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丫头是准备和他死磕到底了。
梁斐桓不怕褚南欢拐弯抹角,也不怕她谎话连篇,反而她说得越多,破绽越多,他便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可怕就怕褚南欢这幅‘打死也不说’的架势。
仿佛就在当面挑衅他。
不是没试过强制压迫,可红蠊都用上了,总不能真要了她的命!
更何况……以她的性子,可能真的会‘宁死不屈’。
算了,好在她还知道回来,这件事便先放放。
“起来,你身子不好,以后不必行礼了。”
梁斐桓坐回太师椅,复又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谢将军!”
褚南欢暗松一口气,心说我身子不好还不都是你整的!
起身走到桌前,添上新茶,磨好墨,拿起扇子很是识趣地给梁斐桓缓缓扇起风来。
微风习习,绕过梁斐桓俊朗的面庞,吹动页页纸张翻卷而上,窗外蝉鸣嘒嘒,屋内墨香馥郁。
难得的静谧时光,梁斐桓竟一时有些不习惯。
内心仿如寒潭深水中落入了一块烙铁,沸腾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褚南欢站在梁斐桓身后,看着他已经许久没有翻动书页了,忍不住猜想他此时正在思考些什么。
大概是在思考怎么弄死赵煜晗!
“将军还在想翼望城的事吗?”
猛然间被褚南欢唤回思绪,梁斐桓有点手足无措,放下公文,轻咳一声。
“翼望城实力强劲,不可小觑。”
“将军可曾见过那翼望城城主?”
“自然是见过的,碧虚城每十年便要举行一次东垂盛宴,邀请其他四位城主共观蜃景,我十一岁那年因平定西南水贼有功,特别恩准我参与了那次盛宴。”
“那将军可有见过翼望城少主?”
褚南欢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说见过!
“从未见过,据说他与我同岁。”
哦耶!褚南欢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一块。
“哦——也不知道这个少主长什么样子,不过肯定比将军差远了!”
褚南欢有模有样地拍着马屁。
“一直相传他不擅武事,资质平庸且生性风流,与他两个姐姐相差甚远。”
故此,梁斐桓才
从未把这个少主当回事。
可不知怎么,半年前传出翼望城少主得了不治之症,遍请天下名医却收效甚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两个月前才突然传出他已痊愈,且有望继任城主的消息。
而没过多久,翼望城又有了异动。
梁斐桓这才着手去调查这个翼望城少主,他总觉得这些事与这少主的病有紧密的联系。
“他还有两个姐姐吗?”
褚南欢记得自己从书中看到过,翼望城城主十分宠爱这个唯一的儿子。
有一次为了这个儿子能在比武中一举夺魁,亲自爬上赤柏山,为他诵经七日,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所以她一直以为翼望城主再没有其他孩子了。
“不错!现任城主有两女一子,只是并非同出一母,这个小儿子乃是续弦所生。”
“哦——这样啊!”
没想到这个赵煜晗家庭状况还挺复杂的!
褚南欢摸着下巴寻思了一回接着问道:“这个少主如此无能,那城主之位还会传给他吗?”
“自然不会,翼望城向来选贤任能,才有今日的兵强国富。两位郡主和其夫婿皆擅兵法,何况旁系叔侄中也不乏可用之人,断不会将百年基业交与不可托付之人。”
听梁斐桓如此说,褚南欢心里又落下一块石头。
之前自己搞错了,以为这城主之位非他赵煜晗莫属了,如今看来,基本也不咋可能了嘛!
褚南欢正想着,忽听得梁斐桓接着说道:“可是不久前听说他病了一场后性情大变,又有望继任城主了。”
褚南欢扇着扇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引得梁斐桓侧目而视,忙又扇了起来,说道:“这么神奇!生个病还能生出本事来呢?”
梁斐桓也觉得事有蹊跷,“许是之前韬光养晦!”
褚南欢翻着白眼,心说:韬光养晦不见得,掏肥养花还差不多!
梁斐桓看看窗外,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去叫晓苓传饭。这几日神思烦闷,想趁着晚间凉爽出去走走,你便也跟着。”
褚南欢听说梁斐桓要带她出去,立即来了精神。
就算梁斐桓敏感多疑脾气大,可一个人逛街确实也没啥意思,吃东西这种事儿,还是人越多吃得越香!
至于赵煜
晗嘛,明天再说!
时至黄昏,日头将落,暑气渐渐消散,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梁斐桓身穿玄青色暗缕银丝花纹锦袍,褚南欢仍是一袭红裙。
原本褚南欢是打算扮作小厮模样的,却被梁斐桓制止了。
还说她扮作小厮畏手畏脚,两个人都走不好路,倒不如大大方方只当是好友相约。
褚南欢一到街上,便东瞅西望,一会儿在这个摊位围观一阵,一会儿又去那个摊位说上两句。
梁斐桓反倒像个跟班似的紧随其后,两人一动一静,一红一青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相衬。
褚南欢一边走一边笑着跟梁斐桓谈论着街边的商贩如何如何。
正说着,只见迎面走来一人。
身着象牙白云锦缎袍,腰系羊脂白玉带,手握百蝶穿花湘妃竹扇。
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
褚南欢看见这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这个赵煜晗不好好待在客栈运筹帷幄,出来乱逛个啥?
在敌城如此招摇过市,根本就是在挑衅嘛!
好在梁斐桓没见过这个翼望城少主,但愿他有点眼色,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开就好。
褚南欢眼看着赵煜晗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紧张地手心都冒了汗,偷偷给他使眼色,可那赵煜晗仿若看不到一般,仍一脸笑意地走向她。
褚南欢心道完了完了,这下怎么也说不清了。
正心慌似鼓,赵煜晗已然行至跟前,但并未言语,眼瞅着就要错身而过,那赵煜晗忽地一个趔趄,撞得褚南欢站立不稳。
梁斐桓赶忙扶住褚南欢,对赵煜晗怒目而视。
“这位公子走路怕是得多加注意了,街边不乏油锅火炉之物,若哪日不慎,难免要吃苦头的。”
“是是是,抱歉抱歉,可有伤到这位姑娘?”
赵煜晗嘴上不停地道歉,可眼神却戏谑轻佻,手也不老实地拉拉扯扯着褚南欢的衣衫。
梁斐桓忙将褚南欢拽到身后,挡了个严严实实,冷冷说道:“不劳公子费心了。”
急得褚南欢在后面踮着脚探着头,又是使眼色又是抹脖子,可那赵煜晗就是嬉皮笑脸佯装不见。
气得褚南欢实在没法,只好扯了扯梁斐桓的衣袖说:“只不过碰一下,也是我没站稳,咱们走!”
说完拉着梁斐桓就要走。【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