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容一脑袋问号看向苏黎。
依照他先前所想，苏黎这次见他，已经会尽己所能瞒着李世民，然后便会遭到满朝官员的参奏和攻讦。
谁能想到，苏黎居然会将这件如此见不得光的事情，就那么轻而易举告诉了李世民？！
;可汗？
看到桀容满脸僵硬的表情，苏黎忍下笑意，作出一副不解其意的模样。
;可是有何不妥？
听到苏黎这一问，桀容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这本就是应该的事情，怎么会不妥？
此时，站在桀容身后的挛提，几乎已经忍笑忍到肚子痛了。
他虽然知道苏黎是自己最大的仇人，可眼下看到桀容几次三番被苏黎噎得说不出来话，却也觉得十分心情愉悦。
;张员外郎，可以了吗？苏黎甚是有理地问了那紫袍官员一句。
这位张姓员外郎忙不迭点点头，提笔沾墨：;好了好了，苏都督可以开始了。
看着对方当真准备做记录，桀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有些艰难。
;桀容可汗？苏黎笑容可掬看向桀容。
桀容吞咽一下，而后艰难地点了下头：;可以了。
听到这几个字，苏黎瞬间便收起了自己脸上所有的笑意，面无表情开口问道：;据本都督所查，一个月多月前，贵部曾举兵来犯，在我境内玉子山上酿成了一桩血案。
桀容表情复杂看向苏黎。
;桀容可汗可认此事？苏黎再次露出春风拂面一般的笑容。
桀容心情复杂的点了下头，他现在已经连生吃了苏黎的心都有了。
苏黎点了下头，又挑眉看向张员外郎：;可记下了？
张员外郎忙不迭点头：;记下了、记下了。
;念给我听听，看同我所说有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苏黎淡淡说道。
张员外郎手忙脚乱放下狼毫，清了下嗓子捧着羊皮纸朗声道：;贞观四年，三月初五，节度使苏黎于灵州城外玉子山上会见契骨桀容可汗。
念完这句，张员外郎不由看向苏黎。
苏黎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继续。
;苏都督质问桀容可汗是否允兵犯我唐境，酿成玉子山上上千命案，桀容可汗本不欲承认，但在事实面前却不得不低头认罪，遂对契骨恶行供认不讳。
听完张员外郎念得这句话，苏黎又表情和煦看向桀容。
;可汗觉得，可有出入之处？苏黎笑眯眯看着桀容问道。
桀容一张脸终于变得铁青起来。
他现在才终于见识了苏黎的本事，不过才寥寥数语便已经足够将自己气个半死了，他实在不信，若无苏黎的授意，这个紫袍官员便胆敢如此记录。
;没、有。桀容咬牙说道。
这小子分明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会如此的伶牙俐齿？
桀容话音落下后，苏黎再次收起满面笑意，继续问道：;桀容可汗三番两次送信过来，非要与我见上一面，又是为何？
桀容简直要吐出一口血来。
;自、自然是为了与大唐交好……桀容咬牙说道。
苏黎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扭头看向张员外郎：;记下了吗？给我念念。
;是。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张员外郎倒是不再慌张，他缓缓放下狼毫，捧起羊皮纸，掷地有声将方才自己记下的内容念了出来。
;苏都督不卑不亢询问桀容可汗，为何几次三番写信来纠缠不休，桀容可汗答曰：为了向我朝表明己部的臣服之心。
听到这一番几乎算是胡编乱造的话，桀容的手死死抓住桌沿，若非他理智尚存，恐怕早已经掀桌子走人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要臣服于唐？！
;既要臣服，那桀容可汗为何又挥兵南下，血洗我大唐子民？苏黎这次问出口的话，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
桀容的发丝之中，已经浮现冷汗。
;是我察觉到，薛延陀的夷男，意欲利用那些山匪，对大唐与苏都督不利，这才决定尽己所能帮一帮苏都督。桀容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说道。
;念。苏黎再次朝着张员外郎扬了扬下巴。
;苏都督义愤填膺问曰：既要臣服，为何伤我朝子民，桀容可汗兀自汗颜，犹豫半晌后方坦言曰：此举实因事先暗中鬼祟探查得知，薛延陀部对我朝意欲不轨，方出此下策，并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后悔与歉疚。
;既然深感歉疚，那桀容可汗，是否应该拿出些诚意来，好安抚我朝惶惶不安的百姓？苏黎紧接着便说道。
桀容做了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之言咽了下去。
;苏都督以为，桀容一双眼睛，满是阴鸷看向苏黎：;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你朝百姓？
这次与苏黎的会面，实在远超桀容先前所料。
最终，在苏黎与张员外郎的一唱一和之下，桀容不仅没能达到自己陷害苏黎的目的，甚至被迫向大唐献出了千只牛羊，千两金银。
……
灵州城都督府。
;哈哈哈哈哈哈！入夜后寂静无声的都督府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浑厚的大笑：;都督今日可看到桀容那张脸了？
王秋和一边大笑一边对苏黎言道。
;属下瞧着，他此番回去，怕是要活活吐血三升，才能缓过劲儿来了！对了！先前都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丑、小丑什么来着？
;小丑竟是我？沈年少有的开口。
;对对对！王秋和抚掌大笑：;现在的桀容不就是这样吗？小丑竟是他！
听到王秋和这话，苏黎也难免回想起白天时候，玉子山上桀容那副有气撒不出来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勾起一个笑容。
;谁叫他非要来见我？
苏黎轻哼一声。
;若非他想要陷害于我，我也不会这么做，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都督真是厉害！
李仰惊叹一声。
;难道从一开始，都督便已经打算这么做了？否则，那个张员外郎来得也太及时了些吧！
闻言，苏黎轻笑一声，目光转向了规规矩矩坐在不远处的张员外郎身上。
;我原先的打算不是这样，估摸着是陛下也觉得这桀容实在可恨，才将张员外郎与给我的回信，一道送来了灵州城。
说着，苏黎有面带笑意问了张员外郎一句。
;我所说之言可对？
张员外郎忙站起身来，恭敬对苏黎说道：;都督所言极是，陛下便是担心那桀容生事，惹了都督烦心，这才将下官派来灵州城。
苏黎微笑着点点头：;他日张员外郎回京复命，还劳烦替我谢陛下如此为我着想。
;是，下官记下了。张员外郎忙道。
;时候不早了，员外郎早些去歇息吧。苏黎又道。
逐客令已下，张员外郎眼下也确实有些累了，便连忙起身退出了书房。【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