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宁婆婆屋里,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朴素。
屋子不大,只是一栋类似于吊脚楼的小屋,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十分显眼的陈设,除开必须的生活用品,唯一算得上装饰品的,只有几个陶土花瓶,里头差着些田间野地都能寻到的野花。
家中只有宁婆婆和两个小姑娘,两个小姑娘看模样似乎是双胞胎,长得颇像,左右照顾宁婆婆的饮食起居。
众人落座下来,两个小姑娘转头便去泡茶。
“还未深问,不知公子贵姓?”
宁婆婆坐下身来,看向陈槐安问道。
“免贵姓陈,几位同道,叶姑娘,孟姑娘,管家红叶。”
陈槐安依次介绍道。
“噢……陈公子,幸会幸会。那不知公子此来,是为何事?”
宁婆婆点了点头,追问道。
泽谷寨往来客人颇为不少,她见过许多外来人,但从衣装气质,就能分辨出来人大概的身份。
看陈槐安一行人,身上穿着打扮虽不显得如何华贵,但几人却都有着几分旁人所没有的气质,尤其是陈槐安,年纪轻轻,身上却有一股淡然自若,稳如泰山的不凡气度,一看便可知道,不是权贵,也定是权贵之后。
而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
陈槐安倒是并未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道:“在下听闻,贵处有一枚极为名贵的宝石,名叫‘天目’,渴慕已久,今次来,是想有幸一睹,若是能与婆婆谈妥,想向婆婆收购这宝石。”
哪知道宁婆婆一听这话,脸色骤变,赶忙朝着陈槐安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陈公子莫要提及此事!万万不要!”
见宁婆婆如此大的反应,陈槐安不免疑惑。
压低声音问道:“莫非这宝石,与贵处的什么禁忌相关?”
“这……不可说,不可说!唯独一点,请公子万万不要再提及此事!”
宁婆婆闭口不谈,脸色分明是有些惊恐!
这不免让陈槐安有些犯了难。
正在他考虑如何继续聊下去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听得出来,找上门的人颇为急切,敲门声很是粗鲁,越敲越重。
照顾宁婆婆的小姑娘上前开门,刚把门栓打开,房门便被颇为粗暴地推开,那小姑娘一个不慎,险些被撞倒在地!
陈槐安可谓眼疾手快,飞快的扶住那小姑娘,眉头微皱,看向来人。
房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不少寨子里的男丁,俨然要把这屋子给围了的架势!
那中年男人走进门来,便一拍桌面,喝道:“阿婆!今日又有两个外人失踪!您可得给个说法!”
“宁合!你放肆!”
宁婆婆指着那中年男人,厉声呵斥,“没瞧见屋里有客人么?!”
“客人?”
被叫做宁合的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阿婆,最近半年,寨子里来了多少客人,又失踪了多少?每次客人到您屋里叙谈,隔不了三日便失踪!官府几次三番找上门来!您让我们怎么办?!”
“每次官府来人,我等都说不清缘由!遇上个好心肠的官差也就罢了,还能听我等细说几句,查不出个所以然,便转头离开;可要是碰上个心狠的,动辄抓人回去拷打审讯!您看看!您好生看看!”
一边说着,宁合一边撩起袖管来。
其手臂上,赫然有着大量的鞭打伤痕,一看便知,曾受过严刑拷打!
“阿婆,我们早就说了, 那‘天目石’,是个不祥之物!自打开掘出来,这些年咱们寨子里,几时安宁过?!”
从二人的争吵中,陈槐安方才知道,为何他一说起“天目”,宁婆婆便脸色骤变!
恐怕之前失踪的那些人,也都是为了“天目”而来,无一例外,全都失踪了!
宁婆婆沉默不言,一旁的宁合,见发作无用,便也没了脾气,只好冷喝:“阿婆还是早些拿主意!最迟明日,官差便要到了!我等可不想再被抓去拷打一番了!”
说着,宁合又看向陈槐安,略微欠身:“这位公子,恕在下冒昧,若是无事,公子还是早些带着家眷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说罢,宁合便一摔房门,招呼着众人离开。
宁婆婆沉默了良久,方才发出一声长叹。
“唉……让公子见笑了。”
陈槐安摇了摇头,追问:“宁婆婆,现在能与我说说那‘天目’的事了么?”
宁婆婆盯着陈槐安看了好片刻,终于泄了气:“若是老身猜得不错,陈公子应当是某位权贵之后?老身奉劝公子一句,此事,公子莫要插手,这等怪事,西川府司都无从决断,公子一介外人,还是不要插足其中了。如宁合所言,早些离去。”
陈槐安一听,方知这事情严重!
西川府司,可是统管西川大小事务的高官,不同于总司提督,料理军政,各地的府司,乃是处理民事的最高官员,直属于吏部和刑部,由两部共同管辖。
简而言之就是,地方最高法院。
连西川府司都知道此事,悬而未决,可想这其中的水,究竟有多深!
不过这,倒是无关梅花姥姥的用意,此事,梅花姥姥是断然不知的。
陈槐安自己就是六部巡查御史,哪怕置仕在外,六部大小事务,也都要备案,抄录备份,定期送到他手中,他可以不管,但六部大小事务,尤其是兵部和工部的事务,他是一定要知道的。
也因如此,吏部刑部的备案,他没个三月便会收到一次,细细查阅。但在这其中,却从未见过西川府司上报此事。
也就意味着,此事,只有西川府司的人,和这泽谷寨的人知道,外人一概不知。
这,不由得让陈槐安愈发来了兴趣。
西川府司,名叫陈金堂,与他同姓,若是按照陈家的族谱来算,还是远房表亲,论辈分,他该称呼一声表叔。
此人的为人,他是颇为清楚的,刚正不阿,法度严明,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绝不会做出这种知情不报的蠢事来。
此事没有消息,想来也是朝中并未重视,而他自己也悬而未决,方才未曾再三上报。
想到此处,陈槐安便也有了打算。
既然宁婆婆不开口,那不如,就从西川府司那便问话好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