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谈明走进来。</p>
由于学习的时间紧迫，“上课起立”这套开学初就取消了。</p>
王晴天在发卷子。</p>
谈明也没歇着，他把书翻开，找了页字多的，喊道，“裴云。”</p>
卷子正好发到她的。</p>
裴云接过卷子，看了王晴天一眼，目光深深，仿佛在说——看吧，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p>
昨儿她说什么来着。</p>
一语成谶。</p>
这张嘴，大概是被乌鸦开过光吧。</p>
王晴天与温想的目光一对上，都在偷笑。</p>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响起裴云磕磕绊绊的背书声，直到王晴天发完卷子。</p>
谈明别的什么也没说，把书合上，“下课来我办公室。”</p>
裴云，“……”</p>
都是熬夜惹的祸。</p>
“坐下吧。”</p>
裴云坐下了。</p>
一节课四十分钟，很快。</p>
谈明路过温想，脚步停下，“温想同学，你要不要一起来？”</p>
温想把笔放下，抬起头。</p>
他说，“顾夜西也在。”</p>
温想点头，起身走到裴云旁边。</p>
一推门，顾夜西果然还在，他盘踞在办公椅上，两只脚搭着桌子，姿势很野，坐也没个坐相。</p>
咳。</p>
先出声的是谈明。</p>
顾夜西头也没抬一下，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晃动。</p>
谈明叫他，“顾夜西。”</p>
游戏中，G10要挂了。</p>
顾夜西很不耐烦，“干嘛？”</p>
谈明嘴角往上，转身询问，“温想同学，你渴不渴？”</p>
温想？</p>
顾夜西一抬头。</p>
啪。</p>
手机掉在了地上。</p>
他把脚放下来，老实坐好。</p>
“想想。”</p>
声音很紧张，像犯了错的样子。</p>
温想走过去，把手机捡起来，语气比较随便了，“没去上课吗？”</p>
他站起来，答得很快，“自、自习。”</p>
结巴了哦。</p>
裴云笑得幸灾乐祸。</p>
谈明拆台，“可你——”</p>
刚开口，顾夜西一记眼刀射过来。</p>
阴森森的。</p>
恼羞成怒好吓人呢。</p>
温想拿着微微发烫的手机，“顾同学，你不是说手机玩久了不好吗？”语气温温柔柔，也没个训人的样子。</p>
顾夜西低着头沉默。</p>
温想说，“谈老师和裴云他们还有事，我们先出去。”</p>
顾夜西乖乖点头了。</p>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经过谈明的时候，瞪了他一眼。</p>
这一眼，有点记仇的意思。</p>
外面下着雪，下得很温柔，远处山峦皱襞的影子还在逐渐加深，只有山巅上残留着一抹白，像画家手中的画笔，蒙着嫩白光泽。</p>
顾夜西跟在女朋友后面，眼皮子抬了好几下。</p>
温想脚步停下。</p>
“想想？”嗓音很温和，像暖壶里的茶，沁人心脾。</p>
温想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p>
“好漂亮啊。”</p>
她说雪花。</p>
顾夜西目色痴痴，看着她说，“好漂亮。”</p>
他在说她。</p>
温想又接了一片，把睫毛垂下来，“可惜，没办法挽留。”</p>
她这是想到谁了。</p>
顾夜西上前，握住她的手，“很冷，别冻着。”他把校服掀起来，牵她的手放到腹上，紧紧捂住，“等期末考试结束，我陪你去看她。”</p>
还有三个星期。</p>
说短不短，但其实一天天的，过得很快。</p>
温想点了点头。</p>
顾夜西弯着腰，看了她好一会儿，“想想，我以后不会了。”</p>
他指翘课。</p>
温想看他紧张兮兮的，觉得好笑。</p>
“真的？”</p>
“嗯。”</p>
这时候还蛮乖的，不过，“顾同学，你好像经常翘课。”不是好像，就是。</p>
温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p>
顾夜西还以为她生气了。</p>
因为他不乖。</p>
顾夜西有些心虚，“想想，那我听你的好不好？”</p>
他已经够听了。</p>
温想微微抬着头，看着他。</p>
说来也奇怪，顾夜西的成绩跟听不听课似乎没多大关系。</p>
可能是天赋吧，羡慕不来。</p>
“顾同学，你以后想念哪所大学？”</p>
“无所谓。”</p>
温想有些诧异。</p>
顾夜西脱口而出，而且理所应当，“在你旁边就成。”</p>
温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你是在陪读吗？”</p>
他摸摸她的头，很愉悦，“嗯。”</p>
不止陪读。</p>
陪什么都可以……</p>
陪她到二十岁，他便娶她。</p>
他连戒指都买好了。</p>
顾夜西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嘴角往上跑。</p>
温想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牵着他，在回教室的路上，“顾同学，昨晚封老师给我打电话了。”</p>
封老师？</p>
应该是封兰萍，他问，“那你决定好了吗？”</p>
温想迟疑了。</p>
顾夜西脚步停下，认真的说，“想想，外祖母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p>
交给他自然是放心的。</p>
温想摇摇他的手，“可是nucleus的人——”她想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措辞，说，“并不良善。”</p>
巧了不是。</p>
他也并非好人。</p>
“想想，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p>
重点不是这个。</p>
温想眉头微皱，“我怕你受伤。”</p>
顾夜西弯着腰，好认真的说，“想想，所以我也怕啊。”</p>
怕什么？</p>
哦，他怕她受伤。</p>
温想望着他，一言不发。</p>
与恶人打交道，哪来的万无一失，顾夜西伸手，摸摸她的眼皮，还有她的脸，“好，我尽量。”</p>
尽量，到底是尽量。</p>
不过人生在世，有些事还是要拼尽全力的，就比如：</p>
“周星然，你别给我偷懒！”</p>
周星然咬咬牙，把手臂撑起来，继续做平板支撑。</p>
没一会儿，门口来人了，还不止一个，走在最前面的是莫薇，她穿着宽宽大大的黑色卫衣，遮到臀部，一双腿又细又长，这是现在很流行的穿法，叫下衣失踪。</p>
周星然把头仰起来。</p>
要不是没力气，早翻白眼了。</p>
莫薇虽然不是C位，但她是队长，她看了眼周星然，上前和舞蹈老师沟通道，“老师，该我们训练了。”</p>
“没有其他舞蹈室了吗？”</p>
“其他都锁上了，不知为何，保安也不给开。”</p>
现在才三点钟。</p>
按理说，周星然还要再练一个多小时。</p>
莫薇弯腰，先道歉，“老师，实在不好意思。”然后再说明原因，“明晚我们要上一台综艺，现在不练的话可能要来不及了。”</p>
舞蹈老师有些犹豫。</p>
莫薇趁热打铁，“您看能否通融一下？”</p>
“那行——”</p>
“不行！”</p>
周星然心里骂了莫薇一万遍“不要脸”。</p>
她从地上爬起来，汗也没擦，纵着一股子骄横，“你看清楚了，这儿是303，不是302。”再说了，“现在是我的训练时间。”</p>
理直，气也壮。</p>
“星然，别这么见外嘛。”</p>
周星然没工夫跟她姐妹情深。</p>
她指着门口，寸步不让，“要么出去等，要么，就请你圆润的，滚远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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