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裴斐闻言,登时喜上眉梢。
;好说好说,哈哈哈。咱们是兄弟,数十年的朝夕相处,臣自然懂皇上了,哈哈哈。
;……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慕容熙咬着牙欲哭无泪。
他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
就,明明每次都愤愤不平,气的暴跳如雷恨不得手刃了那两个人,可每每到了最后,心里都会默默释怀然……然后想再好好对他们……然后,下一次依旧会气得说不出话来,暴怒过后,再继续冒出对他们好的想法……然后,陷入无限循环……
室内,冷凝静寂的气氛经了这么一段,霎时暖和起来。
傅容澈远远的瞧着,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仔细看,竟也挂着几分喜色。
回府邸时,天色尚早。
傅容澈并未急着去见温青园,而是在踏进相府后转了脚步,径直往书房里走去。
这会子,他的脸色远没有在宫中时的轻松泰然。
拧着眉心半倚在椅子上,傅容澈面沉如水,神情黯淡。
修长的玉指稍稍竖起,敲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声音沉闷,扣人心弦。
白津单漆跪地,神色肃然:;爷,属下此次奉命追查暗血阁,您之前嘱咐过属下,要属下细查当年之事与暗血阁是否有瓜葛,属下多番打听,明察暗访,结果却不尽人意。
傅容澈敲击扶手的食指微微一顿,静默了片刻,敲击声再次响起。
白津不曾抬头,继续道:;属下认为,此事要么就是与暗血阁的人无关,要么就是暗血阁的人做事太干脆利落。
沉闷的敲击声骤停,傅容澈微垂着脑袋,乌黑的青丝滑落胸前,遮了小半边脸,叫人辩不出喜乐。
书斋内,温度猛降,寒意森然刺骨,隐隐的,匿了几味不易察觉的狠戾和阴鸷在里头。
;你,继续调查。务必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肃杀阴狠的声音,从傅容澈的薄唇中一点一点溢出,透着几分骇人的嗜血凉薄。
声音不大,却足以贯穿整间书斋。
白津跪在原地,只觉背脊发凉,心下发慌。
果断的接下任务,白津不敢多留,乘着书斋还未变成冰窖,白津逃也似的出了门。
白羽一直守在门边儿,这会子见白津健步如飞的走出来,忙不迭低声叫住他,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爷没动怒吧?没迁怒你吧?
白津愣了愣,回头看向擒住他手臂的那几根骨节分明的白手,神情有丝丝错愕和不自然。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啊?
白羽皱着眉给了白津一拳,白津立马回神,慌慌张张的别过脑袋,妄想避开白羽的视线,遮掩泛红的双颊。
;不是,你干什么……哎,你脸怎么红了?
白羽窜到白津面前,望着他一脸绯红、别扭的样子,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着凉啦?
说罢,白羽就要上手去探白津的额头。
白津登时晃了心神,想都没想就拍开了他的手。
;咳,我没事。
他匆匆忙忙的解释了一句,眼睛自始至终不敢与白羽对视。
白羽莫名其妙的望着白津,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干嘛呢,不就是许久不曾见面,你怎么还与我生疏起来了?想当年我们可是一起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啊。怎么如今见了面,你却是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我也没惹你啊。
;不是。
白津拧着眉,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能说他是因为看见白羽那张清纯的脸,就不自觉想起一些他夜深人静之时做过的……嗯,一些难以启齿的梦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就白羽那性子,若是被他知道他心里所想,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同他说话了。
;不是什么啊?白羽听得一脸茫然。
白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我说我没有着凉,也没有与你生疏,更没有不愿意与你说话,所以你不用胡思乱想。
;那我问你话你为什么非但不搭理我,还别过脑袋一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白羽狐疑的盯着白津那张略显僵硬的脸,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的。
白津窘了。
他能说什么呢……左右心虚的人是他,他百口莫辩。
;算了算了。白羽拍了拍白津的肩膀,一副心胸宽广的模样:;我不追问你了,反正你就是个闷葫芦。爷这么久还不出来,铁定是动怒了,不过看你这样……爷若是迁怒你了,你也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些。
闷葫芦?
白津抓住话里的重点,挑挑眉,神色有些怪异。
白羽不曾察觉,继续道:;你现在要去干什么?爷又给你指派任务了?
;嗯。白津老实的点点头,没瞒着:;爷让我将当年的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估摸着,许就是暗血阁的人做的。
;那你岂不是还要继续在暗处追查暗血阁?
白津点了点头,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白羽拧起眉,眼角眉梢渐渐浮上忧色。
;暗血阁的本事似乎远不止江湖中流传的那样,他们敢公然和朝廷作对就肯定不是好对付的,你继续跟着,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别被发现了,还有啊,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我答应你。
白津一眨不眨的望着白羽那副忧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
白羽这是在担心他?
;咦,你别这样看我。
白羽一抬头就发现了白津灼灼的目光,当即吓得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
;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你这样瞧我,跟瞧什么似得,瞧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津眼神一顿,面色微变,晦涩的挪开了视线。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和十三娘在京城,也要小心些……咬着牙静默了片刻,白津喉咙有些堵:;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爷。
;哎呦,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你怎么变得怎么婆婆妈妈的,都不像你了。
拍了拍白津的肩膀,白羽咧着嘴嘿嘿一笑:;你去吧,别担心这边儿,爷有我和十三娘照顾着,好的很,你早去早回,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哈。回来请我喝酒。我们兄弟两个,可是有好长时间不曾一起饮酒畅谈了。
白津苦笑着点了点头,无奈的转过身,走远了。
他是担心爷不假,可爷的身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又有几个人近的了他的身。比起爷,他更担心的人分明是他啊,他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白津走远了,白羽还站在门边神色忧虑的望着那抹渐渐消失的身影。
他总觉得白津越变越奇怪,莫不是他刚刚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白羽咬了咬牙,托腮陷入了沉思。
或许,他是在暗示自己帮他物色一个合适的媳妇儿人选?毕竟,他之前跟他提过一嘴,说不想再一个人了,想有个伴儿。
嗯!他不愧是白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个眼神都能懂他的暗示!
白羽沾沾自喜的偷笑,心里默默开始盘算起要帮白津挑个怎样的姑娘。
毕竟是最好兄弟的终身大事,他必然要亲力亲为,尽心尽力的。
傅容澈出书斋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口苦思冥想的白羽。
他径直掠过白羽,神情凛冽,看都不看他:;不打算走?
;啊?爷!属下走的,你等等属下。
白羽讪笑着挠了挠脑袋,大步跟上傅容澈的脚步。
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
傅容澈发现了好几次,却不点破。
咬着牙犹豫来犹豫去,末了,白羽突然抬头看向傅容澈,纠结的眨了眨眼。
;想说什么就说。
傅容澈看都没看他,声音却冷到掉冰渣。
白羽缩没出息的着脖子,内心好一阵腹诽:他家爷对夫人那是百般疼爱万般纵容,怎么一转到他们身上就冷冰冰的生怕冻不死人一样。若是有朝一日,爷能拿出对夫人一半儿的好来对他,他也就此生无憾,死也能瞑目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问题还是要问的。
暗暗搓了搓手,白羽咧嘴笑的谄媚:;爷,你说,什么样的姑娘能适合白津啊?
傅容澈挑挑眉,面色微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羽摸了摸下巴,直言不讳:;方才白津与属下在门口闲聊聊会儿,白津瞧着有点怪,属下总觉得他是在暗示属下给他寻个好姑娘。或许是孤单漂泊久了,他也想有个家了吧。毕竟,白津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呢。
;……
傅容澈眉眼儿微不可闻的抽搐了下,没回答他的话。
;唉,爷,您说,究竟要寻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受得了白津的怪性子啊。他那么闷,平日里话也不多,还总摆着一张跟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臭脸,是个人见了他,都不愿意上前亲近的吧……
白羽摸着下巴,还在深思。
傅容澈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默默为白津默哀了几秒。
照这样的情形来看,白津若想有个家,那估计还有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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