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明动接过小圆渡来的生气,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感知到金鳞的护体元气仍在,但不敢停手,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便会出荒漠,出了荒漠又是崭新的局。
他努力尝试着让狂躁的二气平静下来,他想用死气携元力聚在掌间破开金鳞的护体元气,然而经脉太痛,痛得已麻木,痛得他已感知不到经脉的存在。
他只能拍下这一掌。
这个时间太短了,短到金鳞脑子泛不起一点浪花,短到起不了半分防式,只能怒瞪着眼。
青里青的模样在金鳞头顶上的护体元气中绽放,他龇牙咧嘴着撑开金鳞的护体元气,给明动的手挤开一条道儿。
明动的手落得很快,好在青里青开道的速度跟上了他。
明动的掌很重,而那金鳞仅是一个修意者。
砰。
在这一瞬间,明动猛一咬牙,掌间乍现荧光,而荧光从神庭穴入,顺着经脉肆意破坏。
金鳞七窍流血,在昏迷之际,脑中闪过一丝疑惑,明动为何没下杀手,仅是毁我的修为,而他逐渐涣散的双眸里印出最后一道画面,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提着一把刀,刺穿了从他手中落下的明动的胸痛。
那把刀好像叫碎山河。
噗通两声,明动和金鳞同时落地。
.......
齐眉平静的朝门口走去,池角并未阻止。
“如果是明动算计我,你会做什么?”齐眉停在气宇轩昂的古虚身前,微微抬头:“如果,我说古虚要杀你,你会怎么做?”
那缠在古虚腰间的软剑明亮异常。
池角耸肩:“大不了一死。”
齐眉负手:“借你的话,大不了一死。”
“又是我输了?”池角面露苦色:“骗齐尊者真的难。不过呢,还是骗到了。”
齐眉淡然道:“你似乎不太关心青龙的其他人。”
“这有什么好关心。”池角轻笑:“青兄本以打探情报为主,又不是喜欢打打杀杀之辈。而打探情报,如果连最基础的危险都辨不出来,又谈何分辨情报的真假。这样的人啊,不要也罢。”
“就像池奎的死一样?”齐眉转身。
池角与其平视:“差不多这个意思。”
“明动临走之前叫我小心。”齐眉微微一笑:“他说,青龙最喜欢从旁人入手。”
池角道:“所以齐尊者早就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你了吗?”
齐眉道:“自从得到我与明动的关系,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为何要救仅见过一次的明动。”
“我想听听。”池角竖起了耳朵:“齐眉,举案齐眉,莫非是齐尊者对明动动心了?不对,你都活了千载,动情非一朝一夕。”
齐眉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支由骨头做的符笔。
笔即是话。
.......
端木彤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明动身旁,正呈俯看之势的男子,呼道:“端木极,你做什么?”
端木极蹲身扭了扭手中的碎山河,跟着回头一看,眼神如毒蛇。
端木彤神色一滞,深知不能道出她是关心明动,但要个解释,情急之下,喝道:“你不仅在军府之人前杀了大将,还不避微生家面前,是想让他们把此事传出去,让端木家惹上祸端吗?”
端木极慢慢抽刀,淡淡道:“如果将他们全杀了呢?”说着起身看向一脸惊色的青里青:“就先从他开刀。拿起你的斩风雨,跟我一起动手。”
在最初的安排里,之所以让青里青避开微生家,即是纯粹用元气的修者都怕斩风雨,此时他深知自己不是端木家的对手,但又不能放下明动和林贝贝不管,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不由朝拄着枪杆摇摇欲倒的林贝贝。
他从未想到半路会杀个程咬金。
“我劝你们离开。”恰时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青里青与端木极同时望去,只见伶倌目露杀机的走来。青里青一喜,怎忘了此事,记得明兄说过,微生家的人不会让他死,于是急呼:“妖,伶小姐,今日就再次与你联手,先退了端木家。之后在了解你我的恩怨。”
端木极目露不屑。
恰时,强悍的气机席卷场间,是让人如沐春风,却又那般沉重。
“清儿。”端木彤轻呼。
端木清稚嫩的脸上十分坚定,一步一步朝伶倌走去。
青里青心道:这孩子的气机特别,恰好克制红尘,如果他拦住伶倌便不妙了。想着便往端木清掠去。
“我不是要杀明大将,只是取一样东西。”端木极似乎在解释。
端木清听得此言,携风带影,一步一跃,与青里青擦身而过。青里青思索着端木极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望着端木清的背影正欲追去,忽感凛冽的杀意,这份杀意仿佛要侵到骨子里般。
青里青只觉迈不开脚,而且身子骨不断打颤。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林贝贝,猛然朝那半遮面的小厮看去,不由举起了枪杆。
伶倌骤沉一股气,正欲出手,耳旁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不是你微生家的东西就不拿。你是妖鬼的徒弟,不敢杀,不代表不能杀。”
声音如芒,伶倌弯下了腿,自她脚下大地开始龟裂,黄沙从裂缝没入深渊。她亦抬头看向蒙面小厮。
这时端木极把早已拿出的青灯小心翼翼放在明动胸口。
这一瞬间,刺眼的青光盖过了天上的烈阳。
场间所有人皆觉精神一震。
端木清侧头,目露厌恶。同时厌恶的还有另一位孩子。
林贝贝掠至青里青身旁,拉住后者,面对后者的疑惑,摇摇头:“明兄还有救。”
这话含的意思很多,青里青只取一意,微微松口气后,落下元气,与林贝贝商量对策。如果真不能救,他们会离开,这是军府向来的作风。
难听点是冷血,好听点则是铁血。
端木极看着萦绕着青灯的两道光芒,目露疑惑。其中一道乃纯粹的青色,而另一道则青灰交织。
这是两颗天启丹,还是?
忽然他背脊泛起一股寒意。
小厮抬头看向西南方。一缕清风率先掠来,刮起了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动一下的面纱。那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个死人。
他抬起手压下了面纱,另一只手则从怀中摸出一把漆黑的匕首,他抹起迎向瞳孔里逐渐放大的中年人。
没有任何涟漪,周遭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两人没有交过手。
中年平静的落在场间,小厮后退一步。
“是你。”直到中年人吐出二字,场间的修者才反应来了个人。
小厮没有答话,微微躬起了身子,像蓄势待发的毒蛇。
中年摆摆手:“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小厮信了此话,收起匕首,恢复如泯泯众生的普通人。
中年人扫了眼场间,最后停在伶倌身上:“她要破镜了,你真打算把她留在这里?”
小厮知道中年的话是对他说,仍不回话,只是静默。唯有静默,才能将精气神聚到极点。
伶倌咬牙,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意,随后眼里逐渐平静,轻念一声:“走。”话落铃铛声起,伶倌消失在原地。
同时消失的还有端木音。
中年淡然的走至尚有余温的金鳞身旁,看了眼,再挥挥手,青里青和林贝贝落在他身旁。
中年问道:“为什么没杀死他。”
此话将青里青问住了,林贝贝一如既往的不语。他们皆不清楚中年突然来此地的何意。
“不过你们也杀不了他。”中年人说了句莫名的话后,从怀中摸出一本精致的纸书:“他活不了多久。这是与你们的承诺。”
林贝贝平静的接过书,身姿傲然。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抹赞许:“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青里青恬着脸道:“当然是救明兄。”
“怎么救?”中年打趣。
青里青面不改色:“当然是要前辈救。如果前辈救不了,我们也有办法。”
中年轻笑:“难怪你会是云海的军府。其实你更应该呆在黑土。”
青里青摸了摸后脑勺,眼咕噜急转。
“别想了,你们救不了。”中年人看向小厮。
青里青寻目看去,眼睛一转:“他是谁?”
中年人道:“下签。你们还活着,难得。”
青里青脸色急变,嗖嗖的凉意直蹿胸口。
“如果你们想等,也可以等。不过呢,就会失了后手。”中年人看向那盏流光溢彩的青灯。
“前辈,什么意思,看在我们杀了金鳞的份上。你就明说。”青里青本就话多,问起来没脸没皮。
端木极感觉到中年的目光,手微微颤抖。
中年道:“我能让明动不死。但我办不到送他离开。那修红尘的姑娘可没走。”
青里青道:“俗话说送佛送到西。”
“他办不到。”林贝贝打断道。
“林大将,什么意思。”青里青侧头,见林贝贝没有解释的意思,识趣改口:“接下来怎么办。”
林贝贝道:“按照明兄说的办。直到微生家与端木家转身杀你我。”
青里青想了想,朝林贝贝郑重点头后,起身掠去。
林贝贝亦退到一边,默默思考着接下来的事儿。
最后中年在端木家紧张的目光中,走到端木极身旁,望着双眼紧闭明动胸口那一片枯黄的叶子,轻念道:“原来如此。”
端木极还未细思此话的含义,便被中年下一句话惊了神。
“天启丹已经被你拿走了,贪多可嚼不烂。”【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