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凶猛于兽，可不会挑肥拣瘦！</p>
之前，青丘山一役，殷玄凌身上咒术发作时，是石天帚拼掉半条命抵抗巳蛇天官与卯兔天官的攻击，否则他们此时此刻，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进行争论。</p>
虽然九方韶云嘴上不肯称石天帚是朋友，但实际上，他们彼此间，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p>
此番前往凤尾城抗击瘟疫，不同对付凶兽，九方韶云不愿让他们跟去白白送命。</p>
“吾等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出现这样的灾祸，自然是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忙抗击瘟疫。”</p>
“安分守己的待着，管好自己，便是最大的帮助。”</p>
言尽于此，冷下脸来的九方韶云道石天帚若是坚持同往，她不阻拦。但他们今日于此友尽。</p>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谁稀罕同你做朋友一样。”</p>
许多鱼十分不满九方韶云的态度，道他们又不是脑子有病，干嘛非得要陪着九方韶云去送死。</p>
叹了一口气的石天帚，让九方韶云不必将话说得如此绝情，知道她是不想他们跟着一起去涉险。</p>
“好，吾等不去给你添乱。”</p>
石天帚这话说得还是有些赌气的味道儿，九方韶云从袖中抖出一条竹叶青铁皮蛇伸向石天帚，惊得许多鱼立刻喝问她想要做什么？</p>
“染疫尸体，必定焚烧。若是吾不回，请将此物送到仙医阁，帮忙给阁主我老爹带句话，就说女儿不孝，下辈子再投生做他的女儿，为他养老送终。”</p>
许多鱼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道九方韶云这样的祸害命硬，一定能活上千年。</p>
莞尔一笑的九方韶云笑着拍了拍许多鱼：“你是个好人，就是嘴巴太坏。”</p>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p>
翻了一个白眼的许多鱼，随即表情十分真挚的叮嘱：“别死。少人同我拌嘴，日子会变得很无聊。”</p>
点了点头的九方韶云，扭头看向不发一言的殷玄凌：“大师兄......”</p>
“我同你一起去。”</p>
“留下等我，我会回来找你。”</p>
“不行。”</p>
这是殷玄凌有生以来，第一次拒绝九方韶云。</p>
九方韶云不禁苦笑：“若是爹他老人家知晓我带你同往，定要气得提着剑冲下山来。”</p>
殷玄凌是铁了心要与九方韶云同往，英虎也跳出插一脚，道它也要一起去。</p>
许多鱼让英虎一只鸟就不要跟着去添乱，英虎让许多鱼少瞧不起它是一只鸟，并讥讽许多鱼还不如一只鸟。</p>
结果，一人一鸟就十分不像话的吵了起来。</p>
九方韶云额头青筋乱跳，给了许多鱼和英虎一人一鸟，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一个脑瓜崩。</p>
“走。”</p>
长袖一挥，九方韶云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样子，跨步朝门口走去。</p>
结果不小心踩到裙子，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一个狗啃屎。</p>
扶额的许多鱼，用眼神询问石天帚，放这副模样的九方韶云一个人去，能行吗？</p>
她不是一个人，只是她那个呆头鹅大师兄殷玄凌比她还不靠谱。另外一只鸟，纯属摆设。</p>
还好，有个看上去就十分有能力且精明的巫祝觋人。</p>
瞬间在许多鱼眼中形象变得高大了不少的巫祝觋人，在行至门口时，问站在停在门前的九方韶云为何不开门？</p>
“这门不是依靠机关开启的吗，吾又不识开启之法。”</p>
“哦。吾一时忘记了。”</p>
巫祝觋人恍然，伸手扯动旁边机关，开启厚重铁门。</p>
许多鱼与石天帚对视一眼，这巫祝觋人看上去似乎也不太聪明靠谱的样子！</p>
细密的雨丝飘洒了一上午，过了晌午之后，像是闹脾气一般闹腾起来。</p>
穿着蓑衣骑马，不如不穿，九方韶云只好无奈的乘坐马车。</p>
马车颠簸，空间狭小，曾经某一世被硬塞进狭小笼子里面，导致身体畸形的记忆，令九方韶云额上不断的冒出冷汗。</p>
看着唇色越来越惨白的九方韶云，巫祝觋人将一些桃花色的粉末儿洒在马车内，清甜的味道儿弥漫开来，很好的安抚了紧绷的神经。</p>
脑袋昏昏沉沉的九方韶云，最终跌进大师兄殷玄凌的怀抱中，沉沉睡去。</p>
“大王，大王。”</p>
“谁在唤吾？”</p>
猛然间睁开眼睛的九方韶云，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双眸，那双眸中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不像是星子，不似萤火虫，好似无数的游魂。</p>
巫祝觋人的面孔，逐渐在九方韶云眼中清晰起来，她忍不住惊愕出声：“你的眼睛里面......”</p>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灵魂？</p>
后半句疑问鲠在九方韶云的喉咙里面，因为巫祝觋人眼中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是她眼花看错了。</p>
只是，巫祝觋人的左眼下方，突然出现了之前并未有过的两颗黑痣。</p>
这个人，实在是太古怪了！</p>
“你做恶梦了！”</p>
说完这一句话的巫祝觋人，歪头将眸光投向被风吹起的马车窗帘，细密的雨丝从车窗外吹到他脸上，他面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感觉。</p>
他刚才，是不是在窥探她的梦境？</p>
这个人果然有问题，不能完全相信。</p>
“本大仙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儿。”</p>
蜷缩在九方韶云膝盖上的英虎，忽然缓缓展开双翅，言车外呼啸的风声，像是游魂的哭声，它感受到死亡已经来临。</p>
你一只鸟，装什么神棍！</p>
伸手揪了英虎头上呆毛两下的九方韶云，从巫祝觋人的身上收回目光，将头伸到马车窗外，望向前方于一片灰蒙雨雾中，渐渐显现出来的城郭轮廓。</p>
凤尾城，临天目山，距离海也不远。</p>
似乎受到海风的影响，这里的风，有股咸咸的味道儿。</p>
英虎说，风有泪水的味道儿，实在不详，劝九方韶云入城后，定要万般小心。</p>
落车之后，巫祝觋人取白巾罩面，又递给九方韶云师兄妹二人各自一条，道他在来之前，对凤尾城瘟疫进行了一些了解，瘟疫极有可能通过呼吸的人际方式传播，此物可抵抗瘟疫传播。</p>
白巾为三层，中间一层为白棉，散发着浓郁的草药香气，薄荷味儿尤重。</p>
九方韶云想起后世的口罩，可惜她师父鲁玄机没有教过她此项制造技术，但巫祝觋人制造的面罩已经十分不错了。</p>
只是，巫祝觋人关于瘟疫的理解似乎太超前了，有些奇怪。</p>
她懂得很多东西，是因为拥有了六世记忆，且在巧手神匠鲁玄机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p>
之前，九方韶云就曾怀疑，知人事、晓天文、懂地理的巫祝觋人，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场瘟疫爆发。</p>
如今种种迹象，似乎正在验证她的想法。</p>
历史的洪流，并非能轻易被个人左右，巫祝觋人不肯透露相关信息，她可以理解。</p>
但若是巫祝觋人真能知晓历史的兴衰走向，这也未免太令人感到震撼了。</p>
若是与这样的人为敌，永远不可能取得胜利吧！</p>
真是一块儿用来称霸天下的好材料儿！</p>
凤尾城灰白色的城墙，被雨水浸湿后，一片片的斑驳痕迹像是一个个挣扎着的鬼影。</p>
面罩白巾的凤尾城城主卢令与副城主卢仁为亲兄弟，带着乡兵统领于林三人，开门迎接巫祝觋人三人一鸟入城。</p>
面容憔悴，黑眼袋都要垂到下巴上的城主卢令，声音沙哑，十分抱歉的表示，因为疫情的关系，没办法进行欢迎仪式，还望海涵！</p>
并感谢巫祝觋人念苍生黎民之苦，施仁布德，凤尾城上下居民，定铭记此大恩大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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