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狐疑的眯了眯眼,做贼心虚的抬头,借着细缝悄悄的去打量傅容澈的俊脸。
冷硬的下颚,弧度弯的恰到好处……
嗯,除此之外,她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她也就是想瞧瞧傅容澈有没有动怒。
动怒了,她就赶紧好生哄着,没动怒,她便能安心些。
;阿……
;噗通!噗通!噗通!
温青园的‘阿’字刚发出一个音儿,紧接着就被傅容澈胸膛里一阵高过一阵的心跳声惊得住了嘴。
她敢用傅容澈的人格起誓,这绝对是她迄今为止听过的,最为清楚的心跳声,没有之一。
他这是在怕?
温青园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倏地,一阵从手心里和腰间传来的细微颤栗,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想。
这男人是真怕了。
不然孤傲如他,清高如他,镇定如他,又怎会轻易的双手发颤,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呢。
;相公,我错了,接下来的路我慢慢走,我不跑了……
温青园瘪嘴认错。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是欢呼雀跃的很,非但没有担惊受怕,她反倒还觉得这一下,让她心里的心结打开了一大半儿。
这男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傅容澈深吸了口气,淡淡地松开手没说话,温青园晓得他这是在与她置气,气她行事鲁莽,不顾及身子。
不过现在她没工夫跟他解释。
咬了咬嘴角,温青园伸手牵过傅容澈就又要跑。
傅容澈嘴角一抽,面上的阴鸷更甚了,冷冰冰的俊脸紧绷着,铁青一片。
;还跑?温青园,看来是我太宠你了?
;……
温青园不聋,傅容澈话里的暴怒和警告她听得真切。
素来是泰山崩于前也依旧面不改色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动怒,那怒气之盛大,温青园是想都不敢想的。
此事,她不占理,自然也不敢与他理论。
默默地的吞了口口水,温青园眉心直跳,果断的停脚,改跑为走。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半点不敢再蹦跶。
只是,姿势变了,速度却分毫不减。
温青园即使是由小跑改成了走,可两者的速度却是不相上下,方才跑的有多快,现在走的就有多快。
傅容澈危险的眯眼,铁青的俊脸几度转换又暗沉,到嘴的狠话亦是几经周折,末了,终归是没舍得用在温青园身上,来回折腾,又咬牙切齿的全给吞进自己肚子里了。
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着爱着的人,他哪里舍得过多责骂,便是宁愿自己吞一肚子气,也不愿看到她稍稍蹙眉。
无奈的叹了口气,傅容澈大步跟着温青园的步伐,紧贴着,半点不敢落下,唯恐她又出什么事儿,他不能及时出手护着。
;他娘的,这该死的畜生!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一段男人粗犷且鄙夷的辱骂声,径直闯进了傅容澈的耳朵里。
字句歹毒不说,声音也是尖锐刺耳,难听至极。
不虞的拧了拧眉,傅容澈这才注意到前头几步远的地方,站了粗衣麻布的一男一女,还有一只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的……狗?
;你们住手!
温青园拉着傅容澈疾步冲上前,一个箭步挡在了一男一女和那只狗的中间。
狗已是骨瘦如柴,身上还脏的出奇,隐隐的更是有血渗出,任凭傅容澈怎样瞧,也难瞧出它本身的毛色。
;呦?你们是哪里来的宵小?凭什么要老子住手?想逞英雄不成?
扶着锄头的男人生的贼眉鼠眼,猥琐之相。
咧嘴挑眉,贼眉鼠眼的男人语带讥讽,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拦在他跟前的二人,满眼的不屑一顾。
起先看到温青园时,男人浑浊的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精光,哈喇子挂在嘴角,恶心至极,猥琐之意更是显而易见。
可等他看见温青园微微隆起的小腹后,眼底的精光便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浑浊嫌恶。
傅容澈冷眼一凛,眸中愀然掀起一阵风雨。
他也没说话,只是周身的寒气却是没了阻挡,飞快的散开,与清冷的空气,融为一体,使得寒意更甚。
粗衣麻布的女人并没去管身侧男人的神情和动作。
她的一双吊角眼,从傅容澈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好似黏在他身上了一般,左右都移不开,恶心下贱的眼神,和她身侧男人的无二。
边瞧着,她倒是还不忘拾掇拾掇自己,一个劲的弄头发摸脸扯衣裳。
温青园不悦的拧眉,忍住嘴边的恶心,脚下微微挪了位置,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傅容澈跟前。
想瞧她男人,怕不是活久了。
女人见温青园突然挡了她一大半儿的视线,吊脚眼里毫不掩饰的漾起一片怒火。
只是,任凭温青园怎么挡,也丝毫不妨碍她继续看傅容澈的那道视线,轻抬了抬眼,她依旧看的自然从容,口水积了一嘴角。
没法儿,谁让温青园生来娇小,傅容澈又长得高大呢。
那么一张绝美无暇的脸,即便是在无意间散发的魅力,又岂是旁人轻易能够遮得住的。
鼓着腮帮子闷闷的憋了口气,温青园心里顿时百般不爽,千般苦恼,万般气愤。
她就想不明白了,傅容澈怎的能生的那么好看,在哪儿都能招桃花。
这会子,她倒是无比希望他长得丑些,左右,她也不至于嫌弃了他去,她还能少些拈酸吃醋,面若妒妇的小气时候。
凉风肆意,不绝如缕,空气里,醋意甚浓,酸味儿弥漫。
傅容澈望着温青园拈酸吃醋的模样,嘴角不动声色的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诱人弧度。
朱红薄唇,宛若携星,这一笑,当真是勾魂又牵魄。
痴痴望着的女人瞧见了傅容澈的笑,登时眼睛都直了,积在嘴里的哈喇子,已然有漏出来的,低落在衣襟前,打湿了一小块儿。
她的神情令人恶寒,活像只瞧见猎物的饿狼,眼巴巴的找准时机,准备扑上来。
温青园被恶心的不行,亦是被恼的心烦意乱的。
归根结底,都是阿澈生的太好看了。
下回再出门,她铁定记得寻张面纱给他围着!那样绝色的容貌,哪里就能便宜了这些个不知廉耻的鄙夷老粗瞧了去。
温青园气的呕血,正恼的要瞪他,却在不经意间撞进了一双恰似小桥流水,温润绵柔的顾盼星眸。
心口禁不住微微一缩,不过刹那间的功夫,她竟是连恼怒都忘了,满腔酸意来的猛烈,去的也迅速。
全身心的跌进傅容澈那双翦水秋瞳里,温青园陷得厉害,也不愿再出来。
真的……好漂亮……
不论看多少遍都看不厌,无论怎么看,都一样好看……
这时,女人身侧的男人也察觉到了女人毫不遮掩,恶寒又下贱的眼神。
男人扶着锄头的手一紧,不讨喜的脸瞬间暗沉的能滴墨。
;妈了个巴子的!男人愠怒的瞪眼低嗤,咬牙切齿,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女人的后脑勺上:;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怎么?老子还满足不了你了?大晚上的缠了老子一宿,换做青天白日了,你还有心思去看别的男人?看老子回家不打死你!你个不知好歹的贱妇。
被男人一巴掌拍的两眼发花,女人自知理亏,摇了摇脑袋,低垂着,没跟男人争辩。
又许是没那个争辩的胆量。
是了,乡里乡间的,男人动粗是常有的事儿,她哪里会敢顶嘴呢。
见女人乖了,男人才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收回视线继续去瞪温青园和傅容澈。
;你还没回答老子的问题呢?老子问你凭什么让老子住手?想找死是不是?
男人张着嘴,显出一口的黄到发黑的烂牙,满嘴的冲天臭味儿熏得温青园胃里一阵难受。
傅容澈凝眉将温青园往后拉了拉,森寒凛冽的眼神直逼男人而去。
方还狠戾叫嚣的男人当即怔了身子僵在原地,扶锄头的手亦是被吓得一抖,险些将手里的锄头给扔出去。
缓了缓神,他好半晌没敢与傅容澈对视。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粗鄙之人,遇上强硬的,便只敢畏畏缩缩的再没了趾高气昂的仗势。
这样一瞧,倒是活像朱府的一家人。
欺软怕硬,恬不知耻。
看着跟前男人畏畏缩缩的怂样,温青园冷冷嗤笑,炫耀似得朝着两人,将手里与自己十指紧扣的大掌抓的更用力了。
啧,孬种,碰上她家男人就跟个鼠似的,气焰全无。
说起她家男人,温青园心里就止不住的得意。
抬眼瞧向傅容澈冷硬的下颚,温青园只觉无比神气。
到底是她家男人,就是气派。无需说话,单是一个眼神儿就能将人给镇住!
轻蔑的低低一笑,温青园的视线重新挪回二人身上,滞留不动。
如水般微凉的眼,似笑非笑,暗晦不明,看得二人心里惴惴不安的,直发毛。
倏地,温青园敛起脸上的笑意,瞥眼看着身后身子一抽一抽的小狗,清澈的眼底隐隐约约浮起一层骇人的冰霜:;我问你,你为何要打它?【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