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门口,付婧望着徐放,听着这人的话,面上神色难免有些轻嘲。
一句听起来蛮不讲理可又有那么几分道理的话从她口中轻飘飘的飞了出来:“以前是没有,可现如今于姜董而言顾董就是站了。”
徐放望着付婧付婧,未言,站在跟前夹着烟望着她。
只听她道:“男人嘛!结婚之前听父母的,结婚之后听老婆的,若是分歧太大冲突难免,又不肯往后退一步,留着也无用。”
“顾董是孝子,姜董也是个孝女,逼迫她放弃自己亲妈来投靠一个随时可能离婚的男人,”付婧说着,摇了摇头:“不切实际。”
“何不如各自往后退一步,你做你的孝子,我做我的孝女,双方各成一派,独自美好,一个男人,若真爱自己老婆爱到非她不可,理应是跟自家老婆手牵手肩并肩一起齐头并进的,怎结个婚得做出叛变家人的事儿呢?徐特助说是不是?”
付婧的那句以前是没有,可现在于姜慕晚而言就是站了这句话,让徐放难以回应。
孝子孝女自成一派?你孝敬你亲妈我孝敬我亲妈?
好端端的一场婚,整的跟两个妈宝谈恋爱似的。
徐放点了点烟灰,大抵是跟着顾江年熬了几个夜,晨间又早起来了趟警局,脑子也不清明。
“我也不明白,顾董不过是结了场而已,怎还整出了站队派别这些东西,付秘书也别在这儿跟我嗤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白了就是姜董处理不好家事还得连累着顾董也承担风险。”
徐放轻飘飘的就将付婧的话给怼了回来,那年那贱嗖嗖的语调让付婧一口气哽在喉间,出不来,她以为徐放作罢,不曾想,并没完,付婧只见徐放抬手吸了口烟:“两个成年人结一场婚,就像各自跑了半程马拉松,有能力的人多跑一点,没能力的人少跑一点,有人跑着跑着就换了赛道,有人始终坚持,这期间,负重多少,不是彼此伴侣的原因,而是原生家庭自带出来的,现如今,姜董解决不了原生家庭的矛盾承受不住压力了,就想踹顾董下船,这世间,有些女人就是心机婊绿茶婊的结合体,需要的时候天天老公长老公短,不需要了就恨不得一脚踹到太平洋去,淹死了最好,问题解决了还能谋一份家产。”
“说句不好听的,顾董能处理好自家母亲的事情,而姜董却只想把锅往顾董身上甩,说白了、就是个人能力问题,就姜董这种想法,也得亏是碰到了顾董,若是换成旁人,千百次婚都得离。”
徐放的话,并不客气。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夹枪带棒的,心机婊绿茶婊都出来了,话糙理不糙,字里行间带着几分藐视与不屑。
“付秘书也别跟我呛了,新时代的女性成天口头喊着男女平等,问题来了却想让男人多承担一点,姜董没错,顾董难道就有?这二人结婚的原因旁人不知道,付秘书能不知道?交易场上得讲规矩,不讲规矩的人死的再惨那也是咎由自取。”
徐放说着,伸手将烟蒂丢在了脚边。
且还抬脚碾灭。
付婧望着他,被他三言两语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后者睨了人一眼,又看了眼警局里面,再道:“姜董撕毁合同在先,顾董做的任何一起不过都是在将自身利益损失降到最小,宋思慎能在里面平安无虞的待上一天,不见得能待上第二天。”
徐放算的上是人间清醒吗?
算!
付婧也算!
可这二人都只是半边清醒。
都是向着自己人的那方清醒着。
这日晨间,付婧走进c市警局,见到了宋思慎。
平安无虞,也确实是平安无虞。
局长亲自泡的茶,就差把办公室里的茶具给他搬过来了,付婧走进,望着人,心想:这傻孩子不知是祸还是福。
外面狂风暴雨刮着,他却在里面喝着茶。
顾江年这是花了大手笔把人送进来避风雨来了?
付婧拉开宋思慎对面的椅子坐下去,也不客气,直言开口问道:“谁把你弄进来的,知道吗?”
宋思慎浅笑了声,似是在意料之中:“能不知道嘛。”
“委屈吗?”付婧问。
“委屈你能把我弄出去吗?”
付婧含笑点了点头:“那你可能得多委屈几天了。”
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刚刚徐放那番贱嗖嗖的话出来时就应该上去锤人家了,没有争辩是因为觉得他的话,也确实是言之有理。
各自所站的角度与位置不同,谁能说自己不是无辜者?
“你跟我说说宋家的情况,”付婧总觉得事出有因。
且首都关于顾江年跟姜慕晚的狂风尚未刮出来就证明首都那群人还不知晓,而这一切,是宋家内部与顾江年本人的冲突,让宋思慎背了锅。
宋思慎大致的将宋家与顾江年的那场交谈言语了一遍,付婧听着,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起起落落的指尖停在半空中许久都未曾落下。
似是有些许惊愕,惊愕顾江年登门入室求和的姿态也这般高傲。
付婧起先还有你那么几分的不解,后来想想,似是也没错,这样才像顾江年的行事作风。
付婧捡着宋思慎的话听了个大概,而后喃喃开口:“问题应当是很好解决的,错就错在,姜慕晚什么都想要。”
她什么都想要,也得顾江年愿意成全。
倘若顾江年有那么一两分不想成全的意思,姜慕晚的想法再美好都得成为泡沫。
这场斗争,更错就错在,姜慕晚爱上了顾江年,常言道:无爱一身轻,要是没有爱情,她又怎会陷入僵局,被推到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你就没替顾江年美言几句?”付婧拧眉望着宋思慎。
说到此,宋思慎笑了,看了眼跟前茶杯,一脸吃了屎似的表情望着宋思知:“可能是我嘴太多,所以被送进来了。”
付婧:...............
行吧!可怜孩子。
顾江年把唯一一个替他说好话的人给送进进了局子。
这日清晨,付婧坐上午航班返回了首都,落地,拨通姜慕晚电话时,确是宋思知接的,。
得知姜慕晚住院,宋思知浑身寒毛刷的一下立起来。
本是平稳前行的人猛的抬步,随即反应过来,疾步狂奔向着出站口而去,也来不及去找自己的车停在那儿了,拦了辆出租车狂奔向着医院而去。
姜慕晚早先身体受过伤,本就没怎么恢复,此时晕倒,她怕有意外。
更怕宋家的人知道些许什么,将这场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给推到了极点。
付婧的所思所想在数分钟前得到了验证,姜慕晚晕倒之后被推进了急诊室,医生检查时兴许是察觉出来了什么,连着给姜慕晚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沉默了。
且那沉默,来的格外漫长。
宋思知所属本就是医学行业,即便是不看宋家的地位,首都人民医院里的熟人一抓一把,医生拿着数张检查结果出来时,宋思知猛地起身向着他而去。
医生默不作声将手中各项检查结果递给宋思知,后者接过,拿在手中一一翻过,震惊、不可置信,在宋思知的脸面上轮番上演,且还炸开了花。
“你确定报告没拿错?”宋思知将难以置信的眸子落在医生田野脸面上。
显然,她不信,也无法相信手中这一张张呈现出各种问题的报告是出自姜慕晚。
这让她怎么相信?一个大活人完好无损的站在她跟前,却哪哪都是问题。
“没错,”田野点了点头,神色也有些许凝重,伸手接过宋思知手中的单子,且特地将一张片子抽了出来放在日光灯地下看着,拿着签字笔给她圈地方:“你应该看的懂,这块地方,肺部之前应该是受过感染好了,但眼下这张片子看来,又有感染的迹象,还有她身上挺多伤的,不是简单的擦伤,你去看看?”
宋思知惊恐不已,听着田野的话有那么几分不置信,将手中东西全塞到了他手中,伸手拉开急诊室的帘子,行至姜慕晚病床边,伸手扒拉开了她肩头的衣服,蹲下身子看了眼她的后背,大片的伤痕以及淤青尚且都还未曾全部消散,最为骇人的是她后背肩胛骨处的伤,一条蜈蚣似的疤痕横在肩胛骨上,触目惊心,太过骇人。
宋思知看着她后背那条伤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跟姜慕晚,但凡是在宋家,基本都是混迹在一起的,而她的后背,一年之前亦是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而此时,这条伤疤正如蜈蚣似的盘亘在她的后背上。
“怎么样了?”身后,响起俞滢的询问声,吓的宋思知一惊,伸手将她她胸前的衣服放了下去。
那紧张的模样叫人怀疑。
“你在看什么?”俞滢拧眉望着宋思知,到底是亲生的,勘破她的支支吾吾,俞滢伸手拨开宋思知,站在她原先的位置上蹲下身子看了眼,只是这一眼,叫俞滢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她问。
宋思知摇了摇头。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姜慕晚身上若是只有那块伤疤还好,可偏偏那些乌青乌青的痕迹更加引人遐想。
“宋思知。”帘子外,田野喊了声。
宋思知应了声,伸手拨开帘子走出去,与田野交谈了几分钟,聊得都是姜慕晚的治疗方案。
这日上午八点,老爷子被送进医院。
九点、姜慕晚躺在老爷子对面的病房里。
宋思知站在床边,极想把人弄醒,问问她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的病房里,宋蓉虽没动,可担忧不减,且眼里的忧愁与痛楚难以掩饰。
俞滢去而复返,推开病房门进来,宋蓉急切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俞滢望着人,有些欲言又止,宋誉溪见此,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有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是想急死谁?”
“你得亲自去看看,”有些话,俞滢难以开口。
也无法开口,只得宋蓉这个当事人亲自去看看才行。
这日,付婧急匆匆赶到医院来时,恰见宋蓉进姜慕晚病房,于是、她奔赴的步伐狠狠一顿。本是急匆匆的人狠狠一顿,起来几分畏惧之感,不敢在往前去半步。
为何?
怕!
怕宋蓉的质问。
更怕自己组织不好言语说了错话。
将姜慕晚推到另一个难以抉择的境地。
付婧站在走廊里四五分钟,最终还是选择推开了那扇门。
她甫一进去,便见宋蓉站在姜慕晚床边,未有一言,泪水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静寂的病房里,无声胜有声。
病房门的响动声引去了宋思知的目光,见是付婧,心中一喜,那份喜悦来自于关于姜慕晚这满身伤痕之事,有解了。
付婧和或许比她们这些家人知道的更多,也更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迈步过去拉着付婧的手就往床边带,指着姜慕晚的肩头,没有半句询问的话语,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叫付婧心头狠狠的跳了跳。
付婧望着宋蓉,千言万语想开口,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只有一声轻叹出来:“蓉姨,蛮蛮这一年,走的并不容易。”
“c市不如首都那般,离着天子脚下远了,各路妖魔鬼怪各显神通为人狡诈手段阴险————————。”
“所以呢?顾江年对她的细心呵护难道都是嘴上说说而已?”付婧的话还没说完,被宋蓉截胡了,回眸望着付婧满眼的愤恨。
若非知晓宋蓉不知晓c市发生的一切,,付婧只怕自己是会绷不住将一切都告知宋蓉。
“我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蛮蛮才是最直接的感受人,倘若————————,”
付婧的话还没说完,宋思知伸手拉了拉她,阻止了她的言语,示意她别往下说了。
她不知晓晨间医院走廊里发生的那一幕,也不知晓姜慕晚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哭喊,有些话、不适合在此时说。
说了了、也不过是把这母女之间的关系往白热化的阶段又往前推了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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