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唤民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撒手呢?自打黄全文出事以后,李唤民无论是明里暗里没少在苗桂花面前献殷勤。若不是成大林没准儿苗桂花早都成他的人儿了!李唤民对成大林是既痛恨又忌惮。
现在成大林穿梭游离的目光还真叫李唤民浑身不自在。像李唤民这样的人,除了背后使点儿阴招损招儿,别的他还真没这个胆量。就像祸害黄全文家的柿子树一样,也只能有这点儿见不得人的手段。
成大林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唤民的心神不宁,一面招呼着乡邻们吃喝一面转着圈子给男人们散烟。毕竟丧葬白事这样大的场面没有乡党们帮忙打理还真让人手忙脚乱。谈笑间已是到了日落西山之际,妇女们已经抹桌洗碗开始收拾了,靠山的村落日头一落傍晚总会提前到来。
按照村里的习俗,凡是没到场吃饭的主家都会派了旁人前往招呼一番。毕竟,披麻戴孝的进了人家的门也遭人弹嫌,逝者的直系亲属都不能轻易靠近邻家的大门,以免将晦气带给邻人。
李唤民是第一个自告奋勇的要去招呼苗桂花的。对于李唤民而言,成大林操办丧事这就是自个儿最好的时机。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歪理,他坚信征服在男人身子底下的女人才会像灵堂前那一对纸糊的金童玉女一样一个称之为“听说”,一个称之为“顺使”。
成大林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但在众多的相邻面前,他又怎能驳了李唤民的面子?思量了一番便点头应允了。
成大林这一点头,无非是助长了李唤民原本就格外嚣张的气焰。他那隐藏在心底的星星之火仿佛一瞬间被点燃了一般,得意忘形的连走路都忘记了先迈哪条腿。
苗桂花家的大门紧闭,其实自打黄全文过世以后这两扇厚实的木门仿佛就像尘封了一般。无论出进,女主人总会在门上紧扣起那把笨重的铜锁。谁让苗桂花比那黄全文年龄整整相差近二十岁呢?若不是家道中落,她又怎么可能冤屈得嫁给这个都能给自己做爹爹的黄全文呢?而这黄全文如今却把她甩在了半道上,她实在不心甘!
李唤民将那镶在狮子头上的门栓儿拍打得震天响,屋内依然没有丁点儿声响。他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理直气壮的神气了!光明正大,不再偷偷摸摸。
“谁啊?”屋内终于传来了活人的气息,这是苗桂花坐立不安矜持了许久才回应的第一句话。
她想着,自个儿在饭点儿不留下吃饭,大林哥察觉到必然会前来招呼一声。她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成大林还是在全文的葬礼上才进过这个院门。按照规矩,他依旧是那场丧事的总管。一想到这儿,苗桂花忍不住嘴角微扬,一想到即可就能把崴脚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别提她有多开心了!但她又实实在在的忽视了一点,成大林是孝子,从头到脚一身白孝服,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她家的门口呢?
而门外的李唤民心头的欲火还烧得正旺,那管得了屋内有没有人回应。依旧啪啪啪的将那门环拍得震天响。反正成大林不可能再出现了,他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苗桂花刚将那门闩取下的瞬间,李唤民几乎就在同一节点儿将一条腿伸进了门槛。只一转身整个身子骨就像那狐狸的尾巴一样一晃一闪就挤进了狭窄的门缝间。
苗桂花还来不及反应,一双男人的大手早已经紧扣在了她那呼着香气的小嘴上。咣当一声,那两扇厚实而又笨重的木门已经紧合得纹丝不见。
苗桂花吃了一惊,她万万没能想到在自个儿家里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会再次重演。她声唤着,挣扎着,可是任凭她怎样拳打脚踢,在一个几近发狂的恶狼面前这一切又算得什么呢?
铜盆摔落了,在古老的小四合院天井间呐喊呵斥着。挂在门框上的蒜瓣儿也摔落得零零散散。就这样在无休止的打斗之间,苗桂花在野蛮得如同一头发疯的野牛一般的推搡下挤进了里屋那间只有黄全文才能随意进出的火炕间。猛然间,她眼前一黑重重的被摔落在铺了绣花床单的炕面上。浑身一软就像那白花花的嫩豆腐等着老匠人那锋利无比的刀片宰割一般。浑身没有了一点反抗的气力。
李唤民完全疯狂了,来不及抹掉脸上嘴角上被苗桂花挠出的伤痕,那嘴角还挂着血珠儿的嘴唇肆无忌惮的挤压在了苗桂花这个无助而又可怜的女人身上。
扑的一声,混杂着俩人唾液与血水的口水被那苗桂花狠狠的啐在了李唤民的脸上。李唤民上下游走的那双粗糙而又笨重的大手刺拉拉的伸向了罪恶的深渊。苗桂花的泪珠儿烫得娇嫩白皙的脸蛋儿一阵焦灼感,在这刺骨的焦灼下一伸手将那隐藏在床单底下黑幽幽的剪刀恶狠狠的刺向了这个令她恶心到极点的恶魔......
李唤民躲开了,其实他只要再稍作努力就可以将这个垂涎已久的女人完全据为己有。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娇弱的女人竟然真敢拿一把破剪刀刺向自己。他完全低估了一个女人守卫纯洁的那份坚定与决心......
当邪恶和性命摆在一起让人选择的时候,想必谁都选择后者。李唤民却不死心,尽管胸膛已经被刺得浑身发烫,他挣扎着还是扶住墙壁爬将了起来,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得到他朝思暮想苦苦追寻的十几年的一切,他怎么可能就此罢手呢?
李唤民再一次的扑了上去,这一次,他眼前一黑整个身子瞬即倾斜了只听噗通一声就撞击扑倒在了靠窗的条柜上。
成老三不知何时已经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站在了窗前,这一脚正源于成老三。
……
成老三就这样目光呆滞的紧盯着炕头掩面啜泣而又浑身抽搐的苗桂花,作为同龄人,成老三这个大老粗完全手足无措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抚这个他一直称之为嫂子的女人。
李唤民一回过神来先抱头鼠窜了,成老三来不及安抚蜷缩在炕头的桂花嫂子。夺门而出,一个飞踹再次将那害人的恶魔踹翻在地。天井间的铜盆安静的观望着这一出恶有恶报的闹剧。无形中却惹恼了成老三,一把抓过盆沿子那厚实无比的盆底儿就要砸将下去。正对着的正是那心惊肉跳六神无主的脸盘子。
这一盆子下去,李唤民的脑瓜子还不炸裂了!
“住手!”一个女人厉声喝斥道。
一回首正是那刚刚遭罪的苗桂花,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打着赤脚追赶了出来。白乎乎的脸丫子显得格外的焦躁不安。
成老三丢手了,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的厉声喝责竟撕扯心肠到这般的程度!
那招惹是非无缘无故的受了冤屈的铜盆儿再次跌落在青砖铺设的地板上蹦跶着呼啦啦呼啦啦的打着圈儿,发出清脆悦耳的挣扎声!
苗桂花怒了,李唤民趁机一个鲤鱼打挺夺门而出了。只剩下成老三站在天井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天色已经渐晚,屋外熙熙嚷嚷的嘈杂声隐隐的穿墙而过。那正是散了席帮忙客各自回家的声音。墙外的声音越发的反衬出了院落的静寂,彼此无言,只是还在惊愕之中的成老三仿佛自讨了没趣一样耷拉着脑袋抬了抬胳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没能开口。一转身就要离去。
身后传来的却是苗桂花匆忙的招呼声。
墙外百十步远的碾盘子上,成老三斜倚着,他知道这事儿今儿个说不清楚以苗桂花的脾性不可能就这样让他轻易离开的。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果不其然,苗桂花悄然的跟了上来。借着黑夜的一丝余光,看得清已经梳洗并更换了衣服。
苗桂花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捻着手,一脸惊慌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三林......你别见怪!”低声细语的,显然这是在向成老三赔不是。
“见怪!哼......”成老三一撇嘴,说实在的若不是亲眼瞅见苗桂花拿着剪刀一阵乱戳,他还真就相信了大街小巷的那些个流言蜚语。
“李唤民的事儿你出去可不敢乱讲!”苗桂花几乎是乞求着又往前靠近了几步。
“狗日的!”成老三狠狠的骂了一句,一口将那嘴角的烟屁股啐得飞远,在暗黑的夜色里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继而又跌落在地上火花四溅。
苗桂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柔弱女子而今受了这般作践。即便是没有发生什么,但谁又真真切切的会相信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对待李唤民这样的泼皮无赖,难道非要赶尽杀绝才心头畅快吗?
想到这一点,成老三无奈的点点头。
“啥都没发生,我啥都没瞅见!”成老三一生气起身正要离开。一侧的苗桂花再次喊住了他。
“你看见了,你啥啥都看见了!”继而嘤嘤呜呜的啼哭了起来。
是啊,除却李唤民那个无赖,在那铺了绣花床单的火炕上,成老三的确看到了一个男人不该看的一幕。
他心惊肉跳的疾步冲下了那道通往西场的斜坡路。【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