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和周景庭同一年考的驾照, 高考后他报了驾校,她也跟着一块报了名。
他用了三个月拿到驾照,在大学入学前他就考完了科目四。而舒慕因为挂科, 导致科目三重考, 到大一的寒假才补考成功。
拿到驾照五年, 她几乎没开过车。
买了车之后, 周末有空,周景庭会带着她去人少的地方练。
舒慕不笨,就算五年没开过, 碰到方向盘之后, 她很快就上手了。
也有一次失误。
那一次他们在工业区的马路上练车,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半这段时间, 工人都在上班, 工业区的车辆非常少。
舒慕开得也很顺利, 尝试着踩油门踩到六十码。
她之前一直三四十码地开, 开到六十,车速对她而言有点快, 她有点紧张,“景庭,我是不是开太快了。”
周景庭坐在副驾座上,眼看着前方, “不快, 维持这个速度。”
“嗯。”
没想到的是,前方T字路口突然飞出一辆电动车, 舒慕下意识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往人行道而去,砰一声, 拐角的两个塑料垃圾桶被撞了出去。
舒慕猛踩了刹车,车子急停。
周景庭下意识去看驾驶座的舒慕,看她吓得不轻,忙道:“别慌张,挂驻车档,拉手刹。”
舒慕回过神,赶忙挂了驻车档,拉起手刹。
她胸口剧烈起伏,刚刚被吓坏了,要是她不打方向盘,那撞飞的就是那个冲出来的人。
“对不起……我……”
周景庭握住她放在手刹上的手,手心能感受得到她在轻微颤抖,“不是你的错。”
“嗯,我知道。”对,不是她的错,是刚刚那一辆电动车从拐角突然飞了出来,速度很快,她直行根本没办法看清。
舒慕坐在座椅上缓了缓,平复好心情之后,两人下了车查看,车头倒是安然无恙,只是两个垃圾桶被撞出了十几米远,垃圾撒了一地。
舒慕去附近的一家工厂的保安室借来了扫把和簸箕,她和周景庭两个人把撒了一地的垃圾清理了干净,这才离开。
——
舒慕虽然是个开朗的女孩,她也是个多疑的人,比如她总担心门没锁,下了楼又返回去检查,如此试过好几次之后,周景庭每次出门尽量走在她身后,他来负责锁门。
但这似乎也不能根治她多疑的性子,门他负责锁了,可她又担心空调没关,灯没关,又或者阳台门没关,总有她找得到理由在出门后再回去一次。
慢慢地,周景庭也习惯了。
有一天他晚上下班回到家,舒慕像个小炮弹一样跑了过来,把她搂住。
他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怎么了?”
“我……”舒慕欲言又止,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我想抱一下你。”
总感觉她有话要说,可她不说,大概是有不说的理由,他没问下去。
只是任她抱着。
她今天叫了外卖,因为把菜做坏了。
吃饭时,舒慕心不在焉,心事重重都写在了脸上,最后饭也没吃多少。
直到睡前,她才跟他敞开心扉,她说她今天目睹了车祸,很可怕,她总控制不住去想。
周景庭知道舒慕很胆小,她看不得恐怖血腥的电影,更不用说亲眼目睹,他安慰道:“别想那么多,睡一觉就好了。”
舒慕应了一声,然后盖着被子躺下了,她背对着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周景庭也躺下,从身后搂着她,她知道她很胆小,看了恐怖片都睡不着的,搂着她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舒慕看了恐怖片之后,往往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但这一次她目睹了车祸,却变得更加疑神疑鬼,神经兮兮地。
但周景庭倒也不奇怪,舒慕之前也会这样,只是最近情况更严重。
某一天,舒慕又跟她说自己有强迫症,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恐怖的画面。
周景庭并不理解什么叫强迫症,倒是身边不少人都把自己有强迫症挂在嘴边,似乎强迫症已经成为了一种热门词。
她那么胆小了,总是去想恐怖画面,不害怕才怪。
所以,他能安慰的只是让她别去想那些恐怖画面。
虽说舒慕一直都有点神经兮兮,他习惯了。但他总感觉目睹那一次车祸之后,她还是有些改变。
比如她平时周末都喜欢和他在一起,在家看书又或者一块去超市采购物品,可最近她总往外面跑,他问他去哪,她说是跟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聚会。
他倒也没怎么在意,因为他很忙,基本周末也要在家忙工作,他同时跟进着两个项目,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舒慕大概是觉得闷了,才会出门找别人聚会。
那天晚上他在公司开会,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舒慕打来的。
开会期间他不方便接电话,于是挂掉了。
今天下班的时候舒慕给他发消息,说要去给同事庆祝生日,晚点回家,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说不准是有什么事。
他借用会议桌遮挡,给舒慕发了个消息:怎么了?
舒慕:同事们还要去下半场,我肚子有点痛,想先回家,你有没有空,能不能来接我。
今天主持会议的是诚安资本的风控总监,要是中途离席,不大妥。
周景庭:在开会,还没那么快结束,你严不严重?
舒慕:不严重,就是生理期有点痛,一点点而已,你继续忙,我打车回去。
周景庭想起,最近确实是舒慕的生理期,她生理期很少会腹痛,估计是今天下午气温骤降的缘故。
会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他也走不开,只能默认让她自己打车。
周景庭:到家给我发消息。
舒慕:嗯。
二十分钟后,会议终于结束,风控总监站起来说:“今天辛苦各位了,我请大家吃宵夜。”
会议室里的人都在欢呼。
周景庭拿起手上的文件回到了办公室,他关了电脑,把一些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准备下班。
秦海洋看他要先走,“景庭,徐总监不是说要请吃宵夜吗?你现在就走?”
周景庭道:“女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得先回去。”
说完,周景庭提着公文包走了。
办公室的女同事感叹道:“景庭的女朋友这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有个这么帅,这么能干,又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秦海洋嘿嘿地咧嘴笑,“我跟他也差不多。”
女同事翻了个白眼,“天和地的差别。”
——
周景庭在停车场取了车,往家里赶。
距离舒慕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想必她已经回到家了。
今天气温骤降,风也呼呼地吹,他今天来的时候没多带衣服,坐在车里有点冷,他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忽然,前方有人在招手,原本以为是打车的人,走近了才看清是唐雨倩,对方在疯狂喊他。
他刹车靠边停,唐雨倩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来,拉开了副驾座的门上车。
她今天穿得不多,上了车后她还在哆嗦,“今天的车好难打,还好遇到你了。”
周景庭没说什么,启动车子继续前行。
回到家之后,灯是暗的,看来舒慕还没回来。
他记得舒慕今天聚餐的餐厅离家并不远,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他拨了舒慕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她设置的彩铃,十几秒之后,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你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怎么不接电话?
难道静音了?
他走到她的房门口,扭开了房门,开了灯看了看,她没回来过。
他尝试着继续拨打她的电话,舒慕的来电铃声响起,他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她从外面进来。
看到她平安回家,他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柔声问:“怎么比我还晚?”
舒慕没应声,冷着脸进了房。
她的样子像是生气了。
是因为没去接她么?
可他今天确实是有个会议,加上她说只是一点点痛,可以自己打车,他就没特意去接。
他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房门,“肚子还痛不痛?”
里面的舒慕没应声。
周景庭扭了扭门把手,扭不开,她从里面反锁了。
他再敲了敲门,“舒慕?”
里面的人还是没应声。
舒慕生理期前后这段时期的脾气会大一点,特别容易生气,但她生气不会持续,有时候很快就会气消了。
和她在一起这一年多,他几乎摸透了她的脾气。
而他是个不会哄人的人,每一次舒慕生气,他都束手无策。
他回到房里,特意把房门打开,而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资料查看,他明天要去开会,原本今晚要熟悉这些资料,奈何公司开了个紧急会议,他只好趁着睡前看一看。
过了一个小时,对面的门终于有了动静,周景庭回过头,看到舒慕从房里出来,他刚想开口,舒慕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无奈,只好继续看文件。
或许,等明天她气消了再跟她沟通。
事实上,舒慕隔天并没有气消,她起了个大早,和他错开了时间去了公司。
他承认昨天没有尽到男友的责任,在她腹痛的时候没去接她,可当时那种情形,他没办法走开。
难道,这也不能谅解吗?
舒慕这一次生气的时间比较长,晚上他特意早点回家,想回来吃她做的晚饭,却不想家里黑漆漆的。
原来,她根本没回来。
平时她要是因为加班或者聚会晚回来,总要提前发消息的,今天却一声也不吭,是还在生气么?
周景庭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舒慕打了个电话,对方隔了一会儿才接,接通后,他问:“加班?”
听筒里传来舒慕的声音,“不是。”
语气像是在赌气。
“在哪?”
“冰冰家?”
“什么时候回来?”顿了顿,他又问:“要不要去接你?”
隔了一会儿,舒慕才出声,“哦,那你过来。”
周景庭应了一声,拿起了车钥匙出了门,路过一家茶饮店,他想起昨天舒慕腹痛,赶回去的时候太匆忙,没给她买生姜红糖奶。
女孩子生理期,好像都能喝生姜红糖奶。
他靠边停车,买了一杯生姜红糖奶,顺便给自己也买了一杯热牛奶果腹。
黄颖冰的住处他去过几次,都是因为接舒慕。
他来到公寓楼下,找了个临时停车位停下,告诉舒慕他到了。
在等她的期间,他把刚买的热牛奶喝了,十分钟过去,舒慕还没下来。
又五分钟之后,舒慕终于下了楼,朝着他走来。
她大概还在赌气,没上副驾座,而是上了后座。他把刚买的生姜红糖茶递过去。
舒慕没接,“大晚上的,我不喝奶茶。”
他解释说:“生姜红糖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周景庭启动车子,开进了主干道,他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捧着生姜红糖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吃饭了吗?”
舒慕回答:“吃了。”
“我还没吃。”
舒慕应了一声,“哦。”
要是平时,他回来得晚,她会给他煮面条,但从她目前的状态来看,大概不会。
他在小区附近的马路边停了车,回头问她,“要不要吃拉面,或者别的?”
舒慕示意手上的生姜红糖奶,“饱了,不吃。”
“那在车上等我一下。”他开门下车,去附近的店打包了一份牛肉拉面。
回到家,周景庭走到餐桌准备吃拉面,舒慕出了阳台收衣服,她收了衣服进来,周景庭叫住她,“舒慕。”
舒慕看着他,“嗯?”
“过来。”
舒慕觉得莫名其妙,她走了过去,才发现周景庭用小碗分了一点拉面出来,半碗都是卤牛肉,“吃一点,就当陪我。”
舒慕咬着唇,她很喜欢吃这家拉面的卤牛肉,可是每一次点一份牛肉拉面十八元,里面就两三片卤牛肉,要是另外加肉,还得加二十,比一碗面都贵,所以每次她都舍不得加。
“你吃,我已经吃饱了。”
“那吃点卤牛肉。”
舒慕犹豫了一下,把收进来的衣服放在沙发上,拿起周景庭给她准备的筷子,吃了一块卤牛肉。
还是那么好吃。
然后剩下的,她都重新倒进了周景庭的碗里,他还没吃晚饭,一定饿了。
周景庭吃了拉面,下楼扔了一趟垃圾,回家时舒慕还在洗澡,他进了厨房,开始收拾。
昨天刮大风,厨房的窗子开着,锅盖以及橱柜上积了一层灰。
身后一暖,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周景庭顿了一下,他开了水龙头,一边洗抹布一边问:“洗好了吗?”
“嗯。”
他不知道舒慕为什么突然搂着他,但这代表她已经不生气了。
他扭干抹布,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而后解开舒慕的手,转了身再把她拥入怀里。
舒慕仰头,“你要去洗澡吗?”
“等会。”
他微微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舒慕踮起了脚尖,回应着。
一个吻,由浅到深,再到难舍难分。
修长的指尖探入了她的睡衣,猛然想起她生理期,他退了出来。
“肚子还痛吗?”他轻声问。
舒慕红着脸颊摇头,“不痛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