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大医家孙思邈,被后人尊称为药王,活了一百多岁,简直就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
在中医行业,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拥有药王像者,为药王嫡传,如药王亲临,医中最尊。
范理事听过这个传说,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传说,直到今天在这个山中木屋,看到这个雕像。
在看到雕像的第一眼,他就产生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能叫他这么大年纪的一位老人,产生这种感觉,这本身就不正常。
再联系一下,传说中关于药王像的描述,倒骑猛虎,便一下子对上号了。
至于哑巴爷爷,依旧微笑不语,只是轻轻向着范理事点点头。
这位范理事立刻面色虔诚地整理一下衣服,然后俯身向木头雕像叩拜。
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欺骗他,这雕像,肯定就是药王像,凝聚了世世代代的医者,对药王的敬意,所以他也会有这种感觉。
哑巴爷爷也并没有阻拦,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不过等到范理事也要向他叩拜的时候,却被哑巴爷爷的大手给拦住。
拜药王可以,拜他就不合规矩了。
至于另一位宋先生,现在依然处于懵逼状态:“范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药王传人。”
范理事只是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就规规矩矩站到哑巴爷爷身后,像个小学生似的。
真是这样?
宋先生打量着哑巴爷爷:粗布衣裳,脚蹬布鞋,一脸憨笑,怎么瞧都是个乡野老者。
他疑惑的目光,也投射到那个雕像上,瞬间,身子如遭雷击,也激动地叩拜下去。
他虽然更加追逐名利,但是医术毕竟还是不错的,对中医也有着真挚而深厚的情感,所以他也鲜明地感受到了,感受到那种敬意。
而他的身心,更是如同瞬间经受了某种洗礼,原本沾染的金钱名利,竟然好像被洗刷掉大半,只剩下医者最纯粹的东西。
呼!宋老先生长长呼出一口气,口中尊称:“多谢药王教诲。”
说完也起身,同样垂首站在哑巴爷爷身后。
至于那株老山参,还有必要看吗,药王传人,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哑巴爷爷依旧乐呵呵地向他点点头,好像在他眼中,宋老先生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只要知错就改,在大人眼中,就还是好孩子。
刘青山也被这一幕给惊得不轻,他还一直以为,那雕像就是山神老把头呢,想不到有这么大的来头。
但是震惊过后,心中对师父的敬佩,更是突破天际: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呢。
同样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有陪同而来的杨师傅和姚师傅。
他们虽然不是医生,但从事的行业,也是一脉相承。
万万想不到,相处了这么多日子的哑巴老哥,身份竟然如此尊贵和特殊。
一时间,叫这两位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哑巴爷爷相处。
哑巴爷爷也显然瞧出了这两位的局促,笑着比划两下,刘青山就给翻译:“俺师父说,他和你们,还是酒友。”
两位老师傅顿时觉得心中一阵轻松,也更加坚定了留在这里的决心:能为药王传人服务,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如果说在此之前,还有猴儿酒勾着,多少有点杂念;但是现在,却心甘情愿。
至于其他人,包括那位王厅长和郑红旗,都瞧得云里雾里。
他们不是医生,自然瞧不出什么。
而像那两名老外,就更不用提了,完全就是瞧热闹。
大胡子凯文,还对这个古老国度的礼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里甚至也产生一种跪拜的冲动。
过了好半天,杨师傅这才出声:“那药方的事儿,还用不用讨论了?”
范理事和宋老先生齐齐摇头: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药王传人能帮着修改药方,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好吧,杨师傅这个中间人,也乐得省心,毕竟他跑前跑后的,也不是白忙活,对方答应了一万港币的报酬。
不过他都想好了,这笔钱,还是交给哑巴爷爷处理吧。
而凯文在和翻译嘀咕一阵之后,翻译就解释说:
“凯文先生想要去林子里考察一下,主要是红豆杉资源,如果丰富的话,双方可以寻求合作。”
到这时候,凯文也绝了占便宜的心思,准备正常走程序。
果然是为红豆杉而来
。
刘青山琢磨了一下,这件事肯定跟三井木或者三井财团有关系,估计是三井木那个家伙,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就把消息散布出去。
至于目的嘛,很简单,当然不是给刘青山送钱,而是给他添堵。
对于林子里的野生红豆杉,刘青山没有出售的打算,所以就笑着婉拒:
“凯文先生,我们的树苗刚刚栽下,现在谈合作,好像太早了吧,或许再过上几十年,您可以再来。”
他也懒得叫翻译来回折腾,索性就直接用英语和凯文对话。
听着对方熟练的口语,凯文也是一愣,随即满脸微笑:
“哈哈,我的朋友,这样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请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看看又不会少。”
王厅长不明所以,还得向翻译询问,在听说竟然拒绝外宾的请求,那还了得,这不是把财神爷往大门外推吗?
于是他重重地咳嗽一声:“你这位小同志,还有没有大局观,要是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
面对这种官腔,刘青山也只是呵呵一笑:“王厅长,去年人民报纸上那篇文章您看过了吗,以资源换发展,并不可取。”
刘青山说的,就是冯守信的那篇文章,当时影响很大,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讨论。
王厅长又被噎了一下,嘎巴几下嘴,却又无言以对。
那篇文章,他当然读过,甚至还参与到讨论之中,因为他也是主管经贸的,经常和外商打交道。
不过讨论是一回事,具体做起来,又是一码事,所以王厅长过后也就渐渐淡忘。
想不到的是,竟然被眼前这个青年又给提出来,搞得他也无法反驳。
那就只能以势压人了,王厅长板起面孔,正要抖一抖官威,却被郑红旗给拦住,低声在王厅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王厅长也是一愣:原来是那个刘青山!
郑红旗也朝刘青山使了个眼色:领导和外宾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起码表面要过得去。
他口中却说道:“青山同志,热情好客是我们华夏的传统美德,就当陪着国际友人游览山水了。”
老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刘青山这才笑着点点头:“这是当然,而且我们这里,现在不收门票。”
于是,众人在刘青山的引领下,出了木刻楞,向林子里面溜达。
进了林子,众人不由得精神为之一爽,这里的含氧量更高。
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尤其是那些树木,嫩芽新发,望上去生机勃勃,叫人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
“真应该在这里建个木屋,长住下来。”
范理事又旧话重提,不过这一次,显然是真有了这种想法。
林间随处可见各种小动物:树上偶尔窜过的松鼠,还有林间闪过的野兔,眼前飞过的林鸟,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是林麝?”
看到树上拴着的几头山驴子,宋先生也吃了一惊。
这里距离木屋比较近,所以白天的时候,那些林麝就牵过来,拴在这里,有哑巴爷爷照看着,也没有猛兽敢来骚扰。
等它们繁育出来的后代,甚至都不用拴着,肯定也不会跑丢。
刘青山点点头:“是我们养的,留着取麝香。”
旁边的凯文也一个劲刷存在感,跟刘青山聊了几句,搞明白之后,就一个劲摇头:
“不不不,这太残忍了,为了一种药物,竟然要杀害这么可爱的小动物。”
说话间,又有人惊呼:“好大的鹿群!”
刘青山一瞧,只见大鹿鹿领着自己的群体,也溜达到这边,它们也比较喜欢在木刻楞周围活动,可能是知道这里比较安全吧。
“这群梅花鹿割了鹿茸,也是你们养的吗?”
范理事瞧瞧雄鹿的头顶,就看出端倪。
刘青山点点头:“从前是砍茸,现在是割茸;麝香也是这样,从前是杀麝取香,现在呢,我们是养麝掏香。”
于是就把活麝取香的方法,给大家都普及了一下。
大伙也都啧啧称奇:还有这种操作,不愧是药王传人一系,连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都能想出来。
就连凯文都眉开眼笑,朝刘青山连连竖起大拇指,嘴里一个劲念叨古德。
这也叫刘青山对这个老外的看法好了不少,起码这家伙还有一颗关爱野生动物之心。
在进入一片杂树林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红豆杉群落,大概有十几棵,有粗有细,和其它树木,混杂生长在一起。
其中最高大的那一株,胸径超过一尺,上面枝叶繁茂,生机旺盛。
现在这个季节,红豆杉正开花,站在树下,能
嗅到松花粉发出的独特气息。
“哇哦,上帝啊,这简直是大自然的杰作,实在太美妙了。”
凯文绕着最大的那棵红豆杉转圈,嘴里赞叹着。
但是赞着赞着,他的内容就变了:“这样一株红豆杉,全都用来提取紫杉醇的话,创造出来的经济价值,绝对能超过一万美金。”
这家伙的本质,还是个商人。
红豆杉的枝叶,树皮,树干,甚至树根,都能提取紫杉醇,可以说没啥浪费的地方。
最难得的是,这种红豆杉,在全世界分布都极为稀少,只有亚洲东部北温带的少数几个国家才有生长。
一棵树一万美金!
王厅长的眼睛顿时大亮,在这个想外汇都想疯了的年代,这种诱惑力是多么巨大,可想而知。
激动之下,他就向郑红旗询问:“红旗同志,你们这里,有多少这种红豆杉树,如果外商收购的话,那就全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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