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在那地儿都少不了。故到了子时,醉月楼周遭仍是人影交错,酒楼里更是灯火通明。
三行人中,最先抵达醉月楼的是离得最近的古柔,她不会进去,便寻了个地儿,布下隐藏身形的符阵,加之有夜色遮掩,若不刻意去查,完全不知这地儿有人。
望着进出的男女,情绪莫名。谈不上厌恶,却也不是十分赞同。只是有些疑惑,男的进去还情有可原,女的又是为何?
而其次抵达的是那黝黑的男子和好看的女子。男子因身份相貌原因,选择用面纱遮面,而女子极少出世,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倒没遮掩。
两人有说有笑,十分大方的入了酒楼。
而古柔见得这女子,身躯微微一颤。伶倌,她不是在佛门,怎会出现在此,而且还来了醉月楼?疑从心生,又鉴于女子的身子,古柔几经犹豫,决定跟进去。
金莲小渡,面色羞红,十来步路程被古柔走出了取经的感觉。
门口早有眼尖的美妇等候,古柔蒙了面纱,她看不到全貌,却仍是眼睛一两。额头光洁无暇,想来是个美人胚子。而见其动作,阅人无数的美妇心里有了大概,这美人应该不是来捉奸的,而是来尝鲜的。
美妇迎了上去,眼里媚波流转:“妹妹,今个儿是来喝酒的,还是?”
这自来熟的语气令古柔极其不自然,微微止身不知如何言语。
还是个害羞的主儿,美妇盈盈一笑:“妹妹,我们这地儿可有竹城最好的相公......”
相公?古柔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反应过,面纱的红脸仿佛要滴出水来,恐美妇再道“疯”语,赶紧打断道:“是来喝酒的。”
声如蚊吟,在嘈杂的门口下,险些令美妇没听见。
美妇适宜止口,心想:果然是来尝鲜的,既然来了,在巫言风语重,还怕你不敞开心扉,这酒喝着喝着,身子可就热了哩。
“好哩,妹妹。里面请。”美妇侧身让了个路,而后对门内用妩媚的声音道:“赵福,将这位客官领到天子房,好好伺候哩。”
古柔的衣着质地不菲,美妇也没客气。
再一声:“好哩。”古柔没入了酒楼。
而最后抵达的自是明动,仍是那位美妇。而明动身姿盎然,步履沉着,令美妇认为是个老手。
换了动作,却仍是那套措辞:“客官,今个儿是来喝酒,还是?”
美妇眉目含青,婀娜丰腴的身段随着言语扭动,道不尽的风情。
明动也是故作镇定,那吃的消,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瞧那风韵犹存的面容,但眼睛可不是那么听使唤。
明动驻步清了清喉咙,道:“你们这里除了喝酒,还有什么?”
言语从容,更是有所指,让美妇更加笃定是个老手,嘴唇微张,口吐兰香:“客官,你可来对了地儿。我这地儿应有尽有,只有客官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红颜的嘴唇一张一合,随语而动的衣衫时而遮不住隐现的春光。
明动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但面不改色的重嗯一声。
“那客官想要什么哩?”美妇往前凑了凑。
明动再次清喉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男.....”后面那个字他着实说不出口。
美妇一愣:“相公?”
“嗯。看样子是有了。”明动的拳头握得更紧,不理美妇异样的眼神继续说道:“给我选个好些的货色。”
美妇暗道可惜,如此阳刚的男人竟好这口,微微收身到:“不知客官要那一种?”
明动微怔,那种是个什么说法。想不明白,但急中生智道:“都给我来一个。”
话落,美妇眼里神采连连,咯咯笑道:“好哩。客官里面请。”跟着吆喝道:“赵源将客官领到上房,在给客官相两个不一样的相公。”
连续来了三位蒙着面纱的客人,令美妇有了莫名的笑意,倒没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感慨,这年头还不够开放,特殊癖好还得蒙着面纱。尤其第一对夫妇的要求更是难以想象。
当然她只是随便一想。
还未步入大堂,明动便闻得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浪以及那不加掩饰的春光。至此他只能闷着头,尽里将自己的思绪拉倒待会怎么打听。
他之所以选相公,并非他好这口,而是想从这些人口中打听赵墨。
而赵源从掌柜楼中得知了客人的癖好,对于明动的表情倒不惊奇,不说话默默领着路。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酒楼第三层。酒楼共有四层,并非传统的阁楼的布局,有点像四合院,只是将几个四合院重叠区起来,中间没有任何东西。不管从几楼都能看到一层的大堂。大堂内有个台子,应是给歌姬舞姬表扬之用。
在赵源开门时,明动瞧了眼第四层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越有钱,上的楼层便越高。”
“是的,客官。”赵源没有回头:“如客官想换到第四层,小人立马给客官张罗。”
没有说客官有钱也可以去这样的话,这赵源显然也是个机灵的主儿。
“不必了。这里刚好不是那么张扬。”明动也明白自己这身能到三层已不错哩。那赵墨此时应该在四层的某个房间。
闻言赵源不着痕迹的舒口气,看来这位客官好伺候,而后想到客官的要求,也释然。
吱的一声,赵源说道:“客官里面请。”身子微侧,待明动先入房,赵源又道:“客官稍微等会儿。小人这就去领两位相公来。”顿了顿:“不知客官要喝什么酒?”
房屋与客栈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以及一些刺激感官的画。
明动想了想,回道:“竹酒。”
“好哩,客官,请稍等。”言罢,赵源轻轻掩上房门离去。
明动曾与雪中花来过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为喝酒。很快那股劲便消失殆尽。明动端坐轻轻敲打着桌子思考起来。
同样敲打桌子的还有古柔,单独身处一房,让她没了之前的紧张。尽管羞意,却不影响她已能思考。
伶倌修有红尘,对很多事看得透彻,绝不是为风花雪月而来。而妖鬼或者说伶倌与竹城毫无瓜葛。莫非对竹城的调查有遗漏?
想着明动摇摇头,论情报世间仅有玉如意能与古家媲美,绝不会遗漏。那会不会与她同行的男子有关?要着手就得从酒楼里有什么人查起。
从入楼开始,古柔终于有了笑意。在这种地方,修者应该不会设防,除了心思不在此的修者除外。而知道又忌惮的仅是伶倌。红尘功夫对元气十分敏锐,故首先调查伶倌的位置,从而令查探的元气避开她。
古柔起身推开房门,唤道在门外等候吩咐的小二:“小二,我问你一事儿。”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十分懂事,并未踏入房门。
“进来说话。”古柔转身:“顺便把房门带上。”
小二犹豫了下后,依言行之。
房间有极好的隔音效果,寻常说话不会被外人听去。但以防万一,古柔还是落了元气。
“我问你,若一男一女到此。”说着古柔脸又红了起来,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
好在小二听懂了,只是面色有些古怪。
古柔知其意,解释道:“待会还有个人会来。”
小二恍然道:“客官,我们这地儿的花样可多了。若是夫妻或者....”
古柔不敢听下去,急忙打断道:“小二,你说的我也听不明白。这样,你看下今个人有没有同样是一男一女前来的,我就跟他们一样。”
这样的要求,小二也是第一次听到。一时间有些犯难,但能这地儿混下去,小二也是机灵,想了想道:“好哩。小人这就给客官问问。”
见小二转身,古柔急忙轻呼:“小二,等等。”
“客官,还有何吩咐。”小二疑惑转头。
“小二,你看这样行不行。若有一男一女前来,你先告诉我他们的房间,我先偷偷看一下斟酌一下。”说着古柔从怀中摸出一串铜钱,这是她跟明动学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令小二犯难了。
古柔知道进退,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方便透露其他客人的隐秘。这样,你去替我看看,然后回来告诉我。”
此话比较折中。小二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但并未接过铜钱。
古柔笑道:“这钱你就拿着,我不会乱说。若觉得无功不受禄,那我就再提一个要求,你一定要亲自去看,万不可糊弄我。”
这话不好听,也不难听。
而小二见得古柔眉宇间的真诚,终是收下铜钱轻步离去。
而古柔只需让元气跟着小二即可。
感知里,小二先去了一层的柜台,一番交谈后,小二端起了一壶酒朝四层。待至某个房间,又是一番交谈,小二便进了这个房间。
这时古柔撤去了元气。约莫等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一声“请进”后,那小二走了进来。
古柔道:“怎么可否打听到了?”
小二点头道:“但只有一对。”
古柔知道是这样,毕竟小二只端了一壶酒。关于小二如何做到,她隐有猜测,却是题外话。
“那就说说这对的情况。”古柔故意露出讶然的眼神。
“他们叫了十位红粉,十位相公。”说完小二都觉得不可思议。
古柔更是惊得无以复加,半晌才平定心神道:“我要不了那么多。这样,先给我来一位红粉。”
这话说的极其别扭。
而小二只听出大的生意落空,但面上未表露出来:“好哩,客官,小人这就去给你吩咐。”说完,小二有些艳羡要来但并不存在的男子,却不知古柔此时心里的苦。
与女人在烟花场所共处一室,若被爷爷知道,定被骂得狗血淋头。
....
另一边,明动并未等多久,赵源便领着两位男子入房。其中一男子身姿魁梧,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阳刚之气,而另一位则恰好相反,不仅气至阴柔,且面上竟带一丝娇羞。
而两男子都生的英俊非凡,不得不说对好男色的人而言的确是尤物。
赵源放下竹酒后便默默退去。
带关门的声音落定,阴柔男子忽然走向明动,不待明动回神,他的手已攀上明动的肩膀,二话不说便要褪去明动的衣衫。
明动的汗毛乍起,一下拍开阴柔男子的手,道:“你做什么?”
“为客官宽衣,好服侍客官沐浴。”阴柔男子的语气满是委屈。
明动不敢正视,只能拍着桌子笑道:“哎,急什么。先把酒喝也不迟。”笑容极其牵强,所幸两人并未在意。
阴柔男子拍了拍胸脯:“吓死奴家了。还以为客官讨厌奴家哩。”跟着端壶倒酒:“是奴家唐突了。没想到客官还是个有情趣的人。”
眼里水波流转,其媚态不下女子。但毕竟是男子,加之这样的语气与辞调,令明动拟好的思绪顿断。
此时他突生悔意,要那么多计划只是苦了自己,不如回去睡大觉爽快。
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强撑。
明动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令他回神,而目光落在阴柔男子递来的酒杯上,只有按计划将这两人灌迷糊再说。
“你也过来坐下。”明动招呼还站着的阳刚男子,跟着又对阴柔男子道:“你替在斟一杯。”
随后再看了眼酒壶,又吆喝着门外的赵源,在送些酒来。
...
古柔并未立即行动,毕竟要的那女子还没来。而她也没等多久,房门打开,进来一位风姿错错的妙龄女子。此女生得极其好看,而言里的柔波更是可以将淹没。
与明动那边一样,女子也未说话,径直走向古柔便要为其宽衣解带。
而古柔不如明动,在女子进来瞬间,她已有些慌神。当白皙的脖子暴露在空中,她才回神。
她也不如明动能处理这样的事儿,只能怒目瞪道:“你做什么?”
同样的话自是得到同样的回答,但应对方式不同。
古柔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本想将女子击晕,但想到这本是消遣的地儿,那有将人打晕的道理,便准备施展迷阵令女子出神一段时间,而后又想到,这人接触的人很多,兴许能从她口中打听些东西。
加之又同是女人,这心思一起便落定。
古柔微微整理了一番神色,轻轻拍了拍桌子,轻声道:“还有一人没来。你坐下,且说说话先。”
.....
明动闷头灌酒,毫不理会阴柔男子的喋喋不休,幸好的是阳刚男子一言不发,不然一人一言,连喝酒的心思都没了。
所幸两人非修者,很快便醉眼朦胧。
明动知道机会来了,再举杯换盏三轮后开口:“两位,怎么称呼?”
“奴家叫花云,他叫花海。”开口的是阴柔男子,说着便要给明动斟酒。
明动摆摆手,道:“不必了,酒差不多了。该说些话相互了解一下了。你们做相公多久了。”
两人相觑一眼,不知此话何意。
明动解释道:“我就跟你们明说了。我不是来消遣的,只不过是为了躲家里的臭婆娘,但又怕被臭婆娘发现,便叫你们来了陪酒。不得不说,两位的酒量端是不错。”
两人皆露恍然之色,而阴柔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明动继续道:“放心,该给我还是会给,不会欠着。你们就陪我说说话即可。好好说话,可别称奴家,奴家的。”
阴柔男子有些失色。
明动哭笑不得:“从之前那个问题说起。你们不必拘谨,随口答即可。就当消遣时间,总不能让我话了钱,在这里干瞪眼哩。”
“三年了。”此番开口的是阳刚男子。
明动笑道:“可为难你们了。”
关怀的语气令阴柔男子诧然,想了想道:“不算为难。有些人并非完全为生计,也有为喜好的。”
“那你是为了喜好,还是为了生计?”明动有些无言。
“都有。”阴柔男子答道。
明动有意无意道:“期间可遇到有刁难你们的客人吗?”
阳刚男子道:“有,但是很少。”
明动问道:“为难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说到这里,阴柔男子瞥了瞥嘴,眼里满是嘲讽:“倒是那些贵人都比较好说话。”
明动反给阴柔男子斟了杯酒:“没想到你们还服侍过贵人。”
后者一饮而尽,得意道:“近乎竹城的贵人都有服侍过。”
明动惊道:“那你肯定连赵城主都见过。”
阴柔男子摇摇头:“我没见过。云海服侍过。”
这些话本不该说,但有了醉意,便兜不住。
“为何?”明动诧然道。而后听得两人一番解释,他总算明白要那一种的含义,更是暗啐一口,赵墨竟有如此癖好。
“我倒是仰慕赵城主,可惜没有结交的机会。”明动故是一叹:“诶,云海,你且说说赵城主的为人,我心里有个地儿,指不定便可结交于他。”
接下来话匣子打开,云海知无不言。
明动本以为已足够了解赵墨,但事实并非如此。
云海说了许多他不知道事儿,但他更关心赵墨的习性。而比较重要的消息是,赵墨在完事后,会独自小憩。
这令明动寻到了机会。
正当三人相谈甚欢时,外面突然起了惊叫声。【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