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先经过牟光德家，恰好牟家大婶跟闺女正在院门口捶棉衣。</p>
牟光德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瞧见人自行车后座驼着人，两人说什么都不让走，硬是请进了屋里。</p>
跟小伙子搭了几句话，知道是石头村老聂家的孩子，牟家人很高兴。</p>
那一家可有能耐，大儿子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小闺女也能耐，那时候省里报社来人时传得沸沸扬扬，其他的也不错。</p>
娘家人男丁多，有时会怕结婚后女方太补贴娘家人，但老聂家日子过得红火，估摸也不至于。</p>
小红子勤快又害羞，赶紧接过牟母手里的扫帚。</p>
牟家夫妻两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把扫帚递给小红子，坐一块，边磕瓜子边审视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姑娘。</p>
做饭了，牟妈专门把小红子叫进厨房里，笑着说：“我一个人做饭无聊，得抓个人陪陪。”</p>
进了灶房，牟妈问：“红红，家里平时谁做饭啊？”</p>
“我妹小，妈忙的时候就我做饭。”小红子笑着说。</p>
牟妈笑容满面的把锅铲递过去，夸，“勤快的好姑娘，往后嫁人了也能伺候好公婆和丈夫，婶婶瞧瞧你的手艺。”</p>
小红子没说啥，天寒地冻的操起锅铲。</p>
牟妈依靠在门边笑吟吟的看着。</p>
吃饭时，牟妈端给小红子一碗饭，“红红辛苦了，第一碗给她。”</p>
饭是昨夜的剩饭，刚才放进新饭里头加热，刚好一碗，她要看看人是不是会来事，来事的可不能要。</p>
一桌子的人狼吞虎咽，牟爸想喝两杯，牟妈拿了瓶子酒。</p>
“好红红，给叔叔添酒去。”牟妈笑眯眯的说。</p>
牟光德想接过酒瓶子，牟妈一把拍掉他的手，“懂什么，我是在教红红呢，往后她去谁家不得伺候着公婆。”</p>
末了接过亲戚的饭碗，“红红，给阿姨盛碗饭去。”</p>
趁着小红子接碗的时候，牟家大姐道：“这菜炒得老了，油多贵啊，往后得注意点”</p>
牟妈也啧啧了两下，“没错，冬瓜味调得也不对，多下点盐巴好，红红，听明白了吗？”</p>
小红子笑着点点头，吃着碗里的饭。</p>
牟妈高兴呢，一直夸着小红子。</p>
牟光德见一个个都放碗了，亲妈，亲姐都不动，就想起身收拾碗筷。</p>
“那是男人应该干的事？”牟妈伸手去挡，笑着看小红子，说：“我嫁进老牟家的第二天立刻就开始干活了，就是坐月子的时候都不敢松懈啊，女人就应该勤快，红红是不是啊。”</p>
小红子起身，“阿姨，今儿吃你们家的饭，我来洗碗。”</p>
“好孩子，婶婶巴不得你天天来吃。”牟妈笑着嘬牙花子，再一次看儿子，“红红这姑娘，真好。”</p>
吃的晌午饭，牟光德送小红子回去，侧头看着小红子的脸颊，柔情似水的说：“腊月后，我家里杀了猪，提点上你家里去。”</p>
小红子说：“不用到我家里了。”</p>
牟光德很吃惊，两个人的心意只剩下捅破一层窗户纸，他已经打算正式猛烈的追求小红子了。</p>
“为什么，我爸妈觉得你很勤快，印象非常好。”他很不理解，难道这时候不应该趁热打铁多讨好两个老人。</p>
他刚才还想说，他爸喜欢喝酒，可以投其所好，下回可以带点酒去，还有她妈月子落下了点病，膝盖动不动就疼，有人揉揉就会舒服得多。</p>
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二老总会点头答应她进门！</p>
小红子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笃定的说：“我觉得...你家里人太懒！！”</p>
此时她没怎么注意目瞪口呆的牟光德，想着出来这一阵子，家里的鸡也不知道吃了没。</p>
回了家，聂卫平再呢，道：“我给大哥打了个电报，芽芽那事就怕城里人欺负咱们，我跟哥打算也上京都一趟。”</p>
好远呢，小红子担忧。</p>
聂卫平问：“姐，哥问你要不要一块去京都看看。”</p>
一来去一趟开销不小，再说现在没农活，但那么大个家摆在这，总得有人看着，小红子不去。</p>
聂卫平应了一声，打算回屋找老太太商量去了。</p>
他现在做厨师，每个月将近四十来块钱，而且厂子福利好，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聂海生更不用说。</p>
隔天，聂卫平简易的收拾了些，就踏上火车追亲妈去了，跟聂海生说好了在京都会和。</p>
远在京都的芽芽也不知道妈和哥哥都往这边跑，此时瞪大了眼睛对李敬修一步一跟。</p>
改革开放前，京都只有两家书店，一家新华书店，一家华国书店。新华书店是卖新书的，华国书店是卖旧书的。</p>
改革开放后倒是多了几家，什么东单大街路南的社会科学出版社读者服务部，琉璃厂书店啥的。</p>
琉璃厂书店有二柜三柜，凭介绍信能进二柜，三柜就不是一般人进得了的了，类似的还有绒线胡同东口的书店，部级才有购书证，新华书店也有个内部书店。</p>
芽芽路过时唏嘘不已，唏嘘了几个月，周末一早就被李敬修从被窝里挖出来。</p>
站在绒线胡同的书店前，她眨巴眨巴眼睛，“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p>
李敬修扬了扬手里相关证件。</p>
李老爷子对孙子的教育问题一向很上心，想方设法给弄来了一张。</p>
“因为你生日快到了。”李敬修便把证件压给前台，边说。</p>
说到书，芽芽就想起来前几天买文具的钱还没有给，便道要是她回去忘了，记着找自己拿。</p>
李敬修不可置否。</p>
打小两人虽然关系非常好，但涉及钱的事情很自觉，谁帮谁买了什么东西，后头都会把钱补上。</p>
大了，饶是李敬修有意无意的想改变，然笃定‘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芽芽还是没回过弯来。</p>
唉，早知道小时候就不那么虎了吧唧的。</p>
买书不容易，书店上新书了，门口甩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队伍，金鱼胡同外的外文书店紧挨着一家小剧场，剧场对着一个广场，排队买书的人已经从书店的门口一直排到了广场上，队伍随着广场的形状打起圈来……” </p>
不用隔着玻璃柜台，不用排队买书，内部书店就是不一样，打从芽芽进去后嘴巴就没有合上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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