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对宋国此次的整体表现极满意。
海盗头子钟相对来岛上请求拜见客气讯问对宋国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的宋使说,盐,以后不来卖了,铁也不收了,盐铁利宋国可自由谋之。
宋使是个正三品的正经高官,又一把纪了,为官做人极沉稳有城府,但骤然听到这话也不禁惊愕狂喜到直接失态了。
宋国自灾后商业一片萧条而且无法复起兴隆,
没技术人才啊,也没人会而教,彻底断绝了技术传承,如此哪来的制造商品?
也就是粮食、酒、布等等几千前就有的老项目,宋国最重视和依赖的商业税收支柱也就完蛋了,朝廷财政日益困窘,再没了粮食的富裕,连赵佶这样的王八蛋皇帝都愁得哭了,知道这么下去熬不多久就会无钱养官养兵而灭至尊福享到头了,如何能不急?
而盐铁之利向来是国家控制的获利重点,海盗竟然大方地还给宋国了?
有了盐铁之利,宋国的财政就能有大钱注入了,尤其是经过了两,宋人在灾后拼命买存的海盗盐如今已经消耗差不多了,再想吃盐就得买宋国自产的钱就来了。当官的日子就好过了又有钱可贪了,不象过去太紧巴巴了,想贪想挪用都没得贪挪
宋使对喜讯一时难以置信,怀疑是自己老迈而且太紧张了耳朵有问题出现了幻听,不禁颤声问了一遍,得到了钟相明确地回应,证明了没听错不是幻觉。
老家伙一激动就习惯的贪鄙心大起,脱口就要说出:那茶叶呢?茶叶是不是也不用交了?
但,他闪眼看到了钟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就在等着他下意识露出贪鄙而提出茶叶也免了,就能有借口趁机大怒发威狠狠嘲讽和教训他,或是正好赖掉堪称卓越的贡粮表现,把盐铁之利又收回去了,让他回到朝廷会被愤怒的皇帝和众臣怨恨他坏了好事而疯狂收拾他,老家伙顿时一惊,虽老却反应不慢,硬是及时把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转眼,老家伙又机警看到钟相身边的侍卫已经把刀悄悄拉出了半截,无疑是等他一出口提出茶叶方面的无礼要求就会一刀劈来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他吓得把已经缩起来的脖子又拼命地缩,似乎恨不能把脖子缩到肚子里藏着。
他老实了,对钟相越发恭谨,
钟相在爽朗的大笑声中却不但没真得牛逼自得心情好起来,反而是更愤恨了。
钟相忘不了仅两岁的幼子在淮河上被大太监杨戬手下的心腹水军军官孔彦舟嚣张之极随意凶残一脚踢下河淹死的那悲惨瘆人一幕,
怎么也忘不了的,
常常午夜梦回梦到幼子的无助太可怜,梦到小儿子的鬼魂在向他这个当爹的伸着小手凄惨地召唤和哭诉以至于他总会猛然惊醒而起,满腔要爆炸一样的愤恨杀机,必须雨雪无阻地到院子里疯狂练刀发泄和耗费尽精力才能渐渐恢复起理智。
他恨透了宋王朝这些王八蛋。
眼前这老东西以及朝中那些威福气度无边的君子朝臣,或许没亲手伤害过百姓也从没亲手杀过人,但这些狗东西却是更狠毒恐怖的家伙,害的是整个国家民族及未来,荼毒的是天下众生,罪孽更深重,更可恨更该千刀剐早晚有一天必须亲手砍几个才解恨。
至于孔彦舟,早死了,
当被赵岳撞上了特意没杀却整成了残废,没用了,自然被老阴人杨戬无情抛弃了赶出了军队,沦落为乞丐,遭尽了被孔彦舟勇武强大得意凶狂时肆意祸害惨了的那些人的凶残嘲弄报复,苟延残喘活得比最惨最无助的乞丐还惨,在冬天冻死在一个无主的茅草房里,而当时孔彦舟的身边就有很多干草和一些木头可取暖,他却残疾生不了火干瞪眼
源头太监杨戬也早死得坟头草都树一样高了。
钟相想为儿子报仇也没了对象。
他的仇恨之火只会越发着得猛烈,盯的是整个该死的宋统治者。
他真的很想借机杀了眼前这个贪鄙无耻的老浑蛋解解恨,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伪君子高官确实有过人之处。就象赵岳说的,有大才,才能做大官当大恶。
钟相狠踢了宋使一脚,把老东西踢得跌出去老远,怒哼了一声道:“回去告诉宋朝廷不要得寸进尺,该交的茶叶和金银铜财宝继续老老实实缴纳,不要耍小聪明。滚吧。”
老家伙惊恐状,拼命忍痛磕头捣蒜连连称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宋朝廷得报盐铁之利又有了的太意外大惊喜,顿时高兴到全发了疯一样,连装君王端庄的赵佶都腾得从龙椅子上蹦了起来,激动得不免手舞足蹈,无视了使臣的伤痛凄惨,让使臣老家伙的一番伪装为国争取利益而受伤极痛苦太委屈的卖力表演全白费了。
海盗不来卖盐了,也不来收铁了,这不仅意味着宋王朝又有了这方面的大利可得,也意味着海盗更不愿意关注宋国了,已经不愿意来了,若非是还有茶叶等要一两收,岛上的海盗也要靠宋粮就近供应,只怕就根本不会再来。
海盗的目光显然几乎完全转向了别处有大利可图的地方,对已经什么吸引人的东西的宋国这不在乎了,不会再插手干涉宋国的事。宋国统治者也就自由了
赵佶和众臣们一想到紧悬在头上的这把裁决刀没了,自己不再会因触怒海盗而随时被抓去当海盗的悲惨奴隶了,就这也已经足够让他们能高兴轻快到发疯。
——
上贡海盗的粮食全力弄完了,接下来就是朝廷自己要收的。
皇帝和们身为统治者岂肯委屈自己吃陈粮不享受新粮。
不收新粮,只仓库的那已不到一千石的陈粮储备也不够和权力相关的白吃者群体以及庞大军队的开销。
不过,宋朝廷在此事上倒没敢发疯贪婪,很清醒知道宋人都特么是容易民变的坏蛋,害怕逼得天下民皆愤怒群起造反,就保持了理智,定了个民能容忍的合理纳粮比例。
天下百姓交纳了七成夏粮给海盗,再缴纳一成三给官府就可以了。
这其中,一成是给朝廷的,三分是归当地官府自用。
朝廷此次搞得很小心谨慎,由主管财政的三司事先根据交给海盗的粮食数量实际情况,在此基础上还特意下调了些量,削去朝廷也隐约知道的各地多交的,作为七成的标准,除以后得出一成和三分的数,按这个计算出来的比较准确合理的量安排各地执行。
当然,没给海盗贡粮的山西那些州府要缴纳给朝廷的就是七加一的八成。
三司也仔细推算过了,
朝廷有了这笔夏收,加上陈粮储备,夏秋季又有吃不完的时令瓜果蔬菜野菜和(牧)草,足以能保障朝廷等相关人以及高达七十的军队和二十多匹战马的恐怖开销支撑到秋收。而地方官府有了三分粮就足以支撑到秋收
如今的地方官府人员构成大为减少,人浮于事的多余者,驻军也极少,战马更极少,作为地方武装力量补充的义兵的开销却是由义兵本村供应的,官府总体上所需耗费真不多,而且,裁州并府如今的各州府人口量比以前的州府是少了点,但管辖的地盘翻倍甚至翻几倍的大了,耕地良田多了太多,相应的粮食总产量也大了,抽三分粮也不少了。
也有的州府驻军多战马相对也多,要威慑本路民众或保障某重要地区安稳,这样的地方官府需求就大了,但这种地方通常也有常平仓储备着些陈粮,不足部分可由中央调配。
总之,宋朝廷这次的工作做得不可谓不谨慎不认真细致周到,习惯的那样轻浮糊弄事不负责任。
从上贡海盗的情况看,各地官府还是很识大体重大局,地方官的素质觉悟还是很高的,对朝廷不忠的只是极少数分子,通常所说的那一小撮人而且已经全清理干净了。
所以,朝廷相信,如此布置不会逼出大规模民变闹出不可收拾的大灾来。
宋朝廷总有谜一样的自信,
实际是文人的不查实,喜一拍脑袋凭空来的轻浮轻狂自大。没奈何,这是文人的天性,不喜辛劳繁琐的务实,爱想像,飞流直下三千尺啊好幻想着来,执政亦如此。
实际情况是,中央是中央,地方是地方。
中央与地方在权力利益上永远是的,不是一致的。
中央的政策到了地方总会走样,或多或少而已,最合理的变形说法是因地置宜。
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宋朝廷和地方官府却有个共同点:谜一样的自信。
地方官不但也有,甚至更自信。
当然是觉得自己比高高在上的朝廷更了解当地世情。
我才是知情者
实际是,小官往往比大官更贪婪,因为权力小能捞的少,而且更胆大不顾大局。
大局,那是大人物的事。本官只是卑微不足道的地方小人物,不必大人物那样想那么多那么大那么远那么负责任的只要弄(捞)好眼前的事就好。
所以,很自然的,朝廷的夏税政策在地方就变样了。
中央规定,三分归地方。
三分?
开玩笑!三分够屁用。
老夫十几甚至几十寒窗苦读吃了那么多苦,又受尽下贱屈辱找关系求人,花尽了钱削尖了脑袋才钻营跑来了这个地方官,朝廷却不让本官回本捞到好处?这怎么可以!
没好处,我当这个官干什么?为君王为朝廷为泥腿子小老百姓服务?切!
朝廷敢在收了七成的基础上再收一成三,地方官就敢再加上五分。
再加这五分,地方官同样半点不觉得过分。
上贡海盗的粮食只是玉米豆子大小米高粱等粮食(大小麦子。宋辽如今都没麦子。金国那太冷,本就不种麦子)
宋民的地瓜、土豆不用缴纳,
而这两种作物都是产量惊人的,而且好种养,今又风调雨顺的,百姓不用忧虑和劳累应对干旱或涝灾,种上了就不必操心,因省事和百姓已经没陈粮储备了怕遇上意外天灾粮食欠收会挨饿,种得也多,和玉米豆子一样两季都种,夏收的地瓜土豆不少,再加上东瓜西瓜南瓜冬瓜黄瓜绞瓜各种高产瓜以及丰富多样的充足蔬菜,
地方官十分肯定地认为百姓不会饿得急眼造反。
地方官们有了这多收的五分装自家腰包里,尽管对只这么点“夜草”收获心里极不满足,但腰包总是鼓了点,不至于瘪得难受到吃不好睡不着觉感觉今上半这官白当了。
或许,地方主要们没算计错,擅自加这五分确实还在百姓的容忍范围之内。
当地的执法宦官团也不会制裁阻挠或向朝廷举报地方官这么违抗君王和朝廷政策的干他们也是官老爷,盘踞地方也要吃当地,也想贪,而且往往比地方文武正常人更贪鄙更胆大疯狂阉人么,就这么点吃喝贪的嗜好了,没权没机会则罢,一有了就会暴发
朝廷和皇帝在轻松欢快享受着没了海盗无形压力约束后的权力自由。
地方官同样在迫不及待地享受
于是,一成八的税收就这么定了。
海盗要的并不包括夏种用的粮。
如此,百姓手中的三成还能剩下一成二的粮只管吃。因为夏种已经完成了,不用留。就等着收秋粮就得。百姓凑合着能支撑到秋收。
但是,国家除了朝廷和地方官以外,还有一群不可忽视的官——地方的吏与衙役。
事情坏就坏在这群“官”身上。
这些不是官的吏与衙役(官府临时工)对百姓而言也是官老爷,而且往往比坐朝坐衙的正经官老爷对百姓更有权,更强势霸道,更威风更贪婪胆大。
上面的老爷们当贪官要鼓起腰包,决不肯放过这一季收入,这些吏和衙役也要吃得更好更饱,也要捞得尽可能把更没油水的干瘪口袋尽量填满,而且有直接办事的便利和机会,自然得自觉当好污吏角色,要不然岂不是白背了个贪官污吏的注脚?
这些整天直接和民众打交道的“官”,对百姓而言是祸害更大,更可怕可恨的。
上面的官老爷自由耍权地贪。吏与衙役们一笑:我是干事的,下面的事老子说了算。
上官敢加五分,吏与衙役们就敢再加一成。
人多啊,弄少了不够分的,而且可以不负责任地搞不是官,没官可丢,不用顾虑。大不了是被辞退了,但任谁来当地方官也缺不得他们这些强大的地头蛇相助,还能回职。
权力自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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