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争意气,成年争名利</p>
天下百姓繁,刑姓哪堪惊。</p>
满脸油腻的老道此话说完,带剑的老道便有些急眼,瞪着另一个老道说道:“天命如此,我哪里能解?不是要折寿?我看你是嫌我不死!”</p>
满脸油腻的老道也不听,丝毫没有把另一个老道的话当真,笑着摇摇头道:“什么天命,若是一切都由天命,你我修的什么道?你这老道恐怕早已经成了一捧黄土,怎么还活着?哼哼,还唬我!”</p>
带剑的老道随即嘿嘿一笑,仿佛撒泼一般说道:“我就是不管,我看你老道能把我如何。”</p>
满脸油腻的老道急的一瞪眼,说了一个“你”字,便在说不出话来,仿佛拿另外一个老道也没什办法,只得坐回去喝酒。</p>
两个老道大眼瞪着小眼,像是闹了不愉快的孩童一般,也再不理对方,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像是在斗气,颇有些有趣。但是片刻过后,带剑的老道忽然僵住,酒葫芦也没有送到嘴边,因为面前的老道先僵住了,眼睛看向人群一脸的惊讶。</p>
因为被打倒在地,也半晌没有动静的冯显章忽然动了,就在蒙着面的钱佑甄转身要离开的时候。</p>
冯显章的确被打蒙了,但依然有神志,心中千般的不甘,万种的委屈,忽然想起了自己学到的十五代掌门留下的绝技。看到钱佑甄转身要走,冯显章立刻就急了,没有谁能这样冒犯了他,还能转身就走的。</p>
“雷断剑诀,苍雷断天!”</p>
躺在地上的冯显章忽然大喝一声,整个人就从地上蹿了起来,右手成剑,向着要走的钱佑甄和很的劈下。尽管冯显章只是用力的比划了一下,却有一道锋锐的剑气自指尖划出,带着一道肉眼可见的闪亮雷光朝钱佑甄劈了过去!</p>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眼睛刚刚瞪大,这道剑气混着雷光就到了钱佑甄的胸前米许处!钱佑甄眉头皱紧,右手成爪闪电般伸出,正好就抓在了这道雷光剑气之上。雷光剑气随即爆碎,钱佑甄的手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心中的戾气却被激起,飞身一脚,眨眼间就又踢在了冯显章的胸口!</p>
冯显章正在发愣,震惊于自己的厉害,也震惊于面前人的强大,胸口忽遭重击,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喷出一口淤血,就把自己憋晕了。</p>
钱佑甄心中怒极,心想若是任由这冯显章继续胡闹,恐怕会闹出更多事情,伤到不少无辜之人。转瞬间下定决心,钱佑甄便抬起一掌猛击在了冯显章的丹田上。昏迷之中的冯显章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一身修为瞬间作废,人也真的成了一个废人。</p>
看这冯显章此生再无法修行,也算是得了报应,钱佑甄便转身没入人群,钻进无人的小巷消失不见。众人一看要出人命,纷纷闪躲,却不肯远离,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啧啧称奇,不住的谈论。</p>
直到钱佑甄走了,两个老道才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忘了之前彼此闹脾气闹矛盾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交流起来。</p>
“你这眼光的确没错,那个小子的确是块材料,可惜品性差了些,成不了气候,倒是个正经的祸害。”</p>
“哼,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看错。”满面油光的老道很是得意,摇头晃脑的喝了一口酒,却猛然间察觉了不对,皱着眉头喃喃问道:“你说怎么我那师爷的独门绝技反倒是那小子学会了?不应该啊。”</p>
带剑的老道有些嘲笑的哼了一声,随后说道:“这还不简单,你去那雷霄门中问一问,一切不就明白了?”</p>
满脸油光的老道深觉有理,不禁用力点了下头说道:“对,对对对!我去问一下就知道了。”老道说着就要起身,却没有站起来,整个人又靠在了墙上,随即摇摇头道:“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诶,不对,我也不认识他们,还是算了。反正这传承我已经送回去了,谁来继承是他们的事情,我可不找这个麻烦!诶,嘿嘿!”</p>
老道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中包着一条肥美的鸡腿,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像是对自己的机智十分满意、自得。带剑的老道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边喝酒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p>
“这就对了,呃~,徒子徒孙的事情,让徒子徒孙们自己去折腾,我们去干什么?你去了,无非就是被他们放在殿上供起来,何趣之有?”</p>
“对对对!有理有理,我才不去管这种事情,谁学到便是谁的福气,何必我去操心。”</p>
两个人看法一致,想法相同,便觉得是遇到了知音,都举着手中的破酒葫芦碰了碰对方手中的,呵呵笑着喝了一口。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小巷子里走出,看着巷口两个衣衫褴褛的疯老道居然笑着喝酒,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的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p>
“两个疯老道,都混成了这副模样,还坐在这里只顾着喝酒,真是有碍观瞻,不要教坏小孩子!”</p>
两个老道笑容凝固,身体也僵硬下来,只有眼珠跟着这个中年妇女移动。中年妇女走远,两个老道才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脸上满是不屑。</p>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p>
“想要老道我教你的孩子,老道我还不乐意呢!”</p>
两人再次碰了碰酒葫芦,再次豪饮一口,随即开怀而笑,像极了两个疯子。笑过之后,人群渐散,只有躺在地上的冯显章一动不动,像是一条翻了肚皮的死鱼,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p>
两个老道不禁都看了冯显章一眼,却都没有理会,反而是想起了刚才离开的钱佑甄,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秋韵楼。</p>
“老道你动了凡心。”</p>
“我看你才是动了凡心!”</p>
两个老道互相指责一句,立刻又变了脸,都是一副气哼哼的模样,谁也不再理谁。隔了一会,带剑的老道有些忍不住寂寞,便说道:</p>
“我看那少年的确不错,心脉不正也着实可惜。”</p>
满脸油光的老道却不搭茬,带剑的老道只好又说道:“我看啊,那个少年应该没有学到你那师爷的本事,你这徒孙着实有些失职。想来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会很高兴。”</p>
满脸油光的老道更觉不悦,一边用力嚼着鸡腿,一边皱眉琢磨,过了许久才嘟囔着问道:“那依你这老家伙老看,本老道要怎么做才合适?”</p>
带剑的老道立刻来了精神,想要凑另一个老道近些,但刚挪动身子就觉得麻烦,又靠回墙上说道:“我觉得,那小子不错,心脉的事情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无解。想来他没有得到你师爷的传承,也是因为这点问题,那你我合力把这事了了,不就好了?”</p>
老道吃完鸡腿,把鸡腿骨随手一丢,皱着眉头说道:“我看你这老道是醉了太久,忍不住要管闲事了。”</p>
带剑的老道立刻摇摇头,忽然皱眉怔了一下,有点点头道:“你这么说确实是,不过我觉得那小子很是面熟,像是在哪见过!”</p>
“呸!”满面油光的老道立刻啐了一口,满脸不屑的说道:“你一睡便是百多年,这小子也就二十岁,你去哪里认得?”</p>
带剑的老道深觉有理,不禁点了点头,嘴里嘀咕着“的确的确,有理有理”,心里却越觉得奇怪,不觉得自己会记错,下意识的问道:“这孩子叫什么?”</p>
满脸油腻的老道把手在道袍上摸了两把,觉得还不干净,又抹了两下,一边抹一边说道:“那小子?名字不错,叫钱佑甄,他还有个相好,也在这楼上,叫欧阳暮雪,诶,好像还多了一个,这个没见过。”</p>
带剑的老道眉头越皱越紧,在另一个老道说完之后忽然一拍大腿,把路过的一个路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去。带剑的老道也不理会,很是辛苦的捉摸了许久,才恍然大悟的说道:</p>
“对了!那个真有钱的小子!他还有个大哥!我记得他们两个!他们还是在我面前磕头拜的兄弟!啊哈哈!真是巧啊!”</p>
小巷子口一个又脏又丑的疯老道叫唤着真有钱,哈哈大笑,可是吓坏了不少过路的人,纷纷绕路而走,也吓坏了对面的老道。</p>
“你这疯老道疯嚎什么!什么真有钱?!那孩子叫钱佑甄!”低声的喝了一句,满脸油光的老道忽然一怔,很是奇怪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个大哥?不过你一定不知道,他那大哥可是得了匹神兽天马,叫钱无峰,你说老道我是不是慧眼识珠!”</p>
满脸油光的老道很是得意,对面坐着的带剑的老道却满脸疑惑,皱着眉头琢磨许久,似乎还是没想太明白,点点头道:“那还是真不错,神兽天马,彰显武运,这小子怕不是有做一国皇帝的命?”</p>
“切!”对面的老道一脸的不屑,不禁嘲讽道:“什么一国皇帝,我看你这般年纪,见识也就到这了!我问你,神兽天马,数千年来可有现世?既然现世,而且认主,那便是统一三国,做个天下唯一帝皇都是能的!”</p>
老道如此说,带剑的老道也深觉有理,不住地点头,但很快脸上就有了忧色,喃喃道:“那不是会有许多人来抢?诶,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惦记这神兽天马?不管是文的武的,这小子可消停不了。”</p>
“那是自然,不过你担心个什么劲,有多大的福气,便要有多大的力气,抗住这福气,扛不住祸比福大。受了多少罪,那更得有力气扛下来,扛下来,福比祸重,这是天理,谁都一样。”</p>
带剑的老道自然也赞同,却还是有些忧虑,皱着眉头苦着脸捉摸了半晌,眼睛也时不时的往这秋韵楼中扫,终于忍不住说道:“正理是正理,不过那街头的皇榜告示上,可有些不合情理,这宋国的皇帝老儿糊涂。”</p>
满脸油光的老道又“切”了一声,立刻嘲讽道:“操心还操心到皇帝身上了,我看你是凡心不死,化作石头睡在路边百多年,也没能压下。”</p>
带剑的老道很是不赞同,摇摇头道:“生为凡人,自有凡心,动一动又有何不可?不是还没成仙?我问你,这兄弟二人可是亲兄弟?”</p>
满脸油光的老道也不再争,想了想说道:“据说是自小在家里一起长大的,那钱无峰先前是散修之徒,遭了些变故,人也落个半废。但好在有些根基,便与这钱佑甄一起拜入了雷霄门。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年看那钱无峰全身经脉不通,怕是旧伤所致,万难复原,却不知为何被神兽看中,当真奇怪。”</p>
持剑的老道微微一笑,很是得意地说道:“你听的这些都不对,这两个少年是拜师之时才认识的,细算起来,恐怕还不足一月。而且,这钱无峰本不姓钱,你可知道,他姓什么?”</p>
满脸油光的老道此刻亦有满脸的疑惑,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这老道沉睡百年,哪听来的这些?莫不是为了诓骗我,才编出的这套说辞?”</p>
带剑的老道很是不悦,脸一板眼一瞪,看着对面坐着的老道说道:“老道我活了这几百年,什么时候诓骗过你?当年打赌打输了,便一口气干了那壶神仙醉,一睡便是百年,直到前几年才醒来,我会说谎?”</p>
满脸油光的老道连连点头,却更显疑惑的说道:“不错不错,你倒是从未说过谎,可你这话是哪听来的?”</p>
“你这老道记性太差!”带剑的老道抱怨一句,喝了两口就说道:“我之前便与你说过,当年我酒醒,就正好有两个少年在我面前磕头结义,一个叫真有钱,哦,不对,叫钱佑甄,另一个就叫无峰!”</p>
满脸油光的老道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和这两个兄弟缘分不浅。”</p>
稍稍沉默一下,灌下两口就,老道又想起了什么,探着脑袋一脸好奇的小声问道:“这钱无峰不行钱,他姓什么?”</p>
带剑的老道一脸得意,同样探出脑袋几乎凑到了另一个老道的耳边,很是小声的说道:“他姓行!”</p>
一听带剑的老道说钱无峰本姓行,满脸油光的老道脸色立刻大变,身体不由得往后一缩,脑袋就撞到了身后的青石砖墙上。青石砖墙面应声而碎,土屑碎石掉了一地,也沾了一头一身,老道却顾不上清理,看得对面的老道也是一脸的惊讶。</p>
满脸油光此刻也一身尘土的老道赶紧把身子探回来,声音极低的问道:“哪个刑?难不成是立刀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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