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刚刚四更天,石岚就叫醒了宋歌,此时窗外还是一片皎洁的月光,静谧的连秋虫的声音都没有。
石岚担心地说道:“大哥,都说最是无情数天家,你今日面见天家,可是要小心谨慎,打不了把熬制精盐的技术给了朝廷,我们只要平安。”
宋歌半天说道:“岚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官家,也没有人给我教过面见官家的礼仪,我有些害怕。”
石岚看着宋歌无奈地说道:“可是不去不行啊,昨日官家已经宣旨了,不去的话可能就是欺君之罪。”
宋歌沉默半晌说道:“岚儿,你看我的衣服可好?”
石岚又前前后后的整理一番,说道:“还好。”
宋歌又说道:“听说进宫之后会花去很多时间,才能候得官家上朝,会不会饿晕?岚儿,我还是带一些吃食。”
石岚看着宋歌说道:“大哥要吃什么?”
宋歌就说道:“给我带个饼。”
石岚就去厨房拿了一块炊饼给宋歌装上。
看看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了,就说道 :“大哥,杨博已经套好了车,就在院子里等着,该出发了。”
宋歌磨蹭着到了院子里,走到树下,揭开装着稻花鱼的桶子,看看里面游弋的双鱼,叹口气,把木桶放上了车。
石岚毫不犹豫的也跟着上了马车。
宋歌就说道:“岚儿,你还是在家里等着。”
石岚说道:“我陪你去。”
宋歌看着拗不过石岚,就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两个人上了车,十指相扣,半晌都不出声。
车走了好大一会,到了宣德门,宋歌远远地就下了马车,石岚也下了马车,宋歌提着桶子,对石岚说道:“岚儿和石伯在远处等着,万一马车受惊,这里可都是朝廷官员,咱都惹不起。”
石岚听了,就和杨伯驾车往远处去等。
宋歌提着个木桶,也不认识谁,自己平日里虽说听上去是石家的赘婿,但是认识的却都是闲职人员,一个个都不用上朝的老臣,如今站在这宣德门外,宋歌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再加上宋歌还提这个木桶,那些候着早朝的官员都以为宋歌是谁家的仆从,所以根本没有人搭理宋歌,这样的情况下,松哥还真不赶造次和谁主动说话,万一招惹一个不该招惹的,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站在宣德门外,宋歌看着空旷的宣德门,想着后世里的科学家,要是做出了新的科研成果,那是一个骄傲,主动申报,拿奖金,再是平常不过,可是在这里,为了一把盐,自己竟然如此的胆战心惊。
宋歌更是没有想到,自己要面见天子,居然提着两条鱼……
正在宋歌远远得站在宣德门外的时候,就听见那巍峨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滞重的木门声音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宋歌看到,又提着灯的宫人站在门口。还有手握刀柄的将领守在门口子。宣德门上,也是刃光耀眼。
那个瞬间,宋歌有些想要走掉,可是一想到,这一走,自己的刚刚认的父亲,还有想尽办法自毁形象的石守信,他那么的照顾自己。还有岚儿,还有大牛和众兄弟,会因为自己的逃跑,被株连九族……
宋歌心头就疼了,这些亲人们,都是自己活着的理由,宋歌的手紧紧地握着木桶,随着上朝的官员们往前走。
走到宣德门下,官员们陆续的顺利进门,而宋歌就提这个木桶,不知该如何,就有一位很是年少的黄门内饰过来问道:“来人可是承奉郎宋歌。”
宋歌用极力正常的语气说道:“正是承奉郎宋歌。”
年轻的黄门内侍对宋歌说道:“承奉郎请随我来。”
宋歌就乖乖地跟着黄门内侍往里面走,走的时候,宋歌因为好奇,就抬头看了看两边的武卫士,就听到一声断喝:“大胆狂徒,不得四顾。”
宋歌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黄门内侍看了一眼冲着宋歌呵斥的门卫,说道:“不得呵斥,此乃承奉郎宋歌。”
宋歌听着小黄门连那人的称谓都不叫,就知道小黄门的职位很高了。
武卫瞬间里没了声气,站得鸦雀无声。
宋歌有了经验,跟在小黄门后面低头前行,再不敢四顾,一直在往里面走,却分明能感觉到身边没有了上朝的官员。
宋歌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带到那里去?
大概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宋歌提着木桶的胳膊都酸了,小黄门回过头看了看宋歌,说道:“承奉郎可提的动,要不要帮忙?”
宋歌赶紧笑着说道:“不要。”
宋歌一面使劲地提着,一面心里想着昨日白天里秦伯拿银针试毒的情景,又想起后世的电视剧里那些宫里的投毒事件,宋歌心底下很是担心自己的桶子里无端就有了毒,无端自己就被人冤枉了。
宋歌心里默默的说道:“这鱼是不能经别人的手了。”
于是一路的提着桶子费劲的跟着往前走。
到了一处安静处,天色已是大亮,宋歌偷偷看四周,却是翠屏叠嶂,很是幽静,只是面前的宫殿十分的肃穆巍峨。
再看那宫殿的门口,阶下站着的是武士卫,阶上临门口站着的是小黄门内侍。
宋歌还不敢放下桶。
领路的小黄门内侍从宫殿的侧门进去,着人搬来了一把椅子。
小黄门对宋歌说道;"承奉朗大人,官家上朝去了,请您先在这里坐侯。
你这桶子里是什么?"
宋歌抓紧桶子说道:"双鱼,稻花鱼!"
小黄门笑着说道:“承奉朗不必紧张,放在地上便是。"
宋歌看着椅子,不管不顾一屁股坐了上去,太紧张太累了,眼看着小黄门对自已很客气。
放松的瞬间,宋歌突然明白自己是赵光义特宣进宫的,完全没有必要紧张这些小黄门。
宋歌坐在椅子上后,就从口袋中掏出石岚为自已准备的炊饼,之前在宣德门太紧张了,没敢吃,这会儿一松懈,就浑身软瘫。
宋歌一边心底下说着:"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精神长!"
小黄门站在边上,看着宋歌坐在椅子上吃炊饼,看着宋歌吃得香,不觉口水四溢。
小黄门说道:“承奉朗大人,吃的可是炊饼?"
宋歌边吃边说:“正是。"
小黄门又说道:"承奉朗大人,炊饼好吃吗?"
宋歌听了,想给小黄门一块,又怕出事,就说道:“不好吃。"
说完又低头吃,不再说话。
小黄门一听,也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宋歌吃完了一个炊饼,连炊饼渣子都抖进了嘴里。
小黄门无奈地咽下口水,不再说话。
宋歌四更天就醒了,折腾到这会,连赵光义的影子都没见着,此刻朝阳沐浴着养心殿,宋歌吃了饼后,有了困意。
就把双腿一伸,搭在了鱼桶上,靠着椅子睡去。
闭上眼的瞬间,宋歌想起了石守信在史书记载中自毁形象的后半生。
宋歌靠了靠椅子,头一歪,睡着了。
边上的小黄门看着眼前这个无知而又俊朗的少年,躺在椅子上放松睡眠的样子,又是着急,又是羡慕。
小黄门心里说道:"之前还是一副惶恐,这会倒好,吃个饼居然睡着了,真是个乡野村夫。"【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