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
太阳暖烘烘的,别样舒服,象征着雨过天晴的大好时光。
求医的四人也离开了唐军,他们此行放心大胆的在路上前行,没有阿拉伯人的追杀,没有急迫的赶路需求,时不时还能听到谈话中的笑声。
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受伤的乌依古尔与黛绮丝得到妥善医治,生病的梁芽儿有了对症的草药,皆大欢喜。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两百多号唐军,正是这些人的出现,大厦将倾的局面被力挽狂澜,让这一行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一扫心中的阴郁。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看似巧合的局面,正是王凯有心为之,要不是他一路追踪而来,要不是他通风报信,结果如何,还真不好下定论。
时间不长。
四人返回了石缝,来到了躲藏点的位置。
此时,拉苏尔正带着其他人,坐在阳光下休息,虽未露出懒散之样,但也能看出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还有五只马匹,这是他们仅有的,也被弄了出来,正在周围漫步着。
“我说,大家是不是太放松了,这样真的好吗?”
梁勇在说话,他看见拉苏尔四人的样子,轻笑了一下。
这些人也是心大,阿拉伯人虽然被唐军威慑,但并不代表他们已经离开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防止反扑的必要性还是需要的。
“回来了!”
拉苏尔点了一下头,没说话,沙贾汗。张表情激动,大声叫了一句。
“小主,唐军有医治好你们吗?”他连忙站了起来。
“当然,唐军很热情,我跟乌依古尔的伤都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黛绮丝笑了笑,伸着手臂晃了一下,只见那手臂上全换上了崭新的绷带,不需要解释就知道肯定得到了治疗。
“那可不,两位大美女亲自过去求医,那些医师们眼睛都快看直了,真是羡慕死了我这老头子了”
梁勇开了一句玩笑,大好局面让他心情也不错。
!!!
几句谈话后,大家都围坐在了一起。
“元生回来没?”
到这时候,乌依古尔才这样说道,举目四望了一下。
“还没,暂时没有他的消息”
留守的沙贾汗,张回答。
罗元生跟其他人分头行动,去找仇天魁三人了,想借着唐军再此的机会,也让他们去治疗一番。
不过,仇天魁三人早就已经碰上过聂军了,因而三人都得到了医治,只是罗元生还不知道而已。
“是吗!那就等一下”
知道了罗元生还没回来,乌依古尔稍微有点失望,但此时她也不担心罗元生会遇上什么意外,毕竟周围都已经安全下来了,碰上阿拉伯士兵的几率很小。
话刚落音,远处就传来了叫声:
“大家,我回来了”
是罗元生。
只见他背着一个人,那是普刺巴尔斯,走的有点艰辛的样子,远远的就吼了一句,看来是发现大家都在外面,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大家都在阿!”
声音中有点兴奋,这次说话的是仇天魁。
他把陌刀横握在背后,也背着一个人,那是哈喇巴儿思,正跟罗元生一起回到了这里。
“仇郎君!”
“仇郎,你果然没事!”
见这两人回来了,黛绮丝惊呼了一下,梁勇激动得热泪盈眶。
几个波斯人也赶紧搭了一把手,小跑着上去接下了依然没有醒过来的兄弟两。
大团聚!
活着的人都回到了这里,一个不少,一看刚好十二人,有人热泪滚出,有人兴奋不断。
“活着就好啊!”
不由得感叹,仇天魁囔语。
昨夜死斗之后,连他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那时他们个个带伤,从阿拉伯人的包围与追杀中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可,等待他的就是两位侄儿重伤不起,随时都会丢了性命,那时仇天魁已经绝望了,差一点就化作了复仇者,想在两位侄儿死后就去找阿拉伯人拼命。
但还好,这时的他遇上了有心而来的聂军,不但阻止了仇天魁的疯狂之举,还顺手救了双胞胎两兄弟,让仇天魁看到了希望。
“活着就好!”
梁勇轻轻拍了仇天魁肩膀,说这话的他有别样的情绪。
对于梁勇而言,经历了昨夜那场大战,自己所关爱的每一个人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藉慰了,他这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也是相聚,仇天魁才知道,除了罗元生,凡是受伤生病的,居然都被巧合到来的唐军救治了,再次不由得感叹:
“不愧是我大唐的兵,不但来得巧,还拯救了我的同伴们”
感慨,藉慰,安心!
不一样的情绪充斥着仇天魁的心,身边有熟悉的军队,早年的军旅生涯让仇天魁觉得这些人很熟悉,那是兄弟一样的熟悉感。
“大黑也活着”乌依古尔笑着插话。
“是嘛”
好消息不断,汇合后的仇天魁一一得知,连身上的伤痛似乎都轻了很多。
“大黑也是我们的同伴,家人,更是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那个!大黑是女孩子”
仇天魁为大黑高兴,结果梁勇却突然这样一句,就连罗元生也在旁边点头,看来他也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说而已。
诶!!
惊疑声,气氛活跃。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那勇猛御敌的大黑居然是雌性,一个个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连黛绮丝这个当事人也露出了可爱的惊叹样。
“她居然是女孩子,我们都被她威武的外貌欺骗了”
乌依古尔大笑,伤口有点痛。
“巾~~帼红颜,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仇天魁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连忙掩饰了一下,他可不知道大黑居然是一个雌性,心中有点埋怨梁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也是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哈哈!!
战后的喜悦,随着明媚的阳光,让现场的人都笑了出来。
!!!
“可惜我们还是失去两个兄弟!”半响后,罗元生道。
大家这才回过了心思,安静了下来。
开心之余,又有少许悲伤,战斗必将会伴随着死亡,只是死的人不一样而已。
而这场战斗的开端,就是两位忠心护主的波斯护卫战死,一个被罗元生亲手安葬,另一个安置在了溶洞的深处。
长叹了一口气,仇天魁瞄了一眼还躺着的双胞胎,这才把目光对准了拉苏尔。
“让我去悼念一下洞穴中的兄弟”
没有解释,作为雇主的波斯人损失了两个,这让仇天魁深感内疚,但事实一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去悼念一番,以表歉意。
拉苏尔倒也开明,随着沙贾汗。张的翻译点了点头,安静的在前面引路。
他没有怪罪仇天魁,那种情况下也怪不了谁,能在只损失两人的情况下度过这次危机,都是因为仇天魁他们没有在危难的时候抛下他们这些雇主,反而选择了与阿拉伯人死战到底。
拉苏尔也明白,仇天魁这些人不顾生死保护他们,这种事早就超过了契约信誉,换一批人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就算丢下雇主逃跑也是情有可原的,谁叫当时他们处于完全逆境之下。
片刻后!
在拉苏尔的引领下,火折子的光亮来到了洞穴深处。
这里阴冷却不潮湿,与外面艳阳高照是两个完全相反的环境,还有丝丝寒气在游走,就如凛冬将至一样的感觉。
也是这环境,这波斯护卫的遗体保存完好,没有一丝因为天气而腐烂的迹象,就像是刚死去的一样。
“兄弟一路走好”
走近这人,仇天魁半蹲地上,这样说了一句。
闭眼,他又在心中祷告了一番,双手合十祈祷中拜了一拜。
礼毕!
仇天魁睁开了眼,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这人脖子上的伤口,偏着头伸出了手。
“把灯掌近点,让我看看这伤口怎么回事!”
疑惑的眼神,仇天魁的手已经碰到了这人的脖子,同时这样说了一句。
拉苏尔赶忙将火折子放在了仇天魁的面前,没人对他翻译他就这样做了。
“一刀致命”
轻轻扳起,仇天魁发现这一刀刺穿了这名波斯护卫的脖颈,差一点就从前面贯穿了出来,显然这一刀直接贯穿了这人的颈部器官。
“伤口很直,是一种短小笔直的武器,类似于刺刀一样的短剑”
仇天魁一边查看,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他抬起这人的脖子,发现这伤口只有两指不到,直直的贯穿而下,没有一点弯曲的迹象。
“这一击来自于右后方,从上而下刺进了他的脖子”
生涯经验,仇天魁本能的握起了手,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然后再捏了捏这人的颈部,以及其他身体部位,仇天魁又有了新发现:
“这人死的时候身体很放松,没有激烈的运动,也没有战斗的迹象,这说明攻击来得非常突然,突然到这人没有做出一点反应”
这些看完之后,仇天魁又翻动了一下,没有新的发现后才重新将这人轻放在了地上。
“太奇怪了,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人以这种方式死去的”
已经站了起来,仇天魁思考着当时发生的事,就算没在场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按理说,这人应该是在战斗中挨了阿拉伯人致命的一刀,这才会丢掉性命。
可是,阿拉伯人用的是弯刀,就算用刺杀从背后袭击而来,伤口也绝不可能直来直往,再说了,弯刀刺杀伤口应该很大,完全不符合现在的样子。
另一点,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说不通,这里环境阴寒,如果这人在战斗被刺杀,随着身体的运动也必将在死后反应到尸体上,会比一般情况下更加僵硬,但他完全没这种反应,跟正常死亡的人没什么差别。
“怎么了?”
波斯语,是拉苏尔再问话。
他见仇天魁拜祭完后,突然开始翻动这人的尸体,之后又自言自语的嘟囔,也想知道仇天魁发现了什么。
“死人也会说话”
也是波斯语,仇天魁咬字,直接回答了拉苏尔,吐词有点生硬,看来他能听懂波斯语,并不代表能流利的说这种语言。
“那我的护卫说了什么?”
拉苏尔跟在仇天魁身后,两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现在还不清楚!只是死的有点蹊跷而已”
仇天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这死掉的波斯护卫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有种迷雾遮盖真相,让他迷惑了双眼的感觉。
“最早跟这人在一起的是谁,我想问他点问题”
突然,仇天魁转身,向拉苏尔这样说到。
想要真正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果然需要一个当事人。
“是黛绮丝的导师,张夫子”
拉苏尔跟着仇天魁,将他知道的事慢慢说了出来,大概情况告诉了仇天魁。
“好,我去问问他”
点了点头,仇天魁走出了石缝,一眼就看到沙贾汗。张在黛绮丝身边嘘寒问暖,一直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
“张夫子,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三两步走了过去,仇天魁站在沙贾汗。张面前这样说到。
“好,你尽管问”
沙贾汗。张一脸和悦,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仇天魁。
“你能告诉我洞穴中那名波斯护卫是怎么死的吗,他死的过程发生了什么?具体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拉苏尔也来到了仇天魁身边,眯着眼看着沙贾汗。张。
没人注意到,此时的沙贾汗。张捏了一下袖口,这动作细微到不可察觉。
但他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反而疑惑地说到:
“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仇天魁莞尔一笑:
“没,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以便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告慰他英勇的行为,记住他曾经为我们做过的事”
在这里,仇天魁撒了一个谎,这也不是针对沙贾汗。张,只是觉他觉得把自己的发现就这样说出去,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在这种急需要团结的时候,更加不能因为这件事引起内乱。
这时候,沙贾汗。张才说道:
“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跟他一起抢了几匹马,顺着山谷一路向里面逃去~~~”
他开始回忆脑海中的记忆,继续着自己的发言:
“刚开始还是很顺利,一路都没有发现敌人,可是我们刚停下决定何去何从的时候,突然从山崖上跳下来了一个阿拉伯士兵,一刀刺在了他的脖子上,到这时候我们才知道中了埋伏”
停顿了一下,沙贾汗。张再说道:
“接着,他在受伤的情况下反击了一刀,逼退了偷袭的阿拉伯士兵,这才捂着脖子带我向山谷更里面逃跑,那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
“但还好,我们一路跌跌撞撞乱跑,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石缝,他在气绝之前跟我一起躲了进来”
说到这里,沙贾汗。张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似乎不愿意想起的事被勾起,无力地坐在了石头上。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身边连一个能战斗的人都没有了,等我好不容易把马弄进去之后,又怕阿拉伯士兵追杀过来,这才一趟一趟的跑出去找你们,觉得在你们身边应该能安全很多”
他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昨晚那担惊受怕的场景似乎又发生了一次,身上的康迪斯衬托着他清瘦的身影,这是只有教书先生才有的无力与挫败感。
“辛苦你了,张夫子”
黛绮丝就坐在他身边,轻轻拉着沙贾汗。张的手,温柔的说了一句。
沙贾汗。张点了点头,回道:
“小主,你有心了”
“我沙贾汗。张在你家几十年,一直看着你长大,我们本就像亲人一般,能为你做些什么,也是我的本愿”
他的眼神温柔,像一个长辈一般看着黛绮丝。
显然,教书的沙贾汗。张对与黛绮丝这个女人,与其说是主仆之间的关系,倒不如更像父女,他对黛绮丝的关爱之意一直写在脸上。
这一路上也是,沙贾汗。张那怕自己吃苦,也会想方设法的让黛绮丝的旅途好过一点,以自己轻薄的身体,硬是扛下了这一路的颠簸。
“我知道,张夫子本就是我的亲人,如同我的父亲一般”
沙贾汗。张的一席肺腑之言,感动了黛绮丝,让她轻轻的靠在了沙贾汗。张的肩膀,真的把这位夫子当成了父亲一般的男人。
“张夫子,谢谢你告知那位勇士的战斗经过,我在这里代大家向你一拜,感谢你的仁义之举”
仇天魁抱拳,再知道来龙去脉后恭维的拜向了沙贾汗。张,举止神情诚恳。
“恩,多谢,那我们该怎么安顿战死之人”
沙贾汗。张坐着,坦然的接受了这一拜,话锋一转,想起了那与他同生共死的波斯护卫,有心在最后为他做点事情。
这时候,拉苏尔接话,道:
“现在条件不允许,我们也没法妥善安葬他,所以我决定那这洞穴当他的墓室,就让他安葬在最里面的位置,我想我的兄弟定会原谅我们无奈之举”
“也只能这样办了”
仇天魁附和道。
这事到此,就这样过了去,谁都没在提起过那位波斯护卫的死因,都接受了他死在战斗中的结果。
但,疑惑并未消除,悄悄在仇天魁心中生根发芽:
“沙贾汗。张在撒谎,那死去的波斯护卫原因绝对另有其他”
还有拉苏尔,他在最后看了看沙贾汗,张,发现这个人一直抓着黛绮丝的手,就像沙贾汗,张故意不愿意放手一样。【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