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道人话音刚落,便见几名鹧鸪山庄的下仆,抬着一口盖了白布的担架走上高台,领头的凑近鹧鸪道人耳边低语了几句,继而将那担架摆在高台正中央。
瞧见担架上盖着白布,不少人皆是一脸怪异。
郑清秋皱紧了眉毛,看向鹧鸪道人:“庄主,这……不是说病患么?怎的……怎的台上来个……死人?”
闻言,鹧鸪道人脸上亦是写满了无奈。
“让诸位见了笑话了。我鹧鸪山庄,带回来的三名病患,就在方才,全部……唉,终是怪我,行医多年,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厉害的瘟疫,诊是诊不了了,诸位不妨一同上来,细细验看一下尸身,尽早查明根由……”
说到此处,鹧鸪道人不免发出一声哀叹,脸上尽显忧愁之色。
在场的诸多医家传人,闻听此言,皆是面露遗憾,低头沉默不语。
唯独姜月情,两口啃完受伤的包子,一把抓起陈槐安的衣袖:“走,看看去。”
旁人见状,赶忙欲要阻拦。
郑清秋赶忙拦在姜月情跟前:“圣女大人,这死尸染了病灶,不宜靠近,况且您方才用过饮食,难免……”
“所以你们就打算在此干站着,等着这瘟疫自然消退不成?”
姜月情冷眼朝着人群中扫了一群,口中冷笑,“一个个的挂着医家的徽章玉佩,满嘴豪言,自己曾救过多少人,治过多少疑难杂症,眼下却连上前看一眼都不敢,可笑之极!”
一边说着,姜月情一边很是不耐烦地推开郑清秋,扯着陈槐安便要上去验看。
陈槐安也不含糊,二话不说便要上前。
自跟了白仟烨学医,“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八个大字,便是一刻也不敢忘,治病救人,本是医家传人的天职,自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走上前去,方才凑近了那担架,陈槐安便是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那气味,立马让他联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画面,皱着眉毛从衣袖里掏出两副自己缝制的口罩出来,将其一递向姜月情。
“戴上,这白布掀开,怕是尸身相当凄惨,刚吃过东西,索性就别看了,背过身去。”
“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姜月情没好气地白了陈槐安一眼,也不管陈槐安的劝解,上去便将白布掀开。
事实证明,陈槐安对了——
白布之下的尸身,看得出是刚去世不久,皮肤尚且还有几分血色,但……其身上却是有着大量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皮开肉绽,双手十指皆是沾满了血,那些个令人作呕的狰狞伤口,分明就是这病患自己生生抓烂的!
姜月情嘴上说得丝毫不惧,真正瞧见了,却还是忍不住的脸色一白,转过脸去,险险把刚吃下去的包子给呕出来!
台下,那些个行医经验不那么丰富,心理承受能力不那么强的,更是当场忍不住,冲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桶子便,把胃里的酸水都给吐了出来!
而这作呕的症状,更是人传人,许多原本还不那么反胃的,叫旁人一刺激,便也跟着冲到一旁,大吐特吐!
陈槐安皱眉望着这群没用的家伙,心头好一阵哭笑不得。
不过倒也不怪他们,这病患的死相,属实太过骇人了,可谓是触目惊心,若是没颗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心脏,多看一眼,保不齐晚上都要做噩梦!
“庄主阁下,我看着病患,生前似乎是浑身奇痒无比,竟活生生地抓烂了自己的皮肉,不知病患生前,可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陈槐安细细验看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问道。
“这位小友说得不错,病患确实是浑身瘙痒难忍,之前我等实在没办法,只好用软布将这些个病患的手给束缚着,生怕他们抓伤了自己,可谁知……”
鹧鸪道人咽了一口唾沫,面露几分后怕之色,“谁知三名病患,有一人实在无从忍耐,竟一头撞死在了墙上!另一个……想方设法的在立柱,墙面上磨蹭,亦是蹭的血肉模糊……那二人的死相更要凄惨,这位,算是尸身完整的了……”
“作孽啊……”
陈槐安光是听着,都觉一阵头疼。
细细想来,能让人浑身瘙痒到如此程度,还有传染性的病症,并不那么常见,诸如疥疮,水痘之类的病症,虽是容易传染,却也不至于让人痒得连命都不要了,活生生抓烂了自己的皮肉!
比对着曾看过的医书和白仟烨的手记,左右思索,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病症与之相符。
无奈之下,陈槐安只好看向鹧鸪道人,开口道:“庄主阁下,我需要解剖验尸,劳请帮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再传几个胆大心细,手脚利索的家仆,在旁帮我打打下手。”
“这……”
鹧鸪道人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槐安,看着陈槐安腰间佩戴的,仅为银牌七品的医家徽章,颇有些犯难。
“他让你准备你就去准备!你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本小姐么?”
瞧见鹧鸪道人犹豫不决,姜月情不由得心生不悦,立刻开口喝道,“他的医术,可要比这些个只知道扶着墙呕吐的家伙高多了!本小姐亲自检验过,绝对超过金牌三道纹的水平!”
“圣女大人,可这有些……”
“还不快去?!”
姜月情的一声呵斥,让得鹧鸪道人终究是认了怂,只好点了点头,令人前去准备。
“多谢。”
陈槐安头也不回地道了一声谢。
姜月情听了,却是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我只是敬你身为医者的担当,一介外人,身在异乡却也不忘本心,配得上本小姐的尊重。不像这些个人,嘴上说的冠冕堂皇,需要出力的时候,却畏首畏尾!”
“也别这么说,这种尸首,寻常人是看都不敢看的。况且之后,还得他们帮忙呢。”
陈槐安摇头笑了笑,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在场众人一抱拳,高声道,“诸位,在下深知自己才学有限,此事,绝非是在下一人之力所能解决的,人命关天,还请诸位稍作忍耐,凡有解剖验尸经验的,请同我一道检验!”【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