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的话题自然是面前站着的狼小六了。</p>
讨论着有关于她的一切疑问。</p>
是男是女啊——狼小六穿女装，却挽着个这个时代只有男子才会用的头顶发髻，难免叫古旧保守的先圣们怀疑。</p>
如此漂亮，是不是妖孽啊？</p>
年龄如此小，身形如此单薄，怎么可能被挑选出来，会不会是出什么岔子了啊？</p>
能不能担当大任啊？</p>
诸如此类。</p>
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p>
而是一个摆放在货架上供人挑来捡去的货物一样。</p>
“喂，我还站在这里呢！”狼小六有些恼，冲着它们冷冷地说，“当着别人的面品头论足，没觉得自己很差劲吗？”</p>
“啊——你能看见我们！”</p>
“啊——你能听见我们说话！”</p>
那些灵识顿时大跌了眼睛，集体朝着狼小六伸长了身子，伸长了脖子。</p>
只差点要从牌位窗口里跌出来了。</p>
显然他们不知道狼小六有些特异功能。</p>
“不好意思……”若要人不知除非自莫为！</p>
狼小六正要冷冷接话，却被母逸飞飞一声何喝问给打断了。</p>
“狼小六，你在跟谁说话？”</p>
他满脸的惊恐疑惑，将他的老脸上的皱纹全都皱缩到一起了。</p>
“他们啊……你没看见吗？”狼小六朝着供桌冷冷地抬了抬下巴，一脸不屑的样子。</p>
“你……你跟先圣们的牌位对话？”轮到母逸飞飞大跌了眼镜，“你能看见亡灵？”</p>
“不是亡灵，是灵识！……你看不见？”</p>
身为大洞主，唯一可以出入神殿的书院掌权人，会看不见这些灵识人形？</p>
狼小六打死也不相信。</p>
“你能看见？！！”母逸飞飞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成惊诧最终变成了悚恐。</p>
狼小六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着母逸飞飞，半天之后才感觉他是真实感情的流露。</p>
没有说谎。</p>
没有作假。</p>
母逸飞飞真的看不见灵识，也听不见他们说话！</p>
有些糟糕，竟然将一张底牌亮在母逸飞飞面前了！</p>
但事已至此，再不好隐瞒了，似乎也没必要隐瞒。</p>
狼小六便点了点头。</p>
母逸飞飞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呆愣了半晌，这才开口。</p>
“你说说，上一任洞主长什么样？”</p>
“骗你干嘛？大胖子，小眼睛，左额头上一个肉瘤！”狼小六淡然回答。</p>
“再上一任呢？”</p>
母逸飞飞不甘心地问，一边跑到旁边拿了一本书出来翻着看。</p>
书院发展到后来，大洞主的肖像画便被集中收藏在了专门的画册里，存放在神殿之中了。</p>
“瘦高个，小山羊胡子，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p>
“在上上一人呢？”</p>
……</p>
一脸考较了好几个，狼小六的回答无一不准确。</p>
母逸飞飞看狼小六的眼神越来越惊悚，还带着越来越严重的不可思议。</p>
“飞老头，干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狼小六不耐烦回答无休无止的幼稚提问了，便调侃他，“这里还有你的这些先圣们看着呢。”</p>
说着又抬下巴颌指向那边。</p>
母逸飞飞一下子变成了惊慌失措、不知所措的表情，像个小孩子。</p>
也更像叶公好龙里的那个吓怕怕了的叶公了。</p>
狼小六不觉好笑。</p>
但就在抬头瞟一眼的时候，她自己发现了异常奇怪的现象——</p>
所有的先圣灵识都在这里。</p>
或者说，所有的先圣灵识都在各自的牌位上伸着身子议论纷纷，至少也是探头探脑，观望着她这边的。</p>
只有两块牌位异常。</p>
一块是最下面母逸飞飞的。</p>
但字是红色的！</p>
他是活着的！</p>
黑色字的牌位中——</p>
唯独最上面，单独站一排的那位！</p>
木夫子！</p>
上面只有大大的古朴风十足的三个大字。</p>
没有虚幻人形看过来。</p>
连一丝丝灵识的痕迹都没有！</p>
好奇怪！</p>
木夫子？</p>
半木？</p>
我遇到的也叫半木。</p>
可母逸飞飞明明信誓旦旦地说木纹玉佩是青苍的！</p>
反常之处必有妖！</p>
狼小六心念一动，飞身而起，顺着供桌上面放牌位的阶梯就窜了上去。</p>
“干什么？”</p>
“放肆！”</p>
“大胆！”</p>
所有的先圣灵识们顿时大惊失色地大呼小叫了起来。</p>
沿路的灵识们惊慌躲避。将腰扯成一条弹簧线的，将头缩进了脖子里的，被压成了扁扁一片的——狼狈一片。</p>
躲之不及的嘛，就被狼小六穿身而过了。</p>
灰白的半透明烟雾穿身而过。</p>
狼小六只感觉到一丝丝凉意。</p>
烟雾的灵识们却瞬间感觉到了浓浓的来自暗黑地狱的杀气。</p>
他们的仅存的那点小小灵心里，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p>
好久缓不过来。</p>
什么状况？</p>
竟如此可怕！</p>
差点就要了我的老命了！</p>
不对，我的老命已经没有，是差点就要我仅存的灵识溃散，永世不得超生了！</p>
于是，他们率先赶紧缩回到自己的牌位房间里面去了。</p>
其他的灵识们，刚刚擦边而过了的，机灵些的，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相互看看状况，也纷纷缩了回去。</p>
能呆在灵山书院大洞主职位上，能掌管偌大的复杂极品的书院，谁又会是笨成大熊的呢。</p>
一时之间，你看我，我看你，竟全都缩回去，现成悄无声息了。</p>
狼小六本就有四脚蛇基因，轻盈灵活似猿猱，不管不顾地窜上供桌，手臂一伸，竟将那木夫子的牌位拿在手里，然后脚尖轻轻一点供桌，腰身一扭，像一只小燕子般纵身飞跃了下来。</p>
母逸飞飞看不见先圣灵识们躲避缩回的场景，却能看见狼小六在供桌上来回飞纵的行为。</p>
他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p>
继而勃然大怒，浑身的血液便直冲大脑，差点就要脑溢血身亡了。</p>
“狼小六，你……你……”</p>
他铁青了脸，指着狼小六，就只有一个“你”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p>
“洞主，你怎么了？”</p>
狼小六看出了母逸飞飞的不对劲，拎着牌位，走了过来。</p>
“你……你，放回去！”母逸飞飞终于浑身颤抖着，吼叫了一声出来。</p>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人！</p>
面对牌位，不是至少应该保持一种礼仪尊敬之心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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