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还在疑惑不解,始终想不明白傅容澈怎就转了性子了。
略微沉吟片刻,她生了好奇心,眼带狐疑和探究,偷偷抬眼去瞧傅容澈。
男人下颚冷硬分明绷得紧,似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儿,幽暗深邃的眸一眼望不到底,眉梢里,嘴角边,若隐若现的皆匿着隐忍。
;噗嗤!
温青园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她算是明白了,阿澈肯抱狗,哪里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男人,分明是担心她被狗挠了伤了又或是累了,便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想她受累半点儿。
;你笑什么?
傅容澈蹙着眉,佯装恼怒的瞪她。
谁曾想,温青园非但不怕,还越发肆无忌惮的笑开了。
边笑还边摆着手乐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着相公好看,故而心生欢喜。
瞧瞧这话说的,若她能再诚挚些,不笑得那么猖狂,说不定他还能自欺欺人的信了半分去。
;没良心的坏丫头!
幽怨的瞪了温青园一眼,傅容澈抱着狗,转身就走。
扭头转身间,无人瞧见,那双幽暗深沉的眸里,愀然亮起星光点点,漾开了一抹几不可闻的无奈和宠溺。
温青园站在原地,视线径直落在傅容澈身上,目光柔柔,眼神定定,笑靥如花。
走了一半儿,傅容澈蓦的顿住脚步,静默了须臾,侧首去看温青园。
本想装的凶些,也好治治她,让她安分些,怎奈一遇上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傅容澈的心便软做一摊,再狠不起来。
;阿澈。
温青园甜甜的唤他,笑眼弯弯,眯成了月牙。
傅容澈心跳的快极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溢出了些许藏不住的绯红,倒也不显眼。
;阿澈?
温青园的眼弯的更厉害了,噙着笑的嘴角高高扬起,狡黠又可爱。
;咳。微微垂首轻咳了声,傅容澈错愕的撇开视线不愿跟她对视:;还傻愣着不走做什么,等我抱不成?
傅容澈别扭的拧眉望向别处,皙白的双颊愀然攀上几缕夺目的红。
分明是站了十几年一贯爱用的姿势,可眼下,确是怎么站怎么变扭,两条腿哪般放着,都觉着别扭奇怪。
静了静,温青园只顾着笑,并不作答也不动。
傅容澈心里的涟漪漾的厉害,温青园不说话,他耳边便只余下风声。
再轻咳了声,他依旧不肯看她,脑袋微微偏着,有意避开她的视线。
;我抱着狗,抱不了你。
傅容澈的声音软上了几分,面上绯红不减,却始终不愿将脸给温青园看。
;我不要你抱。温青园也略略红了脸,脚步生莲,走至他身边静静立着:;我自个儿走。你抱好小狗便是了。
鼻尖突然窜进一股女儿家独有的芬香,清雅又脱俗。
傅容澈浅浅的嗅着,嵌着星光的眸,耀耀生辉。
;走吧。
温青园扬着笑先一步走在了他前头。
耳边小女人悦耳清脆的声音还在回荡,傅容澈也笑了,面色绯红渐退,嘴角笑意逐增,却是无奈偏多。
温青园一手扶着小腹一手垂在身侧,匿于袖间,步伐不似来时的大,倒是规矩了许多。
傅容澈不动声色,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大,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她身边。
倏地,身后有一只大掌探进袖间,引进一股子清凉。
不等温青园有反应,微带凉意的大掌便已经轻车熟路的绕了个弯儿,修长的五指轻轻一笼,紧扣上了她的纤纤玉指。
温青园的惊愕不过在面上停留片刻便转瞬即逝。
侧首瞧着身旁高她近一个脑袋的男人,温青园浅浅的勾着唇,欢喜不已。
两人并肩走着,与风擦肩而过。
女人一手扶肚子,男人一手揽着狗,中间,是丝丝入扣,生了暖意,一大一小的皙白玉指。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说的,便是这幅光景吧。
男人怀中的小狗许是知道这两个人是来救它的,出奇的,它又乖又安静。
那两人一走,它才敢小心翼翼的抬起小脑袋,含着氤氲的水眸雾蒙蒙的,就连看温青园和傅容澈时,也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再惹来无故毒打,瞧着,平添可怜。
温青园习惯性的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微微垂眸,不经意间对上小狗的水眸,她的心,旋即便是一颤,揪着绞着,疼的厉害。
方才,就不该便宜了那两个可恶至极的人,虐打弱小,真真是可恶至极,罄竹难书。
这般想着,温青园清秀平舒的眉宇间,再度添了几分狠戾清寒。
抱着小狗走到马车边儿,傅容澈并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松开了温青园的手,绕过他们的马车,抬脚径直走到了平安郡主她们坐的那辆马车旁站定。
;金小公主可在?
男人一手抱狗一手垂在身侧,面色寡淡,声音无波,大致听不出情绪,却令听者徒增寒意。
;澈哥,你唤我?
卫姬本是坐在马车内,和平安郡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会子一听傅容澈的声音,忙不迭将脑袋探了出来。
;我的天!澈哥?你哪里来的小狗?还脏兮兮的?
卫姬一眼就瞧见了傅容澈怀里抱着的狗,眼睛瞪的堪比铜铃。
卫姬的惊呼声有些大,傅容澈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却并不显露。
顺着卫姬的视线一路往下,落在怀里的小狗身上,傅容澈的眉,蹙的更深。
;园儿在那边的农户手里救下的。
男人嫌弃的将小狗拎起了一些,沾染了小狗身上污渍的那块衣料,瞬间暴露在空气里,夺了傅容澈的眼球。
眼眸骤然一深,男人只觉着胸口闷了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闷得难受极了。
察觉到异样,卫姬斗胆偷偷摸摸的抬眼去瞧傅容澈。
不过匆匆一眼,卫姬的心都提起来了。
男人的神情已然在暴怒边缘徘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暗自吞了口口水,卫姬不敢说话,脑袋也越埋越低,怕的不行。
傅容澈的一张俊脸阴鸷密布,黑的能滴墨,可怖且渗人。
满腔怒火卡在心头经久不散,傅容澈强忍着将手中畜生扔出去的冲动,咬紧牙关,几经周转,才勉勉强强压下了那股子滔天的恼意。
阖上眼眸长吐了口气,再睁眼时,男人眼底的阴鸷狠戾已然消失殆尽,只余下一片寡淡清冷。
两者反差之大,就好似方才那个宛若一头暴怒雄狮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畜生伤得厉害,许是要不行了,不知金小公主能否屈尊,救了这只畜生?
;当然没问题!卫姬走出马车接过傅容澈怀里的小狗,心疼的厉害,手下的动作轻柔又熟练:;可是澈哥……
卫姬抬头看傅容澈,眼底带着不解:;你不是陪着小嫂嫂去如厕去了么?怎的还寻了只狗来?
如厕?谁说的?
傅容澈的眼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也没理会卫姬的问题,只疏离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谢过公主。
低眉转眼间,余光不经意扫过衣裳上的那块污渍,他又止不住的皱了皱眉:;这畜生若是弄脏了公主的衣裳,傅某定赔件新的给公主。
;不打紧不打紧。卫姬惊愕的摆着手,并不放在心上,;澈哥你大可把心收进肚子里,我定会将它治好的。
卫姬笑着给傅容澈打包票,而后识趣儿的闭了嘴,对方才,傅容澈并未回答的问题绝口不提。
澈哥既是不想说,她再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未免太不知味儿了。
傅容澈很喜欢卫姬的识趣儿,他素来不爱跟碎嘴还不知趣儿的人打交道。
当然,温青园、慕容熙和裴斐除外。
只是三者相较,温青园的碎嘴他是乐在其中喜不自胜,至于慕容熙和裴斐,那全然是出于无可奈何。
;麻烦了。
男人薄唇轻启,吐气如兰,不轻不重的落下三个字,也不再逗留,转身朝前头那辆马车走去。
;相公……
马车上,温青园扭扭捏捏的搅着衣角,微咬下唇,面露难色,坐不安分。
有些话,她思忖良久也不晓得要如何开口。
;那狗可以养,但是有一点……傅容澈半冷下眸子,定定的睨向温青园:若是你以后再这般不注意,毛毛躁躁,蹦蹦跶跶的,我肯定把它扔出去!到时候,你哭也好,闹也好,都无用!
;相公!温青园没想到傅容澈能猜出她想说的话,更是没想到傅容澈能同意养那只狗:;相公,谢谢你!
这男人为了她,当真是一再迁就,在她面前,这男人像是放下了所有,甚至一再降低底线,只为能博她一笑。
静静听着耳边,自己的心跳声,温青园心里又羞又暖,眼底的柔情和欢喜多的快要溢出眼眶。
这样的绝世男人,世上难寻第二个。
她上辈子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会舍得弃他而去!
现在想想,她真的恨不得把那个负了他的自己千刀万剐!不过幸好,一切还能重来,她还有机会弥补……
;相公,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你……【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