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冤家再碰头，</p>
前尘往事，今朝终提及。</p>
最后三天的比斗拉开序幕，掌门陆霄和门中众长辈就几乎全部到场，开场的比试自然要足够精彩。所以当两个弟子的名字和来历被报出之后，众弟子都是一阵振奋，就连一众长老也流露出了几分兴趣。</p>
无峰站起身后看到两个场上的弟子也很意外，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见到了几乎所有的故人，对战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凉与赵正明。作为新入门的两位亲传弟子，一年之前两人又都在外门弟子的见证之下遭受杖责，今日一战，应该是有人有意安排的。</p>
王凉和赵正明并没有注意到无峰，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老对手，神情都很严肃，都想赢下这一战。这一战的确是有意安排的，只是安排两人对战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人的师傅，外门管事长老戚长老和北宫长老。此刻，两位长老也作为比赛的裁判，就站在南北两侧，互相稽首见礼，脸上也都是平和的笑容。</p>
两位长老关系很好，弟子之间的矛盾虽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但弟子之间总是要争个长短的。今次的安排，也算是把两个弟子争胜之心以正常而且正确的方法激发出来，不至于生出其他事端。</p>
听着两国弟子分别为两人加油呐喊，无峰也不禁被感染，心想当年自己未曾参加的那场大陆五大门派拜山无界门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比此刻差多少。无界门虽然人少，但人心很齐，而且无界门的众多师兄师姐根基扎实，实力也不弱，否则也不可能登上天下阁的榜单。</p>
“魏师傅，敢问王凉师兄和正明师兄如今实力如何？”</p>
听到一声“魏师傅”，魏长老也不禁一愣，随后就笑了起来，看着下方的两位师兄和两个师兄的弟子说道：“王凉和赵正明天资不错，虽然之前不曾修习练气法门，但身体强健，悟性也是上佳。两位师兄对着两个弟子很是上心，所以此刻都已经筑基成功，都是筑基初期，实力也在伯仲之间。”</p>
两人的进步速度很快，入门短短一年多就能筑基成功，在雷霄门的亲传弟子之中也算是优秀的。</p>
“那魏师傅，两人如次崭露头角，将来天罡道派来挑选弟子，两位长老也不怕他们被选走？”</p>
无峰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这件事情上，魏长老的笑容忽然一滞，随后叹息带着些唏嘘说道：“如果看上，那自然就要被选走，谁也没有办法。”</p>
“那若是将来我和晓月，或者是佑甄和欧阳暮雪师姐被选中，也要任其被带走吗？”</p>
“这是自然，不过天罡道派也不能想带走谁就带走谁，一切也都有个规矩定数。普通弟子之中，不论外门内门，最多十五人，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们最多带走五人，若有一位长老的亲传大弟子，就会在五人的人数上减少一人。若是他们看重了掌门的亲传大弟子，那就只能带走这一人，不可再选其他。”</p>
无峰点了点头，这才知道天罡道派每十年至多从雷霄门选走二十位弟子，若是看中了掌门的亲传弟子，就只能选一人。</p>
“我曾听晓月说，天罡道派之前从不在外门选人，所以门中许多真正天赋之人才会被暂时安置到外门之中不太起眼的地方？”</p>
“不错，虽然此法并非光明正大，但当年天罡道派夺我雷霄门大陆领袖门派之位，又逼迫前掌门立下这种十年之约，也并非光明正大。为了我雷霄门数千年基业，掌门师兄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p>
魏长老一脸无奈，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年仙门甲子大会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入门之时雷霄门就已经是如此局面了。</p>
无峰心中不禁担忧，就直接问道“此事若被天罡道派知道，会有何结果？”</p>
魏长老自信一笑说道：“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能如何。之前就从未有藏在外门的天才弟子被选走，如今许多人都已经长成，被破例升为了门中长老，十多年后也可代表宗门参加甲子大会。像你们一般尚在未成长起来的天才弟子，也只有掌门一人悉数知晓，我和木师兄知道你和晓月两人，其他更是一概不知。再说，谁又肯把自己好不容易发觉的天才弟子拱手送去其他门派呢？”</p>
“掌门已经宣布了要在甲子大会上重回领袖行列，若是这次天罡道门要一一探查门中弟子天资，我和晓月、还有其他被掩藏的弟子会不会被发现？”</p>
魏长老以为无峰是担心几人中有人会被选走，受分离之苦，也是对雷霄门有了感情，不想离开，心中权衡片刻，就把门中一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说了出来：“你不必担心，其实掌门如此早的宣布，是想激励门中弟子，专心修行。其实也是因为掌门与门中各位太上早有安排，已经培养了一个天资不凡的弟子，我和木长老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此事。只要天罡道派选走了这个弟子，必然心满意足，不会再有其他心思。”</p>
魏长老如此说，无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就是陈晓月曾经说她可以成为雷霄门掌门，似乎一点不在意抢了如今雷霄门掌门亲传大弟子的位置。不论是哪一个门派掌门的亲传大弟子，将来十有八九都会成为新的掌门，除非犯下大错，被掌门除名。</p>
当初无峰以为陈晓月只是随口说说，又或者是掌门和太上掌门是在逗着陈晓月玩，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现在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闭关修行的雷霄门大弟子郑君，就是雷霄门掌门故意培养出来，在最后关头交给天罡道门，换取其他天才弟子留在雷霄门的人。</p>
这似乎对这位掌门亲传大弟子不太公平，但天道向来不公，交出一人换雷霄门重回巅峰，在所有人看来都不是一件亏本的事情，只要掌门陆霄不心疼。</p>
随着两人的交谈，下方的比赛也已经开始，擂台之上升起了四面不太真实的透明墙壁，是防止弟子们交手失了分寸，误伤场外弟子。</p>
王凉和赵正明使用的都是一把宝剑，也都是宗门大比时专用的剑，中品灵器，坚韧但却不锋利，并非伤人利器。虽然不论哪一个弟子用这种宝剑都可以伤人，却不至于一时失手伤人性命。</p>
看着两人在下方的擂台之上时而近身拼斗，长剑交击火光四射，时而拉开身形蓄力释放武技雷法，无峰感慨颇多。与这两人短短一年不见，他们就都已经有了如此水平，确实让人惊讶。</p>
“像这样的盛事，我之前还从未见过。像其他门派，也会有这样的宗门大比？”</p>
“这是自然。不但有门内大比，每隔十二年，各大领袖门派之间还会有一场门内弟子佼佼者与新晋长老之间的切磋较量，交流感悟。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也会现身，与各大门派之中鼎鼎有名的后辈高手切磋，其实也是指点，会让人受益不少。说起来，雷霄门已经有百多年不曾参与其中了，不知如今这领袖门派交流大会是一副什么场景。”</p>
听到五大领袖门派的内部大比，无峰再次想起了那次五大领袖门派拜山无界门的事情，不禁问道：“上次五大领袖门派内部大比，可是在七八年前？”</p>
魏长老也未曾多想，点了点头道：“不错，但那次交流大比，却不是在任何一个领袖门派之中，而是在宋国北部边境，一座叫做无界山的地方。”</p>
提到无界山，无峰内心不禁一阵激动，终于，终于有人提到无界山了。</p>
“无界山？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我曾到北蓉城听风茶楼之中听过王书圣的一段书，其中好像也提到了这无界山的名字。”</p>
提到北蓉城和王书圣，魏长老颇感意外，不禁问道：“哦？你居然去过北蓉城？”</p>
无峰知道自己这样冒失的说出这些话，说不定会引起怀疑，但事关无界山当年往事，无峰不能错过机会。若是错过了，之后就难有机会再度提起，也更会惹人疑心。</p>
“就是父亲当年有一桩生意，要我押送一批货物去北蓉城，期间就在北蓉城休息了两日。人们当时在盛传无界山无界门的事情，我也去了一趟这听风茶楼，正好碰到王书圣说这段书。本来以为这无界山是人们杜撰的地方，王书圣书中杜撰出来的地方，没想到却是真的存在。”</p>
无峰一脸怀念之色，似是在怀念当时在北蓉城中的经历，没有漏出丝毫破绽，其实心中却是在怀念无界山美好时光。魏长老虽觉有些不对，却也没想到什么，更不可能想到，身旁这个钱无峰就是当初无界门掌门最小的亲传弟子，行无峰。</p>
“无界山确有其处，无界门也并非杜撰，那些传说，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只是雷霄门离无界山遥遥近万里，也未能参加那次在无界山举行的领袖门派交流大会。只是后来无界山掌门行有界突然攀升至天下真仙榜的第十位，确实让人多有意外，也很难相信，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居然真的有如此高人。”</p>
魏长老满脸唏嘘，也有些遗憾，当年他道基受损，数十年来未有转机。听说无界门中的秘典能化腐朽为神奇，有打破天道桎梏的法门，也曾让他激动不已。只是后来无界门一门惨遭屠戮，山门也被洗掠一空，魏长老想要拜山寻求解决之法的打算也无疾而终。</p>
“传说无界门的秘术可助人升仙有望，即使是资质平庸之辈，修习了此秘术也能有一窥天道的可能，不知是不是真的？”</p>
无峰一脸好奇，第一次表现出了对某种东西的好奇与渴望，让魏长老有些不忍打断此次对话，而且，这也是魏长老第一次与无峰深谈，也是第一次听无峰喊出一句“魏师傅”。</p>
“世间修行之法，虽优劣有别，却也相差不大，而且基本都源自五行宗开山祖师的《阴阳五行诀》。只是后人们不断发展演变，不断摸索改进，才有了如今五大领袖门派并列，修行之法千百的局面。尽管如此，也从未听说过谁能悟出一种挣脱天道束缚，让芸芸众生都可修行的神奇法门，更不用说让所有人都能升仙的方法。”</p>
魏长老几句解释，无峰一边轻轻点头，一边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把话题引到五大领袖门派拜山的事情上。</p>
“所以，修行还是要看天资，天意不许，只能徒叹奈何，若天意给你一丝生机，只要抓住了，就算是天资平庸，也可以得道升仙。所以不论天资际遇为何，还是要一心向道，不可妄自菲薄，更不能妄自尊大，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与天道对立。”</p>
魏长老说到后来，更加语重心长，颇多警示，更是为无峰担忧，那听雷崖上的一道天雷，几乎门中长老尽皆知道，只是掌门严令，不可外传，更不可以此为由，为难无峰。所以宗门之中没有人随意提及此事，更没有传扬开来，但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就好像比斗大会开始之前众多亲传弟子。</p>
“我知道了，魏师傅。”无峰能听出魏长老意有所指，也没有解释，接着问到：“无界门如今满门皆灭，是否也是有此种奢望，才招致如此下场？”</p>
魏长老感叹一声，不由得点了点头，有些惋惜的说道：“我等体修天道，实为逆天之道，逆之可，反之却不可。逆天修道，逆行升仙可，欲颠覆天道，却会形神俱灭。所以天下芸芸众生，不论高低贵贱，皆要对这天地心怀敬畏，不可肆意妄为，否则必遭天谴。”</p>
无峰知道魏长老的意思，是在劝自己要敬畏天地，敬畏天道，不能因为报师仇，而逆天道行事。只是魏长老借无界门的遭遇来警示自己，更是暗指无界门是反天之道，让无峰心中很不舒服。只是无峰不敢有所表现，心中更多疑惑，沉默思虑良久才问道：</p>
“魏师傅的意思我明白，将来也必定不会为报师仇行大逆不道之事。只是，无界门亦是修行门派，有人如此屠杀修行门派之人，其实也是为夺其修行之法，难道这就合乎天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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