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德裕太后的翊慈宫,皇后本想邀了温青园去自己的那处坐坐,怎奈温青园放不下香卉,只得惋惜的道歉回绝,说下回定亲自来宫里找她小叙。
皇后从来都是一个体贴温柔的女子,即便心中有不愿,她也未拒绝,只点头允了。
可转眼时,皇后眼底的落寞还是落进了温青园的眼底。
不知为何,她的眼角突然就有了一股子酸意。
抿了抿唇,她含笑走到皇后身边,将袖间装着的一个小木盒子取了出来送到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这簪子是臣妇在外镇闲逛时买下的,当初瞧见它的第一眼,臣妇便觉着这簪子适合娘娘,只是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儿,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送给本宫的?
皇后盯着温青园手里拿着的小木盒,有些不敢相信。
她贵为皇后,收到的礼物大大小小的数都数不清,可她头一次收到知己送的。心里头很欢喜。
惊喜的接过温青园手里的盒子,皇后扬起的嘴角就没再落下过。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盒子里头静静躺着的,是一只兰花簪子。
很简单也很好看。
这或许是她收过的最朴素的一份礼,可这礼,在她心里头的分量比以往收过的所有礼物加起来的重量还要重。
倏地,她眼尾处有温热的感觉,浅笑着伸手抹去,她声音哽咽道:;瞧今儿的风,把本宫的眼睛都吹涩了。
那哪是风吹的啊,明眼人都晓得那是怎么来的,可也没人敢拆穿。
等温青园和香卉走后,皇后的心情好似如释重负。
她语调轻快的对平安郡主说:;平安,你都不知道,本宫还以为右相夫人不想与本宫做朋友呢,自打数月前与她成了知己,本宫就没见她进宫来寻过本宫。不过眼下,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皇后满心欢喜的瞧了眼手里的簪子:;小青园在外头也惦记着本宫,想来,她也是将本宫当做知己好友了吧。
;……小青园不来,也怪不得她吧……平安郡主看的明白,她嫌弃的看了眼皇后,无奈的道:;皇后娘娘,皇宫是您的家可不是小青园的家,更何况,您进出皇宫还得要腰牌呢,小青园她又没有通天的本事能闯进宫里来……
;本宫没给她腰牌吗?皇后眨着眼睛,模样很是无辜。
平安郡主垂眼,无语凝噎。
……
马车上,温青园见香卉的脸色缓和了些,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渐渐地落地了。
不过说起方才那支簪子,也真是巧了。
这簪子她本想寻个机会给皇后的,却一直没记起来,白白错失了不少良机。
这次能这么巧的带着,完全是因为她早上心血来潮的想看看那支簪子,而后又在跟春蝉说话,一时顺手就给塞进袖子里去了。
她也是方才在德裕太后的寝宫下跪时才摸到的。
她还担心皇后会不喜欢,毕竟她贵为皇后,哪里用过这样廉价的东西,可她到底是皇后,是那个情深义重,温柔体贴的皇后。
温青园回相府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回到屋子里趴着休息一会儿。
人家都说春困,她这有了身子,便是日日都困。
傅容澈忙完了手里头的事儿一回屋子里,就看见温青园窝在被褥里睡的安稳。
闲来无事,他便搬了凳子在床边看温青园睡觉,谁曾想这一看,他竟也跟着睡过去了。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
活了两辈子,傅容澈头一次毫无防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样的天儿,傅容澈穿的也单薄,趴在床边睡的后果可想而知。
即便是傅容澈再身强体壮,终是难逃一劫。
温青园醒来时傅容澈还再睡,起初她还觉着惊喜,可等她欢欢喜喜偷偷摸摸的伸手去摸他的俊脸时,所有的惊喜顷刻间全成了惊吓。
手下烫人的温度吓得温青园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面色仓惶的摇醒傅容澈,而后也不敢耽搁,扯着嗓子又开始喊门外的春蝉。
春蝉一直在门外守着,温青园一喊她,她便急急忙忙的推门走了进来。
;春蝉,你快命人去请大夫来。
春蝉一脸茫然的看着温青园,有片刻的呆愣。
温青园见春蝉不动,顿时就急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去啊!
;啊!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春蝉鲜少看见温青园情绪起伏这么大,吓得踉踉跄跄的,跑了几步都险些摔倒。
;相公!你快脱鞋子躺到床上来!温青园摸着傅容澈滚烫的脸,急得眼泪直流。
傅容澈此时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可他无暇顾及,因为他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傻丫头哭了。
;傻丫头,你哭什么?
傅容澈一说话,出口的声音全是沙哑低沉的。
温青园吓得忙下床去给他倒水。
傅容澈喝过水后嗓子才舒服了些,不过比起自己,他还是更担心温青园。
;傻丫头,你莫哭啊!可是被人欺负了?
温青园好不容易憋住了眼泪,结果又因为他的这句话,再次泪崩了:;你莫不是烧糊涂了?我好好的,哪里会被人欺负了!倒是你!这么冻人的天儿,你若是乏了不会进被窝里来啊!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不会生病了是不是?
傅容澈怔了怔,眼神有些迷离:;呵呵,园儿,你在担心我?
;废话!你是我相公,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
温青园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在那里担心的要命,结果人家还笑得出来。
无视了温青园的白眼儿,傅容澈心里喜滋滋的,噙着笑的俊脸红彤彤的,这会子怎么瞧怎么傻。
温青园看着傅容澈傻笑的模样,深怕是人给烧傻了,忙让他褪了鞋袜钻进被褥里去闷汗。
傅容澈乖乖的听了温青园的话,脱衣拖鞋上床,即便自己已经很难受,他也什么都不说,依旧扬着嘴角冲温青园笑。
温青园晓得他难受,也晓得他不想让她担心,可这男人真的是傻得让人心疼。
她思来想去的,准备去熬姜汤给他喝,结果傅容澈死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任凭温青园怎么哄着,他就是不肯松手,温青园也只好作罢,穿好衣服,披了件斗篷在床边陪他。
傅容澈难受极了,好几次他都没忍住睡了,可没一会儿他又立马惊醒了。
惊醒后,他就会无辜的四处张望,直到看见温青园好好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而自己的手里也还牵着那只热乎乎的小手,他才肯宽心。
温青园看着傅容澈的动作,好看的眉宇间挤满不解,为何,这男人像是怕急了她离开一样……
这个时候的傅容澈脆弱极了,好似一点打击就能让他哭,现在的他一点都没了右相的霸气,不过却会让人一瞧一个心疼。
他的模样,褪去狠戾和森冷,生的就是一张会让人心疼,惹人怜惜的脸。
傅容澈窝在被褥里脸异常的红,温青园忍不住上手一摸,竟摸得一手滚烫。
比先前的还要烫。
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宇,温青园眼底蓄满的泪,止不住的流。
一张清秀的小脸儿不一会儿就被泪水打湿了一大半儿。
好在,郎中来的不算慢。
即便温青园觉得,在等待的过程中,度秒如年,郎中终归是来了的。
郎中一来,她便想退到一边儿给郎中让出个地儿来。
谁曾想,动了动被傅容澈抓着的那只手,尽是抽不出分毫。
那男人抓她抓的牢,即便他现在不省人事,任凭她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偏生死活不肯松开。
力气使大了,他还要皱眉。
郎中晓得生病的傅容澈,当即腿都吓软了。
这位爷,他断是不敢挨近的,若是晓得今日是来为他瞧病的,那他今日断是不会出铺子的门了!
看着还在抽手的温青园,郎中无奈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的道:;右相夫人,您在这儿不打紧的,您只要引着右相大人的手挪开些,能让草民把到下面那只手的脉就成。
闻言,温青园心中大喜,扬了扬眉,她果断的引着傅容澈的手挪了挪位置,好让郎中把脉。
;大夫,你看仔细些,银子不是问题。
她忍不住出声叮嘱,眉尖若蹙,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傅容澈身上。
;哎。
郎中战战兢兢的答应了声,壮了胆子靠过去给傅容澈把脉。
搭上傅容澈手腕的那一刻,郎中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仔细想想,把着;阎王的手腕子,身边还靠着个小罗刹,换做谁能心平气和呢。
好在傅容澈身子强健并无大碍。
郎中迫不及待的收了手,跟温青园说明了情况就去开方子。
他只想快些离开,一刻都不想在右相府里待。
郎中方走,温青园的眼泪便又止不住的往外淌。
看着自家男人好看精致的五官,她没忍住用食指轻戳了戳。
方才,郎中说,他是这些时日未休息好,再加之寒气入体,才会得这温病,即便郎中后头有补充说他体质要好过常人,服了药休息几日便无大碍,可她这心里头啊,哪哪儿的都觉得心疼,都觉得愧疚。
傅容澈对她太好了,这些时日都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了,可是……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亏欠了他的,算算,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还得清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