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隽也很迷茫。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有些刺激。
麦克唐纳他们俩有亚历克斯看着, 他很放心，签订契约后, 亚历克斯脑海里想的是什么，他都一清二楚，绝不会违背他的想法。
而选择远离麦克唐纳他们，是顾隽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只不过提前了。
他以后要接触主角团，不可能带着两个小孩。
顾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往来的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没有人会注意旁边的陌生人是谁。
直到迎面走来两个使徒。
周围的人瞧见是教堂的使徒，纷纷低下头让路，有好事者放慢脚步观察, 也有怕麻烦者快速离开。
顾隽下意识的想躲开, 但是对方明显是有目的性的向他靠近, 他们毫不斜视的向他走来。
顾隽停下了脚步，神色淡然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使徒。
两人走到顾隽身边, 齐刷刷地行了个礼, 恭敬地问道：
“圣子殿下, 教皇阁下问您, 是否要回教堂？”
顾隽抿了抿嘴，他知道教皇肯定还在监视着他, 只是来得有些快了。
甚至他知道这两个使徒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他的身份, 一定也是教皇指示的。
当使徒叫他圣子的时候，顾隽条件反射的看向周围的人。
距离顾隽最近的人听见了使徒对顾隽的称呼, 面带崇拜地跪倒在地。
如果说，他们对教堂是畏惧，那么对于教堂里生活的圣子, 他们就只剩下崇拜了。
无论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有信仰，或是光明神，又或是黑暗神，还有其他小神。
这些人就像是神在人世间的化身，寄托着他们的信仰。
顾隽自从出身开始，就居住在尔安圣的大教堂里，他从未见过世人，只享受着世人的供奉。信托们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多年前神谕降临，而他们拥有了神的恩赐。
跪下的人做祈祷状，对着顾隽歌颂着他们对光明神的崇拜与信仰，远处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逐渐蔓延的颂词声中明白了些许，纷纷跪了下来一同祈祷。
原本人就不少的街道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唯独使徒和顾隽站着，在他耳边是层起彼浮的赞美声。
突然，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女孩，在她父母都在祈祷的时候抬起了头，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望着顾隽，没有一丝胆怯，只有好奇。
“圣子殿下，你会拯救我们吗？”她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在这些低语的赞美声中尤为显著。
惊醒了所有的人。
她的父母惊慌地抬起头，呵斥了她一声，恭敬地对顾隽说道：“请圣子殿下原谅她，小孩子口无遮拦。”
但这个小女孩的话，显然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所有人的眼神看着他都充满了期盼。
顾隽是第一次意识到这儿的人对于信仰是多么地重视。
因为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如此地虔诚。
他一直很害怕和这些人进行接触，就是因为原主的死状很惨。
他是被这些平民用火烧死的。
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突然到了这里，他的内心是很彷徨的。
他对着这些剧情手足无措，他原本兴致很高，自以为能够改变一切。但是从他到这里为止，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没有成功。
无论是菲利克斯还是麦金托什，他甚至亲眼目睹有人死在他的面前，用那些对于他来说还很未知的魔法。
熟悉剧情的顾隽，完全没有办法去做一个肆意的圣子，模仿他原本的嚣张。
因为在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顾隽站着不说话，使徒们自然也不敢说话。
小女孩被母亲呵斥了，有些委屈，眼里泛起了泪水，低着头不再看顾隽。
顾隽却迈腿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为她擦拭掉眼泪。
“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死亡。”在顾隽鼓励而温柔的视线里，小女孩抽噎地回道。
“我的小弟弟，他快死了。”
旁边的母亲听到女儿的话，也不由得抽泣了起来。
顾隽的视线落在了她怀里，那个不满几个月大的婴儿满脸通红，甚至开始泛白。
“不用害怕。”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食指对着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只要我们不说，死亡就不会找上门了。”
女孩听话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同做了同样的动作，但是那一瞬间，顾隽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
赫伯特…
做完这个动作，这个名字突然在他脑海里出现。
但是，这个名字对应的却是两张面孔。
一张是俊美的脸庞和骷髅，还有一张却是让他离开教堂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顾隽想，他好像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思。
“以神父之名，为万物祈祷，愿神的恩泽降于你们每一人，从此病痛不再。”
顾隽消去虚拟魔法，将自己原本的容貌露出，他抬起手，真心实意地为这些人祈祷，闪耀的光芒从他手上迸发，化作万千点点星光，消散在跪着的每一个人的身体里。
无论这些人之中，是好是坏，此刻他们仅仅只是拥簇他的信徒而已。
然后，他面无表情，却用着慈悲的语气对使徒说：“回教堂。”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些教堂的人，让在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幻想着改变剧情的自己，才是最傻的人。
他把自己的先天优势，打成了一手烂牌。
………
戈斯的大本营就在尔安圣帝国的中心，所以，顾隽很快地就回到了教堂的门口。
教皇正在门口等着他，但凡教堂里排得上号的主教们也都站在他的身边。
“欢迎圣子殿下回来。”
教皇亲昵又不失恭敬的说道，像是迎接出门在外的小辈回家。
但是这回顾隽却没有给他好脸色。
他冷笑一声，虽然比麦金托什矮了不少，但顾隽仰起头看他时却没有弱了气势。
“麦金托什叔叔如此希望我回来，我又怎么能不给您面子呢？”
如果说之前的他对麦金托什是有一些畏惧的，并且将他当做自己的长辈，那么现在的顾隽，完全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下属。
“我自然是先以圣子殿下的想法为先。”麦金托什的笑脸一僵，但是很快地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顾隽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承认，当顾隽回到这里，他第一时间就派人过去找他，不外乎是想来个下马威，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开始反抗他了。
“那么请下去准备一下，本殿下离开要用到的东西。”
麦金托什眼里的恼怒一闪而过。
在这教堂的大门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命令。
但他很好地掩饰了情绪，并且问道：“圣子殿下还要出去吗？”
“本殿下已经长大了，需要历练了。”顾隽丢下这句话，与他擦身而过。
教皇的神色晦涩，而一旁的主教们对于两大巨头之间的交锋完全不敢说一句话。
但他们也明显感受到了圣子殿下对教皇太多的改变。
有人互相之间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顾隽回到了原主熟悉的地方，完全是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身后原本有跟着他的使徒，在半途中被顾隽给赶走了。
他再一次站在基璐帕的门前，这一次根本就没有两个主教在那。
顾隽走进这座教堂，按照之前的路线直达顶端。
这一次甚至都不需要他打开那扇门，那扇门直接就开了。
“赫伯特。”
依旧是空荡荡的大厅，那满墙的空间卷轴又再次消失，只剩下大厅中央的火坛。
那里空无一人。
顾隽却对着空气喊道。
“为什么？”
他原本并没有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是空间魔法师，一个是亡灵魔法师。
但是赫伯特在离开之前对他比的那个手势，让顾隽觉得奇怪。
“果然是被光明神选中的圣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愚蠢。”
像最开始一样，火坛上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赫然是赫伯特，只不过是白发苍苍的赫伯特。
而这一次他不再慈祥，反而面目狰狞，他的身上冒着浓浓的黑雾。
顾隽不说话。
他的确挺愚蠢的，在一开始就被这一切给吓到，以至于手足无措。
他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知道事情会发生的人，一定是经历过这一切的，而作为未来存在的赫伯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节点？
他一直以为麦金托什才是最大的boss。
“我到底是谁？”
“你觉得我是骗了你吗？不，我可没有欺骗你。”赫伯特笑了。
“不过是我和光明神打了一个赌。赌约的内容恰好是你而已。”
和神进行赌注，顾隽立刻想起来了光明神的对立面。
“你是黑暗神？那么，那个赫伯特又是谁？”
“当然是赌约的另外一方。”赫伯特对于顾隽问的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无语。
他既然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也就有些耐心给顾隽进行讲解，并且好心的给他解释清楚。
毕竟他以为这个游戏会很快就结束。
“这个游戏很简单。只要你将这整本书的剧情都给破坏掉，那么这本书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你故意引诱我离开教堂？”
“是你自己要离开的。”赫伯特说道。
顾隽抿了抿嘴，赫伯特的确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把他死亡的景象给投影出来。
“我做了手脚，没有想到光明神那老东西也做手脚，居然让你得到了那个东西。”
赫伯特显然有些生气。
顾隽立刻就意识到那东西就是黑暗魔法石。
“不过，我拭目以待。只要你企图改变形象，这本书就会崩塌。这赌约我赢定了。”
赫伯特大笑着，他的身体突然凌乱出一阵黑色浓雾，在旋风之中消失了身影。
“不，我会赢的。”良久之后，顾隽说道。【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