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绍棠这个级别的大能,从昆仑到蓬莱,也就是一步的事情。
从蓬莱回昆仑,也不会比一步更长。
可这一步,花绍棠却迈了半个月都没迈回来。
玉牌灵力屏蔽。
通讯镜联系不上。
连独有的掌门魂印都失了所踪。
唯有一盏明明灭灭的魂灯,能证明他至少没事。
“大长老,大长老,掌门可摊上大事儿了”战部的楞头青冲进来就是一声大吼。
苏兰舟守着镇魂灯,心中一紧。
仰起头,看着飘摇不定的灯火,尽量克制的道“说具体。”
愣头青道“掌门和蓬莱合道期修士在外海干起来了,南海海啸掀起来三十多丈高”
苏兰舟眉毛胡子同时立起来了“啥”
愣头青喜滋滋的“咱掌门真是,干就一个字儿。据说蓬莱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全部回援,但也回去了有二三十个合道。咱掌门一个人儿揍得他们满天满地的乱窜,外海都快打成一锅汤了”
苏兰舟一鞋底子抽过去,照脸连乎十八下“你个蠢货吓死我了回去让邢铭教教你怎么说人话”
江怀船“”
那是我的须子呢tt
其实苏兰舟冤枉那报信的小弟子了。
花掌门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儿了,三十多丈高的海啸席卷了整个南海,淹死凡人修士以万计。
经历过夔牛袭山的少数昆仑弟子,这时才发现掌门人当初那一剑震死几百人的威力,真的是很收敛。
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几百年没敢正经显过身手的老妖,可终于是撒开欢儿了。
也不知道外海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就知道无数水中生活的海怪游鱼,成批成批的从水下翻着白儿冒上来。
海面的鱼尸一条摞一条,飘了有差不多半尺厚。
近海经验丰富的老渔民,舀出海水来一尝“海变热了。”
热得不多,至少普通人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可是海有多么大能让所有海水都升温那离得近的,该是多么大的灾难
灾难,很快蔓延到了内陆。
火山爆发,不是一座,而是连续十几座。
连沉寂多年的死火山,也突然爆发起来,殃及生灵无数。
喷溅的火山灰,密布天空。从最高的空中俯望,拥有远观能力的修士可见十几片厚重不散的灰云。
“不能这样打啊,这世界禁不住修士的折腾”邢铭坐镇战部替“玩儿飞了”的师父背锅,连收上百封各大势力的信函。
核心内容几个字把你家那条蛇拎回来,他特么比怪还祸害呢
具体用词或洋洋洒洒,或暴跳如雷,带脏字不带脏字儿的,诅咒昆仑剑修上数十八代祖宗中的全部女性,并且诅咒他们以后再也没有与女性亲密接触的机会活该你们一家子光棍
可是合道期的战力就是有这么逆天的。
花绍棠作为昆仑屠神的储备战力,修仙界第一大妖,第一剑修,四大派中山大王的掌门人,更是逆天n。
他铁了心要开战,还是真的无人能拦。
力量稍弱一点去了就是个死。
大陆修真界有数的能跑会颠儿的大能离幻天那个三年前睡死了,仙灵宫一个叛了一个找不着,昆仑苏兰舟不敢离昆仑太远生怕蓬莱惹急了再给昆仑来个点杀。
经世门打定了主意装死。
魔天坑两个,静默森林一个,都是避世不出的存在。
合道以下,再无人能在花绍棠战力全开之时,撑住一回合不死。
邢首座和高堂主,不日发表了公开联合声明
代表个人,对近期修仙界发生的一系列灾难,深感遗憾。此处应有默哀
代表昆仑,对掌门花绍棠一系列丧心病狂的娱乐方式,表示强烈谴责。此处应有挥拳
修仙界各派势力昆仑的,你们还能要点脸么
花绍棠在蓬莱外海开心玩耍的期间,邢首座也没闲着。
他在昆仑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之前杨夕从练气期刷到金丹的事件闹得太大,在昆仑邸报屠版多日。邢铭一回来就听说了事情的始末。
然后,他撸了严诺一。
出乎了昆仑所有围观群众的意料,事件中心的马烈马次席,只是被送到刑堂挨了顿胖揍,从带新人的职务撵回了带队出战的职务。
干了三年的战部第一次次席严诺一,几乎称得上战部的副首座、书记官,直接被撸掉了次席职务,一撸到底,连有话语权的三席都没保住。降为了与董阿喵同级的四席。毕竟四席是只要能打就行,没有带队的资格。
邢首座在战部人事上,一向奉行的是你行你试试,你不行腾地方的残酷主义。对此只给了三个字的解释“不合适。”
而原本的刺杀班次席张子才被提升顶替了严诺一,成为了邢首座的职业跟班。原本的医修班次席游陆,被调过来督训新丁。
张子才的能力,威望,甚至人缘都是有目共睹的。在最初战部剑修都不看好凡人剑侠的刺杀方案时,他是除邢首座之外唯一独具慧眼的坚定支持者,并且提出了创造性的联合方案。至于邢首座,下面人的提议他从来都是试试看,行就干。典型的放养政策。
之所以之前提的不是张子才,一来他资历不如严诺一悠久,二来则是刺杀班工种特殊。除他之外无人能带。
另外一位被提拔的医修班游陆,也属于应该死呆在医疗班的技术性人才。可是没办法,缺人,这个万事不操心的医修成了唯一的可能人选。
如此一来,战部次席空余了两位。
刺杀班,医疗班,两个重要而特殊的部门缺了次席。邢首座再对无色峰下所有修士,公开发了一个“诚征英才”
不限境界,不限资历,不限道统,不限是不是昆仑。能带队刺杀就来,能带五十个医修在战场上吊住一千人性命就来。
公示一出来。
杨小驴子先喜大普奔了。
刺杀,我能行啊。不限境界,我有戏啊
高高兴兴的冲进了战部去应聘,一头撞在了邢首座的手心里。
邢首座笑得可温柔了“昆仑赌坊,是被你赢破产了的”
杨夕保持着喜大普奔冲进来的动作,眨了眨眼睛。二话没说,掉头以更快的速度往外跑。
她不是怕了邢铭,她是怕邢铭让她赔钱
奶奶个腿儿的,头可断,血可流,要钱绝对不能有
可邢铭这厮不要脸,缩地成寸,两步迈过去亲自抓人。给小姑娘夹在胳膊底下,一手揪住草叶子防止逃跑“你赢钱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跑什么”
杨夕木着脸“我想起来还是比较喜欢刑堂,决定再等等看。”
邢铭一挑眉,有点不乐意听。
“刑堂哪儿好小四儿跟个土皇帝似的,你这丫头是欠骂,还是欠板子”
杨夕这回就有点较真了,小脖子一颈“起码刑堂从来不欺负女修士。你这战部,所有男人都像让女人甩过似的怨夫集中营。”
跟沐新雨处久了,杨夕的说话风格,也开始向一个奇怪的方向跑偏起来。
杨夕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邢首座被“让女人甩过”五个字,一刀戳中了胸口。
首座心里苦哇。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战部首座的架子得端呐。
打肿脸冒充一个心大的胖子,邢首座咬着后槽牙,公报私仇用力薅一把杨夕的叶子“战部,一直是物竞天择。如果自己弱,被欺负也是该。能忍就留下,能干就试试,不行就滚蛋。战部首座不是保姆,没那个义务天天爱抚受不了竞争的小兔子。”
杨夕一边和邢铭抢夺头上的叶子,一边瞪眼睛“女修士不比男修士弱。虽然女修士臭美了点,怕死了点,矫情了点,可是”她终于把叶子从邢铭的魔爪下拽出来了,“可不还有我这样的吗”
邢铭甩甩手指头,似笑非笑的问“是你说女修士遭欺负的,我的理解,弱者才会遭欺负,难道不对”
杨夕盯着那个欠揍的笑容,觉得特别来气。
“战部剑修四千多,加起来不到一百个女修。这种状态完全不是因为个体差别,而是天长日久的放纵,导致的数量差别。这些女修也是考进来的,难道录取她们的考官是被土豆糊了眼睛么”
邢铭放开她,让这个小个子丫头两脚落在地面上。然后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杨夕,这就是你们的弱。战场上对敌,难道你的对手还会给你数清了同等的人数,摆明车马一对一么这是不是太甜了点。”
邢铭长臂一伸,指了指战部操场上,旁人看不见,杨夕却看得清清楚楚的几十个七零八碎的鬼,曼声一笑
“告诉你一声,好叫你服气。我到昆仑之前,整个昆仑山上就没有鬼修。除了你师父,其他同门躲我活像在躲瘟疫。我花了六百年时间来改变这个状况,现在的昆仑是整个修真界鬼修最多的门派。”
如果换了旁的什么人,或许会反驳那战部又不是战场,同门难道是敌人
又或许会说,你可是掌门带回来的,背靠大树有支持呢
可杨夕不是旁人,杨小驴子对于“弱势者想赢就得比别人付出更多心写”这种霸王条款,还真吃得下。
杨夕小时候那个倔头倔脑的模样又冒出来了“我也能行。”
邢铭漫不经心的笑笑“我还是那句话你行,你试试。”
杨夕低头琢磨半天,头顶上那根叶子正对着邢铭的眼睛。邢铭手痒,背在身后搓了好几下。
杨夕抬起头来,圆圆的大眼睛里是勃勃的生气,但是她很稳“你会让我当刺杀班的次席么”
邢铭摇头,笑道“你不行,差得远。刺杀,或许可以。次席你还不如严诺一会带人。”
杨夕又想了想“我答应给昆仑带回一千个人,我做到了。”
邢铭伸出一根手指头,到底没忍住点点杨夕的叶子“是,这是你的能耐,我很欣赏。死狱那帮孙子一般人也真镇不住。但是,战部不是死狱的囚犯,我需要的是一个空降次席,立刻就能展开行动并且不引起矛盾的次席。”
杨夕点点头,她做不到。
他有自知之明,大多数时候她就是个行走的刺儿头,恰恰是走到哪儿,就跟人干到哪儿的款。
得到答案,杨夕转身就走。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或不忿。
反而让邢铭愣了一下,他以为这个倔姑娘,起码要再跟他理论半天,至少要垂死挣扎一会儿的。
邢铭一笑,有点意思,很不一样。
待杨夕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挺认真地问了一句“邢师叔,抛开所有的规矩道理不谈,你自己是不是也认为女修士比男修士弱”
邢铭一点马虎没打,干干脆脆应了一个“是。”
“为什么”杨夕已经有点摸到邢铭的思维方式了,事实说话,用结论倒过来推判断,“因为昆仑从未有过一个女掌门”
邢铭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眯了眼,目光显得有点寒凉“感情用事,斤斤计较,自我过度。大多数女修,软弱的并不是实力,而是性格。”
杨夕心道我就知道你跟马烈那种东西是一伙儿的。
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因为邢铭的三个词组用的有点深,她虽然明白,却不很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些弱点。
不过就算有,我也是最强的,嗯,没错
于是特别心宽的抬腿儿出门了。
邢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杨夕,景中秀有没有跟你提过一本书,叫屌丝是怎样炼成的 ”
邢铭这已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抓着苏不笑,用通讯镜联络方沉鱼、殷颂,已经研究了好些日子。可是几个各有所长的,出了名“聪明人”,半点头绪也没研究出来。修为最弱的苏不笑,不眠不休的已经快要抗不住,据说心魔里都是“天书”了。
所以邢铭本着万一踩到狗屎的侥幸,决定问问每一个跟景中秀关系亲密的人。
“没有。”
邢铭只有一点点失望,毕竟,对这么撞狗屎的事儿没有很多期待。
“可这不是一本书么”杨夕皱了皱眉毛“书为什么不把他印出来呢”
看邢铭没什么反应,杨夕觉得自己可能问了很白痴的问题,于是也没当回事,摇头晃脑的走了。
事实上,邢铭不是没反应,他是反应过度了。
杨夕走出去都有了一炷香的时间,邢铭才从痴呆中反应过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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