六的眼眸终于亮了。</p>
“噢，你还记得我俩打的赌吗？我找到灵水了，种出嘟雨了！”</p>
狼小六从放在纳戒里的混元仪中摸出一颗鲜润润的嘟雨来，将虚握着的拳头伸到半木眼前，再伸开。</p>
眼眸亮亮地看着他，活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学生。</p>
半木却一阵迷离恍惚。</p>
天真烂漫的狼小六美艳得像天上灿烂烂的太阳，自带着摄人心魄的光圈。</p>
刺得半木苏夏的心暂停了半秒，然后开始擂鼓般狂跳不已。</p>
“真好看！”</p>
他勉强笑着赞叹一句，不知是对嘟雨还是对人。</p>
然后转身回凉亭，“你服了它会对你有所裨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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