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屋内的地龙和暖炉都没了多大的存在感。
温青园舔了下嘴角,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第一次看见那人整张脸时的情景。
迟疑的抬起头,对上傅容澈的眼睛时,温青园的面色已然变得严肃异常。
;阿澈,那人,我虽先前就见过,可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之前,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身形有着莫名的神似,却也不曾多想,直到那天,我见着了他的模样……
温青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容澈的神情,犹豫着道:;不知是何种原因,他的脸,和你生的一模一样……一点差错都找不出来……也不知,他究竟是易了容,还是真就长成这般模样。那日,他便是用那张和你无二的脸还有身形,将我骗了过去。
;同我长得一样?傅容澈稍稍拧眉,视线落至角落,陷入了沉思。
;阿澈,我觉得……
;这事你不用管。
傅容澈敛着眸子,沉声打断温青园的话,探出去的手,随意的扯来一角褥子,盖在温青园裸露在外的一双玉足上。
温青园咬着嘴角,没应声儿,心里却暗自有了自己的主意。
静默须臾,傅容澈稍稍抬头,恰巧,温青园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倒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光景来。
含糊不清的应下,温青园又匆匆别过头去,一手轻搭在小腹上,一手挠着脑袋,眼睛里止不住的泛着心虚的光芒。
之后的几日,傅容澈因得身子抱恙的缘故,一连告假数日,在府邸躲懒,不曾上朝。
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有许多时间与自家夫人花前月下,却不曾想,平日里素来闲散惯了的温青园寻着了事儿做,那模样,瞧着比他还忙。
自打经历过傅容澈中毒后的无助和无能为力,温青园便发了狠,身子方好,便缠着十三娘,要她传授自己医术。
她打小聪资过人,学东西也快,先前只专攻制毒,如今学起医术来,更是丝毫不含糊。
十三娘几度感慨,许久不曾遇见这样努力上进的求学者了。
温青园也不过笑笑作罢。
她只是再不想经历那样的痛苦罢了。
日子,好像在逐渐恢复平静,不久前的那场赏花宴,就仿若是一场梦,梦醒了,自然也该归于平静。
品淑太后和民乐公主的死,并未公之于众,皇城里的百姓们,只知晓左相谋反,却不知参与者另有其他。
皇上那里都给瞒着,封了所有人的嘴,不曾放漏丝毫消息。
或许,终究还是顾念着血缘情分的吧,人都走了,皇上也不希望她们遭世人诟病,对外只称,太后依旧在寺,无召不得入京,民乐公主身子抱恙,养在深闺,不宜露面。
可这,又哪里瞒得住,如此做法,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安了自己的心罢了。
那日,在场的女眷,何其之多,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从她们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瞒不住的。
姜民乐或许到死都想不到,她打着显自己威风让温青园颜面尽失的念头,给全京城的官宦女眷下发的帖子,到头来,自己却成了千古笑话,要遭世人诟病不说,还成了全京城女眷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究其原因,她到底是赖不得任何人,终究是自食其果,咎由自取。
终于过上了舒心的生活,温青园却并未闲散分毫,她知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暗血阁的阁主还在,温雪岚还在,只要有他们在一日,便永无安生日子可言。
她歇不得,更不敢歇。
这一日,大雪下了整整半日,临近午时,才依稀见小。
温青园从十三娘那处出来,匆匆用过午膳,便躲懒,捧了本医书,歇在了书房的睡榻上。
近日,府邸置办了许多医书,傅容澈为博她一笑,不惜花重金,命人四处搜罗医书古籍,还在慕容熙那讨来了好些名家孤本。
纵使慕容熙百般不愿,也抵不过傅容澈张嘴一说。
温青园亦是没想到,自己不过茶余饭后随意提了一嘴,说想多看些医书,傅容澈便记在了心里。
书房的架子上,原本摆着的,大半都是傅容澈爱看的兵书一类,现如今,倒是全变成医书了。
那厢,傅容澈在院子里舞完剑,穿了衣服,也寻来了书房。
只要有空闲时间,他总想与温青园呆在一块儿,片刻都不分离的才好。
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落大,温青园窝在睡榻上,裹紧了褥子,将自己包的严丝合缝的,远远瞧去,跟个团子似的。
傅容澈身强体壮,穿的单薄,与温青园坐一块,两人的对比,显而易见。
;园儿似乎瘦了。
傅容澈捂着自己有些发凉的手指,热和了些,才敢探过去掐她的小脸。
轻轻掐了一记,又不禁皱起了眉:;前些时日不是将你喂圆润了些?怎的这么快又消瘦了?可是嘴挑,不肯好好用膳?
温青园合上医书,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挂着泪珠的眸,悠哉悠哉的转向傅容澈:;我有没有好好用膳你不知道啊?这些日子你不用上朝,哪回用膳,不是你盯着我吃完的?
傅容澈戳了下她嫩滑的小脸,眉宇越皱越深:;日后得再多吃些,有孕之人哪里有这样消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右相府如何亏待了你去。
气呼呼的拍掉在她脸上胡作非为的手,温青园那双含着愠色的眸子,暗戳戳的,直瞪傅容澈而去。
;你便是亏待了我,转眼还要不承认,右相大人你羞不羞。
;我怎的不承认?又怎的不知羞?傅容澈好整以暇的挑挑眉,眼底燃气一丝兴味儿:;园儿倒是同我说说,我何曾亏待过你?
;用膳呐!温青园扬高了声调,直指他的;罪名:;每每用膳,你总要盯着我用完才作罢!哪有你这样的!害得我都吃不好饭了!不瘦才怪呢。
;好一招指鹿为马。
傅容澈扬眉轻笑,玉似的手指,顺着她面颊的轮廓向下,悠悠滑落至她的下颚,而后,稍稍一用力,将其挑了起来。
;夫人这是故意曲解为夫的用意,叫为夫心里,很是寒凉呐。
依着傅容澈手下的力道,半扬起脑袋,温青园似笑非笑,半眯着眸子,狡黠的看着他,面上半点不露怯。
;夫君~你好香呀。
;……
带着魅惑和引诱的话语,瞬间让傅容澈破了功,清秀的俊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虎粮之词?平日无事,就不能学些好?日后再这样,我便让白羽把你那些个话本全收了,省得你学坏。
看着傅容澈逃也似得收回手指,直往后退,温青园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
自先前昏迷三日再醒来,傅容澈至今不曾碰过她,过于亲密的举止都不敢有。
他顾忌着她的身子不动她,温青园却寻着了个有趣的事儿,有事没事就爱说些引人遐想的话,引诱着他。
傅容澈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娇妻如此引诱,他能把持得住实属不易,免不了要气上一气。
温青园也是见好就收,忙就转了话题。
;阿澈,那件事之后,朝中似乎过于安静了些,你先前不是说,靖王也参与了其中?为何赏花宴那日,却不见他在场?
这事儿她一直觉得奇怪,每每想问,却总会耽搁片刻,而后就不再记得,今日赶巧,她想起来了,阿澈又正好在身边,问了,也好解了她的心头之惑。
傅容澈还闷着气,哪里肯轻易回答她。
她问,他便不做声,抬手随意取了本手边的书握着,仿若真就看入迷了似的。
温青园试探着去扯他的袖子,他虽不躲,却也不肯看她。
;阿澈,我再不说了……
温青园放软了声调,谄媚的眨巴着眼凑过去。
傅容澈想躲,她不让,扯了他手中的书,强迫着他看向自己。
男人眼底不无笑意,温青园也知晓他并未真与自己置气,嘴上讨着饶,手下,顺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去牵他的手。
玉指温热,傅容澈半抿着唇,由着她探手而来,与自己十指相扣。
瞧她模样真真可怜,便也没在端着架子,脑袋低垂,在她伸过来的小脸上,怜惜的落下一吻。
;阿澈,你同我说罢。
温青园撅着小嘴儿,孜孜不倦的撒着娇。
傅容澈顺势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手里的手,早不知扔在哪个角落里去了。
;赏花宴,靖王不曾露面并不代表他不曾参与,他那人,表面上素来不问朝政,只贪恋美色,关键时刻,竟无人能摸透他心中所想,皇上私下派人去查,他亦是干干净净,孑然一身,没有证据,皇上无法派兵抓人,此事。只得从长计议。
;那若是他再使坏怎么办?
温青园有些着急,这不是明摆着放虎归山么,此次事件,定会叫他有所防备,既是如此,还哪里会轻易露出马脚来。
;你着急做什么?
傅容澈漫不经心的拥着她,微微往后仰,狭长的眸子微微缩了缩,躲过温青园的视线,带了几分阴鸷。【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