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顾长歌这话,曦瑶的神情依旧很平静,包括她身旁的老石也是如此,显得很不在意的样子.
六千年前的事情,虽然是传的很开,直到如今,各地依旧有诸多不好的说辞.
但除了.……妖界的真正掌权之人外,谁又清楚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外界的诸多传闻,或多或少对于……曦瑶有些抹黑,这也很正常.
顾长歌所说的这些了,他们自然都有所听说.
“哦,关于这些传闻,不知道长歌少主是何看法”
曦瑶的一双眸子,显得很是晶莹,神光弥漫,有着莫名的意味在流转.
她紧盯着顾长歌.
虽然只是一尊道则法身,但也具有那种…身居高位,俯瞰一切的气质.
一代女皇,号令妖界,莫敢不从.
若是一般的年轻天骄,被她这么看着,早就心慌了.
“晚辈都说这些传闻皆胡言乱语,这便是我的看法.”
但是顾长歌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容,眸子同样盯着她,似乎并未解释什么.
“长歌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曦瑶微微一愣.
她有点疑惑,而后细细回味他这句话,皆是胡言乱语如果是一般的年轻天骄这么说,她肯定当其是奉承讨好的话语,不以为意.
但是这话是从顾长歌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不一样了,颇有点高深莫测的意味.
他是看出了什么吗或者是理解她的良苦用意老实说,她被顾长歌勾起了兴趣,别人若是这样说话不说完,留半截,她早就没耐心,一巴掌直接拍死了.
怎么可能还继续问下去而这时,连大长老和老石听到这话,也都有点惊讶地看向顾长歌.
曦瑶如今在上界的名声其实都不好,这一点或多或少都根深蒂固了.
尤其是如今的年轻一辈,绝对都听过当年的妖界之乱.
而说的最多的,都说曦瑶女皇一代暴政,性情暴虐,乱杀无辜,因此妖族百姓民不聊生.
各地大妖团结一致,揭竿而起,进行反抗.
这也就有了妖界如今的平乱天王等人物存在,堪称是曦瑶女皇的刽子手,无物不破的利刃.
诸多传闻数不胜数.
“其实在之前,晚辈也一直觉得曦瑶女皇是位无恶不作的一代暴君,妖界的生灵,都饱受灾难,苦不堪言,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时,见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
顾长歌微微一笑,再度神色自若的说道.
同时目光直视着曦瑶,见她神情略微一变.
他又继续微笑说道,“但后面细细一想,不管……
是什么道统古国大界,存世多久,有多么古老,有一点都是不会变的.……”
“不会变的”
曦瑶盯着他,心中微震,仔细念叨这四字.
她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顾长歌的想法,和她当时不谋而合顾长歌点点头,“是的,有一点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他们若想改变,都必须有所付出,这是无法更变的代价.”
“六千年前,妖界六帝鼎立,战乱经起,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易子而食,更是家常便饭.
不同妖帝所治的疆域内,妖族百姓习性不同,毕竟不同于人族,妖族的诞生,披毛带甲,湿生卵化,难有胎教.”
“若是晚辈记得不错的话,当初妖界之中,各帝所辖疆域内,妖族所修言语,也不尽相同,为了生存,同族相食,也是正常……诸此种种,妖界若想长存,其实并不难,但是若想更进一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各大妖帝固步自封,不通改变,只顾修炼,身居高位,不顾下方.
长此以往,盛极而衰,妖界气运必将衰竭.”
“而经过六千年之乱之后,如今的妖界气运蒸蒸日上,实现一统之后,四方安宁,天下安居,各妖族书同文,修人道,等诸多改变.……又何尝不是曦瑶女皇当初的功劳.”
“世人皆愚昧,只论过不论功,这在晚辈看来,其实对女皇并不公平.”
说到这里,顾长歌的声音依旧平缓,不起多少……波澜.
给人一种他就是……在平铺直叙地阐明一个道理,一件事实一样的感觉.
“世人皆愚昧这句话主人他当初也说过.……”
而听完这些.……后,老石愣住了,久久无言.
脑海里甚至还回荡着顾长歌所说的这番话语.
他虽然修为高深,寿元漫当初妖界之乱,在背后他这个师尊,其实还帮了曦瑶不少忙.
对于……曦瑶的举动,他其实不是很理解,这么多年来,然去想过为何,但也没有想通.
而曦瑶虽然常来看他,但也丝毫不提及她这么做的原因.
这让老石心中也是不解.
今日顾长歌这番话语,毫不客气地说,让他找到了当初修为出现瓶颈,去寻找主人解惑的感觉.
那种…拨开云雾见青山的感觉.
“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真是没想到啊,老夫这眼睛,还是真瞎.”
一时间,老石的神情无比的复杂,紧盯着顾长歌.
这种见解,除了……顾长歌之外,估计不会有人会这么去想了.
“这家伙的看法,总是和常人有很大差异,但这样解释,应该已经很接近曦瑶心中所想.……”
大长老同样神色复杂,感叹一声.
看着曦瑶深受触动,久久愣住的神情,他就知道顾长歌这番说法,其实是说出了曦瑶的心声.
“论过不论过,世人皆愚昧.……沉默半晌的曦瑶,忽然对顾长歌展颜一笑,眸子之中,多了一种异样的神采.
一时间,天光似乎都明媚起来,比起最开始她的客气示好,如今她这个笑容,明显是出自于真心.
“长歌少主这么说,是在替我骂那些.……世人愚昧吗”
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亲近之意,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没想到长歌少主竟然是第一个理解我的人,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会有人的想法和我一致.”
这一刻,她竟然在:顾长歌这么个晚辈身上,生出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六千多年来,还是第一个人理解到她的苦心,这让曦瑶心生很大触动,很是不可……置信,宛如梦幻一般.
今日见到顾长歌,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一般.
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女官,也难以理解她的举动和对策.
世人皆说她暴政,但又何曾考虑过她为妖界付出的种种.
如今妖界的和平安宁,四海升平,蓬勃繁盛,她又花费了多少的心思而顾长歌直言不讳地道明这些.……,甚至替她骂了那些……愚昧世人.
这让曦瑶心中的一根弦像是轻轻拨动了下,就再也难以静下来.
顾长歌面容上,微笑不减,继续道,“或许是女皇身居高位,无人敢轻易菲薄的原因.
毕竟女皇的功劳是看的见的,是非功过,并非当世之论,而是后世评说.”
“后世评说”
闻言曦瑶再次微微一愣,晶莹无瑕的眸子紧盯着顾长歌,有些好奇,“哦若是让长歌少主来说,你会怎么觉得”
这话一说出来,曦瑶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评说这种东西,因人而异.
她为何不问师尊,不问其余人,偏偏要问顾长歌.
毕竟两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显得她太有些太失礼了,身为一代女皇,太在意流言蜚语,免不了有失威严.
曦瑶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忽然很在意顾长歌对她的看法.
其实这个时候,不光光是曦瑶,就连老石,大长老都有点好奇,想知道顾长歌是怎么评说曦瑶的.
从他刚才的话语来看,顾长歌应该很能理解曦瑶的用意.
“哦让晚辈评说”
顾长歌似乎也是有些惊讶的模样,不过他也并未拒绝,神情间有些思忖.
转而,他目光落去,紧盯面前曦瑶那张带着一些期待,完美无暇的仙颜.
然后,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在晚辈看来,女皇所作所为,或许可称得上是千古一皇,对于……妖界而言,便是如此.”
“千古一皇”
这一刻,不光光是曦瑶愣住了,就连老石,大长老也都愣住了.
很是震惊.
千古一皇,这是多高的评价因为他们知道,顾长歌所说的千古,并非实指,而是泛指.
这个千古之说,和万古其实差别不大,都是对于……曦瑶的高度评价.
“千古一皇”
曦瑶也是在喃喃般念叨这四个字,神情似乎有些痴然,迷离.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之中,宛如,黄钟大吕般,轰鸣间炸响.
甚至让她刚才有了嗡一下的感觉.
不过,曦瑶也不是简单之辈,六千多年来的修行,早已让她心境到了很强大的地步.
所以很快,她面容上的神情,就恢复了平静.
“长歌少主这四字评价,实在是太高了.”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还是带着笑意的,心情很是不错.
在之前,她是遇到过谄媚讨好之人,各种天花乱坠的赞美,几乎都听腻.
而且,曦瑶知道他们所言,其实是出于对她的畏惧,而非像顾长歌这般,简单轻松地道明一切看法.
毕竟,顾长歌可不需要敬畏她.
“毕竟这可是女皇你要让晚辈说的.……”
顾长歌笑了笑,眸里异色略微一闪,也并不多解释什么.
他虽然在曦瑶面前一口一个晚辈,但压根就没半点晚辈的样子.
更没有任何的畏惧尊敬,更似和一个刚认识的熟人交谈.
曦瑶也不在意顾长歌这种语气,她听惯了各种敬畏之言,如今在顾长歌身上,再次找到了那种…随意自然的感觉.
正如刚才那样……宛如,遇到知己.
“千古一皇没想到我在长歌少主心中,竟然有如此高度,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曦瑶微微一笑.
顾长歌神情自若道,“其实在之前,晚辈一直想见一见像女皇这样的奇女子.
不过今日一见,倒也不晚.”
毕竟也就是几句话刷一波好感的事情.
顾长歌自然不会拒绝.
不管……
是什么样的女人,其实都喜欢听漂亮话.
贵不可言的身份,得体尔雅的谈吐,随便吹捧几句,再引发其心中共鸣.
哪怕她是一代女皇,也不可能不深受触动.
而且从曦瑶女皇身上的气运来看,她本身也是个大气运之人.
六千年前她的一番作为,倒是让顾长歌脑海里有不少想法.
拥有如此庞大气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的关系,发展成为气运之女.
这种毒杀未婚夫的戏码,还是先留下个心眼再说.
“不晚吗”
曦瑶忽然一愣,紧盯着顾长歌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种难言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管怎么说,顾长歌只是一个后辈,她的年纪大了他整整六千多岁.
虽说修行界对于..年纪之事看的并不重要.
但曦瑶心中还是有些叹息.
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能理解她的人,但是却是个后辈.
这让她有种: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感觉.
不过,这感觉也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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