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出了太阳，风稍暖。</p>
谈明叫住顾夜西，“你跟我来。”</p>
广播里放眼操的音乐，两栋楼之间连着天台，这里比较安静。</p>
顾夜西靠在栏杆上，清风吹拂，侧边的头发微微的动，他半眯着眼，神色慵懒。</p>
别说，这货居然浑身透着一股子欲。</p>
不会吧？</p>
谈明下意识压低声音，“昨天晚上。”他往两边看了看，拍了拍手，“你和温想？”</p>
顾夜西踹他一脚，嗓音懒，“没有。”</p>
他脸皮厚不要紧。</p>
但温想怕羞。</p>
“你不对劲。”</p>
“困。”</p>
就很敷衍。</p>
行吧，反正是塑料的。</p>
谈明正儿八经起来，“洪春死了。”</p>
凌晨一点停掉呼吸，居简风刚刚来的消息。</p>
顾夜西没吭声。</p>
谈明说，“吃喝用度都干净，没动过。”</p>
是自杀？</p>
顾夜西淡淡的眼神里，是肃骨的凉，“监控都查了？”</p>
“坏了。”</p>
“下午去看看。”</p>
“好。”</p>
现在是两点十分，光线很亮，上班时间，路上的车辆很少。</p>
走廊光线昏暗，灌着太平间吹来的风，是福尔马林的味道。</p>
门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都很高，脸上戴着口罩。</p>
白布下是一条条已逝的生命，门没关，里面没有窗户，很暗，只有一缕从走廊漏进来的光。</p>
“有必要偷偷摸摸吗？”声音很年轻。</p>
走在前面的人没搭腔。</p>
“33号床。”</p>
“你放了我鸽子。”这是愤怒的源头。</p>
“她上体育课。”</p>
妹的。</p>
“那你真贤惠啊。”</p>
又是跑腿，又是端茶送水。</p>
顾夜西戴上手套，把白布掀开，“彼此。”</p>
那个王晴天，他不也伺候的挺开心。</p>
又是跑腿，又是端茶送水。</p>
谈明踢了踢他裤腿，“监控。”</p>
“修不了，彻底损坏。”</p>
时钟从两点二十转到两点三十六。</p>
谈明蹲在地上收器材，“没有中毒，自然死亡。”</p>
顾夜西把白布盖上，沉思，“手臂有针孔，六号注射器。”</p>
是肌肉注射。</p>
谈明提了嘴，“洪春的死法让我想起一个人。”</p>
“何六。”</p>
顾夜西沉默一会儿，往外走，“我还有事，你先回去。”</p>
谈明把口罩摘了，“你去哪儿？”</p>
顾夜西，“买书。”</p>
不是解释给他，这点自知自明谈明还是有的。</p>
“转账吧。”</p>
顾夜西从门口出去，在转角消失。</p>
叮，钱到账。</p>
谈明收起手机，后脚跟上。</p>
医院顶楼，电梯门开了。</p>
实验室大门紧闭，顾夜西用指纹开了锁，眼角压的很低。</p>
他好像永远都在。</p>
博士从单向可视的玻璃窗里瞟了他一眼，“稀客啊。”</p>
顾夜西走进来，脸色阴阴沉沉。</p>
“有什么事？”</p>
“洪春。”没空跟他兜圈子。</p>
博士继续摆试剂，只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p>
顾夜西抬脚，逼近，“拿了谁的钱财？”</p>
博士不答。</p>
“你在替谁消灾？”他嗓音冷得像冰窖。</p>
“不管怎么说，事请已经发生了，现在所有人都相安无事，何必斤斤计较。”</p>
他是平静的第三者，端着游说的姿态。</p>
顾夜西问第三遍，“是谁？”</p>
“想你死的人不少，你以为能全身而退？”</p>
顾夜西走到他旁边，拿了只试管，抬手敲下去。</p>
响一声。</p>
“听说你交了女朋友，温想是吧。”</p>
顾夜西眼角一压，一脚踩在椅子上面，空出来的手摁住他的肩，用力扎下去。</p>
他没躲，白大褂瞬间染红，血顺着脖子，一滴一滴在地上溅开。</p>
“你敢动她，我让你生不如死。”</p>
试管越扎越深，扎到骨头，他的腿终于弯了一点，脸色绷紧，“在此之前你先试试水。”</p>
“尽管来。”</p>
顾夜西眼角早已通红，理智荡然无存，一截手掌长的试管没入一半。</p>
试剂架倒了。</p>
谈明立刻闯进来，“顾夜西。”</p>
他跑过来拉他。</p>
顾夜西没回头，眼神漠然。</p>
“主谋也好，帮凶也罢。”不是翅膀硬了吗？</p>
博士冷笑一声，将桌上的试剂全部推倒，“你就算知道，又能怎样？”</p>
顾夜西没松手，眼底半点波澜没掀。</p>
“弄死你。”</p>
他拔出试管，对准对方的颈动脉，狠狠落下。</p>
疯子！</p>
谈明快拉不住了。</p>
刺口的玻璃扎进皮肤，离颈动脉越来越近，一串串的血珠顺着试管往下，滴到顾夜西的校服上。</p>
妈的。</p>
谈明急了，“你冷静点，这里有监控。”</p>
血，流了一地。</p>
“老子没空捞你。”</p>
顾夜西什么也听不进去，手背的皮肤上青筋迭起。</p>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p>
谈明故技重施，“温想！”</p>
顾夜西的动作僵住。</p>
真他妈管用，谈明趁机把他拉开，“现在是四点十分，还有半小时下课。”他说，“还来得及。”</p>
来得及什么？</p>
哦，来得及收手，也来得及回去跟她解释。</p>
顾夜西缓缓把手松开，眼角的凶戾还没褪干净，“别动她。”</p>
窗外的夕阳萦绕着，这样都柔和不了他眼里的清冷，目光深深浅浅。</p>
这句是妥协，嗓音喑哑，“只要别动她。”</p>
叮——</p>
还在滴血的试管掉在地上，碎了。</p>
半小时后，谈明带顾夜西回到学校。</p>
“顾夜西。”</p>
他脚步停住，回头。</p>
谈明把书丢出去，“不客气。”</p>
“谢谢。”</p>
谈明笑了，“父爱无声。”</p>
四点四十三分，顾夜西走到一班，一兜夕阳泼下来，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p>
“想想。”</p>
温想停笔，抬头。</p>
顾夜西走进来，弯着腰，一只手来拉她，“等很久了？”</p>
他穿得很单薄，不知是冷还是生病，唇色微微泛白，眼角晕开一圈浅红。</p>
“你去哪儿了？”她下午去找过他。</p>
顾夜西把书拿出来，“去了趟书店。”</p>
他蹲下来，微微抬头。</p>
温想闻到了，是牛奶沐浴露的味道，还有……血味，很淡。</p>
“想想，我中午没有吃。”他像只被圈养的狮子，又乖又温顺。</p>
已经快五点了。</p>
温想合上笔盖，“不写了，先带你吃饭。”</p>
顾夜西起身，把手伸出去，要她牵，“书包要带吗？”</p>
“不用。”</p>
“哦。”他歪着头，老老实实跟着女朋友。</p>
谁说顾夜西凶神恶煞的？</p>
谁？</p>
教室也没剩几个人。</p>
马尾女孩：“我忽然get到人为什么要谈恋爱了。”</p>
双马尾女孩：“甜死我算了。”</p>
刘海女孩：“顾夜西和温想配一脸好吗？”</p>
麻花女孩：“吃饭吗大家？”</p>
马尾、双马尾和刘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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