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我知道是谁要对我动手了。”明动摘下面纱,脸色与夜色一样平静:“难怪一开口,你就能道出我的名字。”
“明大将似乎过于相信五毒了。既然如此,明大将里边请。”男子微微侧身:“我着实没想到你会跟过来。”
明动轻轻一笑:“这是白兄的府邸。”
“不是。”男子笑着从怀里拿出一纸书信:“各有所需罢了。”
待与男子并行,明动说道:“想必任天荷,任大夫的行踪就是白兄透露的。我早该想到了。”
男子微微一怔:“想到什么?”
明动道:“想到在青州的五毒不止一人。”
“何意见得。”男子莫名的眯了下眼。
明动道:“至少在我的情报里,都不知道任大夫的下落。”
“明大将,有时候想得太多便有太多错。”
明动微皱眉头。男子续道:“不过也不全错。”
“白兄这句话怎么读?”明动眉头皱得更紧。
“与他们合作的目的,只有一成是为了明大将。”
这时两人步入大堂,正中间有个案桌,案桌上摆满了书信。
“那剩下九成呢?”
“伶倌。”
明动侧头。男子指向案桌:“随便看,毕竟我来过这地儿。”
眼看可能的真相就在眼前,明动心下一阵躁动,却没有动,而是说道:“还还以为白兄来竹城主要是为了握哩。毕竟我曾见过任大夫,而后又失去了被追踪的痕迹。”
“有这回事,而且与明大将想的一样。却不是主要,而且我也说过,明大将太相信五毒了。”顿了顿,男子续道:“我不是凭借气味或者明大将认为的药物断定身份。毕竟炼体者都做不到,我修意者又何德何能。与我合作的人根本没将让我确定明大将身份这事儿放在心上,如此我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我想多了。还以为白兄根据我体内残存的药香确定的哩。”明动摸了摸鼻子。
男子笑道:“关于确定身份的手段上,明大将没有想错。只需下几味毒药,便知道你曾服用过什么药。”
听完明动没有惊悚的感觉,反而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不知白兄怎么下的毒。该不会你在竹城的空气中都下了毒。”
男子没有接话。
明动恍然,看来就是这样了。顿了顿,问道:“为何九成是为了伶倌。”
“世间能逃过伶倌元气查探的修者寥寥无几。”
明动想起那日靠死气才发觉的元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恰好我的毒便能干扰她的元气,又恰好我能毒能周遭的元气暂时变为她的元气。”男子笑道;“明大将能跟踪到我,想必知道我是从赵墨的府邸来的这里,想必那封信便是明大将所送,想必明大将对赵墨也动了心思。”
“也”这字,值得玩味。然而明动想不出任何门道来:“白兄的话,有些听不懂了。”
“我只做一件事。”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随后猛然一折:“便是在与合作之人入府后,效仿伶倌的元气引赵墨去伶倌的客栈。”
明动愈发不明白,但是听明白一事儿,白榆在截信之人入府前已经离开,而且一路跟踪过来白榆根本没动任何元气。念此,便将心中的想法道出。
话落,男子微微一怔后笑道:“我没有明大将想的那么厉害。”顿了顿:“因为伶倌本就在赵墨府外,无需我动手。从没想过,这活儿如此简单。”
“她在府外。”明动先是一惊,随后沉声道:“她莫非没察觉到...与白兄合作之人的异常。毕竟我曾听到,他与送信的小二说过一段话。”
而话落,明动当即释然,白榆曾说能扰乱伶倌的元气,想必就是这样伶倌才没有察觉,不然这样的不对劲怎有不放心上的道理。
这时男子轻声提醒道:“剩下的答案就在这些书信中。算算时辰,他应该要回来了。”
......
池心边走边琢磨方才的事儿,除了赵墨的元气似乎还有另外一人的元气,是客栈那边的吗?
在池心挑起唇角时,青里青落在他的跟前,等化数十个青里青。
“是本身呢?还是神傀。”男子看得这一幕,将双手负背。
听得这文绉绉的问语,没有弯肠子的青里青嗤笑道:“你管那么多,接招便是。”言罢,数十个青里青顿作猛虎扑去。
池心的动作十分敏捷,左突右闪之余,笑道:“不就是好奇鄙人身份。若阁下知道了我的身份,在这般动手,会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
青里青充耳不闻,面对池心的躲闪,他也无可奈何。正面交手的确非他擅长的,不过只要拖到伶倌出来即可。
“鄙人来自青云。”话落,青里青的动作一顿。
男子再道:“之北的端木家。”
这次青里青没有停顿,池心有了答案,而他的灵耳里又补充了这个答案。有一人迈着急促的脚步往这边来了。
......
赵墨横剑于胸,看着不远处摘掉面纱的女子,冷笑道:“阁下三番五次提醒赵某有人要对赵某动手,没想到却是你自己。”
女子微微一愣,对她而言也不需想太多,笑盈盈道:“赵城主这样说话,可就伤小女的心了。在怎么说,小女也给你提了醒的。”
赵墨手一沉,漆黑如墨的剑气瞬间遮掩了夜空,比之更似深渊。
女子感知此处,随意的挥了挥手,漆黑尽去,唯剩一道绿光,若细细瞧之,绿光内竹浪滔滔。
女子微微一愣:“没想到赵城主竟深藏不露哩。不过呢,仍是小女对手。赵城主,不知能否等一下。”
比起女子的闲适,赵墨则心情沉重,他全然没看清楚女子如何破了他的招式。
“毕竟,真不是小女要对你动手。这个时间,我们说会儿话。”女子再次挥手,剑气轻吟却建然而止,赵墨跪倒在地,墨如海落在他跟前三寸,猝手却不可及。
“赵城主意下如何。”女子的目光轻轻落在院外。
池心顿觉背心泛亮,但他也非常人,不动声色的摸向怀中的药粉,而后他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也不过如此。”女子冷哼收回目光。
这时府邸内升腾起了水雾。
....
案桌的上的书信摆放的十分整齐。在没人告知的情况,明动只能逐一翻阅。而越看越是心惊,原来竟有如此多人在监视自己。而在至某信上那落款处的池尾二字,他的双眸骤然凝光,原来是池家,果然是池家,想来从这封信上能得到一些东西,不过这信有些太短了。
“无需细查伶倌,费力不讨好,人我还会给你派遣过去。”这人应是指白榆,明动抬头问答:“白兄多久来的竹城。”
“今个儿。”男子会意道:“这封信是我带来的。若明大将想查看今日之前的书信,可仔细翻一翻府邸。”
“多谢白兄提醒。待会再看。”说着明动继续读到:“之前说嫌疑人在调查赵墨,如此你把赵墨往伶倌上推,所有的一切,只要弄明白伶倌是为妖鬼做事,还是为自己做事,兴许便有眉目。”
至此便是落款。说的如此简洁,那之前应该还有书信。不过明动没打算却翻找,起身问道:“原来是池家。与你合作的人是谁?”
“你是指?”男子看了仿佛没被动过的案桌。
明动想了想:“竹城的。”
“池心。”
心与尾,记得林贝贝曾提到二十八星宿中的青龙星宿就有心与尾二字。
“白兄,就此告别了。”明动抱了抱拳。
“明大将不关心我从池家拿走了什么。”男子似乎有事提醒。
明动大方道:“白兄何不说说?”
男子晃了晃手中的信:“你能如此相信我,想必是任师姐告诉你不必提防五毒。”
明动点头,跟着心中有了想法,惊道:“白兄是说?”
男子笑了笑,朝外走去:“五毒中的有一人似乎也修了人鬼的功法。明大将可得当心了。修人鬼功法的人是能随意改变自己相貌的。不过在青州你是遇不上,他似乎在天澜城。对了,再提醒明大将两事,池心找我要了一味毒药,能让自己暂时修为尽废,且能瞒过伶倌。他若一时半会没回来,明大将可以去看看。再者,不要小看赵墨。我无孔不入的毒,偏偏在他府邸的书房戛然而止。”话落人去。
......
瞧着升腾的水气,女子媚眼含笑:“本想与赵城主说说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不过她为何会来呢。也好,倒省了去想如何叫他们来的心思。看来万般算计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这不,一步便迈到了终点。赵城主,待会你仔细看看来的人,她才是要对你真正动手的人,可比太惊讶。”
话语之间,一道倩影出现自两人面前。赵墨看着来人,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来人正是古柔,琢磨方才似乎说给她听得一番话。
“古柔妹妹,别来无恙。”女子微微侧身,笑容满面,似久别重逢的欣喜,又似得到爱物的兴奋。
“阁下似乎认错人哩。”古柔蒙着面纱,难观其神色,但眉目全是平静。
“那这么说。与妹妹在醉月楼交手的滋味仍记忆犹新哩。”女子眉目一转,淡淡的元气涌动,没有攻击之势,却是想府外蔓去。
而后女子面色不加掩饰的一沉:“妹妹的心思倒是细腻。怎想到用符阵封了府邸哩。害的姐姐的元气出不去了哩,便查不到与明动同行的那女人是否还在客栈哩。”顿了顿,信步走去:“那妹妹说说,怎就来了赵府哩?”
古柔笑道:“我送于赵城主的信似乎出了问题。惦念着明日的切磋,便来看看。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哦?”此时女子与古柔隔了不足三寸,她抬起了手,似乎打算摘下古柔的面纱,却突然转头:“赵城主,何不说说那封信来自那个客栈。”
赵城主没有接话,而眼神有了变化,似乎送了口气般。
女子见此咬了咬牙,朝面纱摘去,突然手腕被柔软的小手抓住。
“伶倌姐姐,别来无恙。”古柔用另一只手摘掉了面纱。
这时水意刺身,女子猛一机灵,再看古柔仍是蒙着面纱。原来方才的一切全是臆想,可惜不能以那样的方式与古柔照面。女子悠悠一叹后,道:“阁下何人?”话落侧身挡住了赵墨。
莫非真如明动说中,他们也要赵墨,还是?古柔微微皱眉:“阁下又是何人?”
女子笑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醉月楼内我们有过交手。”
“原来是你。”古柔往前欺了一步,同时拿出符笔:“阁下似乎对赵城主动手了?难怪我送与赵城主信上的元气被人抹了。”
女子反问:“阁下就是为此来了赵府。”
古柔道:“阁下那日既然在醉月楼,应该知道,我与赵城主有切磋之约。”
“那可惜了。恰巧我也要赵城主。”
话落,赵墨眼里有神采。
见水意更浓,女子继续说道:“阁下似乎要硬抢。而我有个疑问,赵城主不是我的对手,倘若阁下能从我手中抢走赵城主,意味着阁下的实力远胜赵墨,那还有切磋的必要吗?还是阁下有其他的心思。”
古柔对最后一句话避而不答:“阁下应该清楚功法相克这个理儿。”
女子追问道:“意思说阁下是诚心与赵城主切磋?”
古柔沉默了片刻,笑道:“不管诚不诚心,赵城主都不该落在阁下手里。”
“赵城主,你也听到了。与你切磋的人似乎别有用意。”同时腹诽暗道,这人怎么跟个哑巴,你不说话,怎么拖延时间直明动来。
至此她有九成肯定来人就是古柔,那意味着明动真对赵墨有心思。她要接近的是明动,而非古柔。
倘若明动一直不来,该怎么办?莫非要先与古柔交手一番,这妮子的功法摸不底儿。倘若不敌,所有算盘皆将落空。
最好的结果,是明动到来,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将赵墨推过去,理由很多,早已想好。那该如何从古柔口中套问明动此时的下落呢,女子有些头疼。
而古柔的处境也不容易,他不仅要拖到明动来,之后还要引开女子,让明动有动手的空间。其间还要顾虑青里青这人。
至今她也未想清楚,伶倌与青里青怎会对赵墨动手。莫非赵墨真有自己的不知的想法。
两人皆怀拖延的想法,也皆不知如何开口,便指望着赵墨开口,从中寻找转机。然而赵墨一直在琢磨两人得身份,那有心思开口。
场间陷入沉静。而两人中古柔的心思稍胜一筹,半晌开口道:“不知阁下对赵城主动手出自何意。”
女子轻咦看去。
古柔继续说道:“倘若阁下与我的目的一样,兴许可作一番交易。”
“何不先说说是怎样的交易?”女子轻撩发丝,却没有撩顺。
古柔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笑道:“阁下都这么问了,这交易已经成哩。”
女子微皱眉头:“阁下是何意思?”
“这样,你我各自写自己的目的,交给赵城主。看看赵城主如何决断。”古柔透过女子看了眼赵城主续道:“阁下一直未出手,想来与我的想法一样。你我相斗,可能会让赵城主钻了空子趁机溜走。阁下,意下如何?”
女子略微思忖道:“阁下言之有理。但赌对与先来的我来说,似乎不太公平。”
古柔笑道:“阁下所言甚是,不如就让阁下先。指不定阁下要问的问题,恰好是赵城主能接受的哩。”
女子道:“倘若我随意问个问题哩。”
古柔会意道:“若赵城主回答你的问题,你我各自离去。再动手,各凭本事。”
“好一个各凭本事,便依了阁下。”说完女子转身:“赵城主可别觉得委屈。实力不济只能这样。”而后半蹲与地,元气携音道:“赵城主。还是那句话,不是我要对你动手。我只要你乖乖待着不动即可。”
说完起身,理了理衣衫:“该你了。”
古柔眯眼:“他似乎还没回答。”
女子瞥嘴道:“我的问题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便需要些手段了。”
古柔若有所思的看眼女子,以同样的手段说道:“赵城主,待着不动即可。待会有人会以青州的方式与你交手。胜了我们告退,败了你就得留下手中的剑。”
话落,赵墨虎躯一震。
古柔与女子同时心凛。
却在这时,剑气长啸。那把墨如海忽腾地而起,如芒的剑气风卷残云般席卷府邸。转瞬之间,府邸便被夷为平地。
紧跟着赵墨腾身而起,眼里以往的平静,在此刻尽数化为凌厉。他提剑插地,登时整个竹城四分五裂。
古柔与女子相觑一眼,这突然展现的实力绝非一城之主该有。
赵墨立在两女之间,虽目不斜视,却又睥睨四方的气势。他咧了咧嘴,在古柔与女子的眼皮下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池心。
这时外面响起迅捷又仓促的脚步声。
青里青率先反应,看去之余,摸了摸军牌,而后朝还处于惊愣的女子打了个眼色,见其无反应,元气涌动,两人亦消失在原地。
而古柔看着来人,道了两字。
“暗语。”【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