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怜的揉了揉平安郡主粉嫩嫩的小脸,德裕太后乐得见眉不见眼的:;咱们小平安嘴儿真甜,就跟抹了蜜似得,皇奶奶啊,就爱听咱们平安说话。
;那是,平安跟皇奶奶最亲。
平安郡主咧嘴笑的开怀,天真无邪的逗人模样引得皇后忍俊不禁。
温青园站在后头静静地看着,喉头堵的厉害,难言的苦涩在心头荡漾开来,带起阵阵涟漪。
在祖母跟前撒娇原来是这样的啊……真好……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那个荣幸,能在祖母跟前撒个娇,怎奈日后她腹中孩儿降世,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遗憾呢……
;小青园?你怎的不说话?
平安郡主不知何时走到了温青园跟前,叫了她几声,见她神情不对,便有些不放心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青园恍惚回神,愣愣的看着跟前那张,因担心而皱起的小脸,神情黯然,没接话。
;小青园?
平安郡主上前去拉她,眼睛里透露出了几分慌张和无措。
;臣妇没事儿,臣妇就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小郡主无需担心。
温青园敛了眼底的落寞,客气的欠身行礼,举止端庄又贤惠。
在宫里,万事都得谨慎。尤其是礼仪举止。
;行了,皇帝在等着咱们呢,咱们也别让皇上和贵客们久等了才是。
德裕太后搭着身旁丫鬟的手臂,准备转身。
目视前方与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她,丝毫没察觉脚边静静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子。
她一脚踏出去,好巧不巧,不偏不倚的踩在了那块石子上。
来不及惊呼,身子就朝一边偏了去。
;啊!
瘆人的惊呼落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下一瞬,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白了脸,吓得心肝儿提到了喉咙口。
说时迟那时快,扶着德裕太后的宫女想伸手将她拉起,偏生手一滑扑了个空。
无奈,一双想要拉人的手径直从扇起的大袖上扑过,完美的错过了她预备去拉的那只胳膊。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时,就数离德裕太后两步远的香卉反应最快。
就在所有人都凝神屏息,陷于惊慌无措中时,只有她拧紧眉心咬住下嘴,一鼓作气将人给捞进了怀里。
德裕太后不算瘦,更谈不上轻盈二字,香卉也不知怎的,就傻乎乎的将人扯到了自己跟前。
结果德裕太后是勉强站稳了脚跟,香卉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拉起德裕太后,自己却一脚踩上了那块石头,眼瞧着身子一歪就要朝地面重重的摔去,千钧一发之际,她想也没想就甩开了德裕太后的手。
随着一声闷响重重的响起,香卉瞬间红了眼眶,布满氤氲的水眸紧紧的眯着,似是在忍疼。
场面一度混乱,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德裕太后身上。
一大片人涌上去嘘寒问暖,将德裕太后围得水泄不通,唯独只有温青园沉着脸转了边,满脸心疼的蹲下身子,去瞧那个趴在地上小声哽咽的丫头。
;傻丫头,摔着哪儿了啊?
爱惜的轻抚了下香卉的脑袋,温青园的声音几度哽咽:;你这丫头,救人怎的也不仔细着些,还把自己给伤着了呢。
;香……香卉没事,夫人你别担心……
香卉想起身去安慰温青园,可动一动就扯到了脚踝上的伤,钻心的疼仿若骨裂,疼的她顷刻间白了脸,密密麻麻的冷汗遍布整张脸。
温青园当即皱着眉头,满面愁容:;很疼嘛吗?可是伤到脚了,伤到骨头了?
温青园看着香卉一下子变得煞白的小脸,喉头酸涩,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香卉伸手去探,方落下,便触到了高高肿起的脚踝。
不过好在有裙摆遮着,温青园没瞧见。
她抿着唇轻叹了口气,声音细弱蚊蝇,微不可闻。
只是,还没来得及松懈,温青园就跟在她后头,伸手要去摸她的脚踝。
心里暗叫不好,香卉当即便慌了神。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一阵风似的,狠了心咬着嘴角一手拂开了温青园的玉指。
;香卉你这是做什么,你让我瞧瞧!
温青园身子一僵,旋即就又要伸手去触,香卉怕她担心,死活不让。
两人在推搡间,太医已经来了,不知是谁去叫的。
一听是德裕太后出了事儿,太医院轮值的太医汗都来不及擦,挎着药箱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德裕太后被一众人围着左问右问,一时之间一个头两个大。
众人见太医来了,纷纷让了路,好让太医给德裕太后看诊。
太医让身旁的几个宫女将德裕太后扶去身后的小亭子里。
德裕太后恍恍惚惚的刚一落座,手就被平安拉着放在了石桌上。
抽出一张帕子搭在德裕太后的手腕儿上,太医屏气凝神,一点儿不敢马虎的上手给德裕太后把脉。
德裕太后被一众人闹的一句话都没说。
好不容易坐下,人散开了些,她张嘴想说话,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皇上到。
高高扬起的尾音拖得老长,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拐角处乌压压的一片,来了一众人,且各个皆是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气氛,顿时压抑到了极致。
;皇额娘!
慕容熙走在最前头,他焦急的四处张望,看见亭子里的德裕太后后,他顿都没敢顿,火急火燎的冲了过去。
傅容澈也神色焦急,他寻的不是太后,是他家的小娇妻。
他眼神儿不比慕容熙的差,尤其是在寻媳妇儿的时候。
几乎是慕容熙抬脚朝亭子里走的那一瞬间,他就跟着挪步,朝不远处蹲在地上掉眼泪儿的小人儿走去。
那脚下带风的速度,扬起了周身一片骇人的冷气,阴沉沉的,让人连大喘气儿的想法都不敢有。
金世子是在傅容澈挪步后,才隐隐约约看到被温青园遮了一大半身子的香卉的。
他起先不曾有慕容熙和傅容澈那般紧张,来报的宫人只说德裕太后在御花园摔着了,他都没当回事儿。
可千想万想他都没想到,德裕太后摔着了,还能带上香卉。
几乎是认出香卉的那一瞬,他脸上常挂着的淡淡笑意就僵住了。坦然自若的俊脸再不见惯有的淡定泰然和心平气和。
香卉哭了,且小脸煞白。她定是伤着了。
卫良头一次这般不理智,他猩红着眼睛,面色森冷阴鸷到了极致,一双染血的寒眸仿若利刃,剜人生疼,雪白的大袖间,捏到青筋暴起的手背,直接暴露了他此刻所有的隐忍和怒气。
卫姬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卫良的异常,神情一慌,忙叫不好,想上前拦着却怎么也拦不住。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她三哥这样。
印象里,她三哥从来都是一个温文儒雅,知书达理的人。便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她三哥就恰到好处。
平日里,她三哥待谁都是沉着冷静笑脸相迎,无论喜欢与否,便是有再大的怒气,都鲜有表露的时候,在外也好,于内也罢,他从不轻易坦露自己的情绪,哪怕是遇上再棘手的事情,他都不会忘了脸上的笑意,就好似,这世上没有几件能让他变脸的事情。
以前在宫里有宫人是这样评价三哥的:‘平日里越是爱笑越是能隐忍的人,动气怒来便越是不可控。’她原是不信的,可今日她信了。
她最淡定的三哥,为了个小丫鬟,动了大怒,周身寒气之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偌大的御花园里,有了一个释放冷气的傅容澈,众人就已经倍感压力,这下好了,又多了个卫良,这是不要人活命的节奏了。
傅容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温青园身前将人捞起,满是阴鸷狠厉的俊脸上黑到能滴墨。
温青园泪眼朦胧的抬头。
第一眼,她被吓得喉头一哽,心肝儿都在颤;第二眼,她才看见男人眼底微不可察的担心和思虑;第三眼,男人眼中的担心化的飞快,不过偶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经扩散到了满脸都是。
傅容澈的狠和卫良的不同,他阴冷狠厉惯了,但凡面色一沉,就免不了要叫人害怕,卫良狠起来,多多少少还带着些温润的感觉,那是长年累月与他形影不离的,早已融入骨血,虽甚微,却到底不够果断,比不上傅容澈来的骇人。
;你有没有受伤?
这是傅容澈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温青园无比清晰的听见了他声音里被刻意压抑着,却始终无法遮掩的颤抖。
;我没事儿。温青园心疼的看着地上的香卉,神情复杂:;倒是香卉,她伤着了。
轻叹了口气,她轻轻的推开傅容澈,再次蹲下身子要去检查香卉的脚。
;啊!
她刚蹲下身子,手还没碰到香卉,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给掀开了。
那股力道之大,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人便偏向了一边,失了重心。
傅容澈黑着脸红着眼,手疾眼快的将人拉住,才免了她摔一跤的命运。【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