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反驳:“你当他是哪门子的老公,他就是哪门子的老公。你彻底忽略他,不理他,甚至还赶他走,那他现在走了,这不正合你意吗?”</p>
程天芳再度语塞,好半晌后才嘀咕:“我那时是太生气了。那混蛋什么都不听我的,又不说个所以然了,简直差点儿把我给气死了!”</p>
“你气他难道少了?”程天源反问:“你们小两口吵得还少?他气你,你气他,你们两个得到了什么?我问你啊,你究竟得到了什么?”</p>
“那个——”程天芳窘迫低声:“还能有什么……”</p>
程天源冷笑:“既然没什么,那你气他做什么?啊?程天芳,你心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把尺子,好好想事,好好衡量事情?”</p>
程天芳转了转眼睛,低声:“哥,我也是压力太大。你说我们要孩子也都这么多年了,尤其是这下半年,我几乎天天都喝补药。日子总不能这样下去啊!万一怀不上,那可怎么办啊?总得赶紧找合适的措施帮忙,对吧?我生气的是,他家里人都是学医当医生的,他却讳疾忌医,简直把我给气死!”</p>
程天源了解事情的始末,道:“你公公和婆婆也是反对的。他们都是专家级别的医生。他们都说不好,你着什么急?你压力大,难不成阿衡的压力就不大。你把所有的气都撒他身上,你就有理了?之澜叔和婶子都说了,这个技术确实出现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你们还算年轻,根本不用太担心,放松心情再等等。等过个一两年,如果真的不行,那到时再去求助这个技术。他们也说了,时间越长,技术就会越先进,到时反而更好些。”</p>
“我——我本来已经等得心烦了,还让我等?!”程天芳烦躁道:“哥,我不年轻了!你知道吗?!他们焦急让我生,却还让我等?!你不觉得这样子很矛盾吗?”</p>
程天源生气了,将筷子搁下。</p>
“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人家给你讲道理你都不听啊?你还有脑子没?如果有的话,就好好仔细想想。大家是希望你快些怀孩子,但没人逼你。人家之澜叔和婶子都是很温和和体贴的人,我就从没听过他们说要逼你。阿衡分析给你听,你不听。我分析给你听,你也不听。既然你听不进去,现在就给我滚!少来烦我!”</p>
“哥!”程天芳眼睛红了,低哼:“你还是不是我哥啊?!我们是亲生的兄妹,对吧?你怎么不帮我啊?”</p>
程天源沉着脸,道:“我要怎么才叫帮你?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任你胡来,这样就叫帮你?!你就没脑子想想吗?!你是我亲妹妹,我却还骂你说你——难道这都是别人的错?我这个做大哥的错?!我如果不是为了你好,我懒得开口。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如果你是其他人,我理都不理你!”</p>
程天芳嘤嘤哭了,低声:“哥,我……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对不起,我每天都头晕脑胀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怎么做才是对的。”</p>
程天源垂下眼眸,沉声:“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小孩子的时候,爸的手不好下地干活,妈妈每天忙里往外,我又要读书又要照顾你,还得帮忙地里和家里干家务。咱家虽然穷,但从没让你饿过一天肚子。村里孩子有什么,你就有什么。爸妈宁愿自己苦,也从没舍得你苦上一点点。可你呢?长成什么样?幸好你悬崖勒马,改邪归正,重新开始。可这才安逸了几年,你的本性就又露出来了。”</p>
“我……我没有。”程天芳狡辩。 </p>
程天源叹气:“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仔细想清楚。我不想跟你吵。你需要不时看书学习,好好压制你心头的烦躁和自私。”</p>
程天芳张望四周,问:“哥,他真的不在吗?”</p>
“出国了。”程天源答:“他说你看到他就烦,就生气,他看到你心里头也不畅快,打算趁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我也劝他说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希望能尽快恢复过来。”</p>
程天芳有些愕然,问:“还出国了?他去很远吗?那他什么时候回来?”</p>
“归期未定。”程天源答:“肯定得他散完心,忙完了再回来。你不是不想看到他吗?现在好了,这个过年好好一个人过,省得见到彼此生烦又生气。”</p>
程天芳脸色不怎么好,低声:“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跟他发一发小脾气。”</p>
“可他已经很严重了。”程天源冷哼:“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最经不起磋磨和伤害的。人和人生活在一块儿,本来就是要互相迁就,互相理解。如果做不到,除非是父母对子女,不然其他人都会受不住的。父母亲爱子女,因为子女是他们的生命传承,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他们不得不疼爱,也甘心为了孩子一味儿忍让,一味儿迁就。但夫妻不同,本来就是平等位置的两个人,不管是任何一方一直迁就下去,最终都会失去平衡。即便是有再深厚的情爱,也是经不起一再地失衡。男女的情爱,岁月一蹉跎一磨损,很快就没了浓烈,只是日常的平淡。你不好好维持这段关系,迟早失去他。”</p>
程天芳低低抽泣,低声:“哥,我错了。”</p>
“你错了何止这一次。”程天源反问:“只是你知错并不改,知错又有什么用?你行动跟嘴巴一直搭配不了,又有什么用?妹子,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别总仗着人家是爱你的,是你的老公,你就能为所欲为。夫妻关系能一下子深似海,一旦破裂,可能是一辈子再也见不着的‘前夫’或‘前妻’。”</p>
程天芳嘴唇嚅动,却说不出话来。</p>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貌似说什么都是错了。大哥说的对,因为她说的跟做的已经完全匹配不了。</p>
程天源转身收拾餐桌,淡声:“你别瞧我和嫂子感情一直很好,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是要靠经营和付出的,婚姻也一样。你嫂子她忙赚钱,我也必须忙赚钱。我跟她一直都有差距,但我要争取不要离她太远,不能让差距把我们横亘开。她忙外头,我就忙家里头。我从不跟她计较家务活,她也从没跟我计较钱。如果我斤斤计较,或者我搞什么大男人主义,你觉得你嫂子她会受得住?她迁就我比她穷,我迁就她没怎么做家务,大家在互相体谅和迁就中一直好好过日子。妹子,婚姻是两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自己好好把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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