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无拘无束的狂饮,手抓和美酒。
没有时间的限制,没有长幼之分,也没有门第的高低贵贱,只有痛饮,敞开怀的痛饮。
将军放马南山,世子收起阴谋和诡计,从时光里穿越而来的人不在牵挂那些前生后世的细碎。
美好的女子心里只有爱情。
那些因为天意或者土地或者神秘的宿命,或者一次莫名的而选择而走在一起的人们,他们在这一刻,无限惊喜。
因为春天来了,一切浩瀚的都将从微小的稚嫩的芽开始,借着阳光、水、露,还有风和一些魅丽的跌宕,而展开浩浩荡荡的生命。
对,就是生命的展开,宋歌举杯的瞬间,仿佛看到巨大的春天正从天而降。
箭矢,镂,铁器,农具,已经展开了铺排,没有人可拒挡他们的出现,没有人能够阻挡生产力的发展,在生产力磅礴的勇往直前的生命力面前,一切有形的无形的抽象的具体的,都将落荒而逃。
多古老的多源远流长的,只要你是落后的,只要你是桎梏,就摆脱不了被打破,被冲得粉碎,而把这阳光和水的大地让出来,让给一切有着野蛮活力的,不可遏制的生长。
宋歌再一次举起了酒杯,麦田正在酒杯里铺排,麦穗上有花正在和风中摇曳:
“石岚,干杯,你说这些麦穗花如果随着风摇曳,会不会摇成满田野的麦粒,岚儿,当太阳把麦粒晒得发烫,我要去麦堆上打滚儿,睡觉,对,怀抱着无数的麦子睡觉。
岚儿,这片大地将成最美的粮仓。
岚儿,你相信吗?我要把这个美好的梦想实现。
岚儿,你愿意陪着我吗?
陪着我在这里,插秧,播种,等着种子发芽,等着幼芽长大?
岚儿。”
当宋歌举着杯子喋喋不休地说的时候,折阳朔等几个人举着杯子满脸醉笑的看着他。
宋歌说一声石岚,他们几个就随声附和一声:“石岚,你信吗?”
然后,宋歌就期待地看着石岚,等着她的回答。
然后折阳朔,大牛,几个也是满脸醉笑的期待着石岚的回答。
石岚正在努力的啃着一块羊骨头,她要把羊骨头吃得干干净净,留给汤饼玩,汤饼太胖了,不能再吃一口肉了。
石岚看大家都看着自己,就说:“这样鲜美的羊肉都不能让你们停吓妄想吗?
我相信你的话,我相信你说的生产力,我相信没有人要和生产力做对抗,要和一片生长粮食的以土地做对抗。
我相信这里会长成你说的粮仓。
大哥,我愿意陪着你,陪着这大片的庄稼地生生不息。
伯父,我可以这样相信吗?我可以相信大哥的梦想吗?”
石岚说着的时候,醉眼朦胧的看着他的伯父,石守信问道。
石守信一听岚儿问他,一举杯说道:
“曾经我以为打马征战为这块土地,抛洒男儿的热血是最痛快的事,我以为一帮兄弟策马奔腾是最快意的事,可是我估量错了我自己,我一直不懂我自己。
如今一个人安安稳稳的举杯喝酒,才明白,我最贪恋的不过是天下长安。
也是从宋歌的身上,我才看到一块土地的真正渴望,就是长出粮食来,长出足够的让人心安然的粮食来。
天下粮仓,多好的梦想,那么后来的时光,我们就来种植这片天下粮仓,
粮仓满,天下安。
兰儿应该相信,我也应该相信。”
戎马一生的将军此刻桑麻布衣,素酒穿肠,说出了一个人最朴素最根本的需要。
折阳朔忽然站起来说道:“贤弟,来,我们干一杯,为这样的相遇,唤醒了另一个阳朔,从此,阳朔也是要相信你,相信这粮仓满,天下安的高论。
贤弟啊,若是家家户户有余粮,谁还愿意费那些莫名的心思,抛洒珍贵的生命于旷野里。”
宋歌也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道:“阳朔兄也是胸怀天下的奇才,多知道一些农事也好,至少对你的府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石守信接着说道:
“贤侄,你说,今年的养殖稻花鱼的稻田是不是在扩大?”
宋歌略一沉思说道:
“是要扩大,去年扩大的那些根本不够,等着地温一回升,就要开始稻田的改良,伯父,我们要做的事好多啊,我都担心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伯父,这人手的问题可如何解决?”
石守信喝了一杯酒,沉思着说道:“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即便我们改良了农具,可是,河滩地和稻田的改良依旧需要很多的劳力。
春天里,各处的田庄都在春耕,没有多余的劳力被我们雇佣。
我们唯一可以雇佣的劳力就是从别处来的流民。
可是,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不管是谁都可以用这个借口来收拾我们。
最好的办法是让官家把流民派给我们,可是,流民在哪啊?
这大过年的,我们去哪里找他们,我们要在春耕前找到他们,让官家也找找到他们。
宋歌,你说,流民在哪里?阳朔,你说说,流民在哪里?
那些没有种子无法春耕的人在哪里?谁去找见他们。
我们怎样做?你们说说。”
石守信几乎肯定了劳力的主要来源,但是他想到的方法竟然是寻找流民。
“流民,是多么危险的群体,他居然想到了要去寻找他们。”宋歌心底下惊叫道。
“除了流民,别无选择吗?伯父。”宋歌问到。
石守信说道:“我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我们若给他们希望,让他们有地方劳动,安心的生产,是不是也就化解了这样的危险。
一切的事物都要分几个方面来看。”
宋歌忽然就下了决心:“好的,我们去找,用自己的方法去找,找来了登记在册,报给官府,然后说明用途。
我们要开辟良田,就是为了养活更多的人,就从流民开始,给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活着的希望,就是瓦解了他们身上的危险。
伯父,我们开始,从现在就开始,一边寻找流民,把他们招来,一边造册登记给管家上报。
还有,伯父,我们也可以加快生产箭头,这些生产都是很费时间的,我么要赶在春天一开始就准备好了。”
文弱微醺的宋歌说的时候,好像在他的身体里有另一个无限强大的宋歌魂魄,正在沉稳的分析着一个磅礴的生生不息的春天即将被搅动的洪流。【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