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只看出顾夜西这几日心情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p>
周六，天微微放晴。</p>
早上六七点，一辆名贵又骚包的跑车停在阁楼的院子里。</p>
门开了，顾夜西走出来。</p>
院里的狗站起来，朝主人吠了两声。</p>
顾夜西看了它一眼，眼神很淡。</p>
有杀气。</p>
狗子立刻不叫了，乖巧坐好。</p>
谈明坐在驾驶座，放下车窗，“温想呢？”</p>
他回，“还在睡。”</p>
顾夜西身上穿了件白色卫衣，裤子也是白的，白色很显乖，但他不会买这种衣服，是温想买的。</p>
谈明眼尖，“你的衣服，脏了。”</p>
白色衣服的腰间，滴了几滴不明液体。</p>
顾夜西，“哦。”</p>
王晴天坐在谈明旁边，也瞟了一眼。</p>
是鸡蛋液，还没干。</p>
他应该刚下过厨。</p>
嘣嚓——</p>
顾夜西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来。</p>
系好安全带，“走吧。”</p>
谈明往后看，“不带温想？”</p>
“她今日有事。”语气像失宠的小娇夫，很委屈，他微微抬头，在看楼上，“来不了。”</p>
谈明就随口一问，“什么事啊？”居然比你重要？</p>
顾夜西说不知道。</p>
他幸灾乐祸，“别是烦你了吧。”</p>
顾夜西给了他一个六亲不认的眼神，“想死的话，我不拦着。”</p>
得，老虎的屁股摸不得。</p>
会发飙。</p>
谈明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p>
然后，驱车离开。</p>
过了一会儿，楼上的窗帘拉开了。</p>
睡衣是月白色的，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换，温想静静的站着，望着远去的车影，微微失神。</p>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p>
她折回床边，接起来，“喂，您好。”声音很温柔。</p>
“您是温小姐吗？”</p>
温想嗯了一声。</p>
“我们甜品屋七点半营业，您随时可以过来。”</p>
现在是七点二十三分。</p>
温想思忖片刻，“那就半个小时后吧。”她很礼貌，“有劳了。”</p>
“不客气。”</p>
不到一分钟，通话结束，温想看了眼屏幕上端的电量，把手机放在床边充电。</p>
她整理完床铺，去洗手间洗漱。</p>
一开门，屋内昏暗，也没开灯，若是平时，顾夜西一定在楼下，厨房或者客厅，为她做早饭。</p>
他在餐桌上留了字条——</p>
【想想，早餐做好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我没拿出来，鸡蛋羹在锅里，还有小米粥，分量不多，你要吃完，回来我检查。】</p>
顾同学啊，怄着气还会给她做早点。</p>
温想轻笑，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收好。</p>
半个小时后，她出门了。</p>
这会儿，顾夜西一行人还在去的路上。</p>
日头正好，前面拐过弯，太阳全洒在谈明身上，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物，没有遮挡，直行了五六分钟，谈明出汗了。</p>
王晴天转头，“先生，您是不是很热？”</p>
“很晒。”也热。</p>
旁边的姑娘拿出湿纸巾，轻轻的给他擦汗。</p>
顾夜西把脸转开。</p>
“还热吗？”</p>
康庄大道，一路直行，看不到拐弯的影子。</p>
谈明看着前面，“嗯。”</p>
王晴天把纸巾收起来，拿了把小扇子，坐在旁边给他扇风。</p>
谈明的表情很舒服。</p>
没多久，他问，“你累不累？”</p>
小姑娘摇头。</p>
谈明心疼她，“手酸不酸？”</p>
她还是摇头。</p>
“先生，您要不要吃果子？”</p>
“先生，您渴不渴？”</p>
……</p>
嘿嘿，这狗粮，绝对单纯无添加。</p>
谈明得意死了，“顾同学，你热不热啊？”狗样子，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p>
顾夜西懒得搭理，干脆闭上眼。</p>
要不是他女朋友不在——</p>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p>
温想：【顾同学，你到了吗？】</p>
顾夜西的嘴角往上，打了一排字“还没。想想，早餐吃了吗？”，然后想了一想，他把句号后面的删掉了。</p>
顾夜西：【还没。】这样看起来，会高冷一点。</p>
为什么要高冷？</p>
别忘了，他还在怄气哦。</p>
人设不能崩。</p>
温想：【今日不冷，热的话，你那件衣服的袖子可以卸下来。】她知道他穿了哪件，没上学的话，她通常会早一天晚上为他搭配好。</p>
顾夜西：【嗯。】</p>
装完了“高冷”，他火速低头。</p>
眼睛看不太出来，他又用手摸了摸，纽扣藏在里面，比较难发现。</p>
真贴心，他女朋友。</p>
温想：【让谈老师开慢点，注意安全。】</p>
谈明看了眼后视镜，都不用想，就知道顾夜西在和谁聊天。</p>
“温想？”</p>
“嗯。”尾音微微上扬。</p>
嗯完后，他说，“她怕我受伤，让你开慢点。”</p>
顾夜西的重点在前一句。</p>
谈明，“……”因为王晴天，本来就开得慢，再慢，不如走路得了。</p>
他的重点在后一句。</p>
行吧，俩人没在一个频道上，沟通不了。</p>
没关系，顾夜西继续造。</p>
他伸手解纽扣，把袖子卸下来。</p>
谈明什么也没说。</p>
“这是我女朋友买的衣服。”他没在炫耀，没在得瑟，只是在称述事实，“她怕我热，刚刚叫我脱掉。”像极了小孩子攀比的样子，有点幼稚。</p>
谈明，“……”</p>
这狗的胜负欲真不是一般的强。</p>
顾夜西说完，把袖子叠好，放在旁边。</p>
王晴天随口建议，“顾同学，不如你跟想想通电话吧。”让先生安静一会儿。</p>
他还在赌气……不过，“可以。”</p>
顾夜西把手机拿起来，拨了个号出去。</p>
还没接通，嘴角就已经翘起来了。</p>
“想想，我——”</p>
“顾同学，我还有事，等会儿再说。”</p>
嘟嘟嘟~</p>
他还开了免提。</p>
顾夜西，“……”</p>
谈明没忍住，笑出了声。</p>
王晴天在憋笑。</p>
得瑟啊，你再得瑟啊，翻车了吧。</p>
顾夜西把手机收起来，眼底压着一层阴色。</p>
别的反应没有，就是车里的温度忽然降了好几度。</p>
嘶——</p>
冷啊。</p>
谈明咳了咳，“晴天，别扇了。”</p>
王晴天，“哦。”</p>
又开了一段距离，太阳照到顾夜西的脸，侧脸的轮廓映在窗上，只有半边脸在光线里，分明温暖和煦，却有一股子骇人的冷意。</p>
车里，谁也不敢说话。</p>
大概十点半，远远的，看见了福利院。</p>
谈明停好车。</p>
顾夜西把袖子套上，开门下车。</p>
谈明和王晴天紧随其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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