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想法的还有池玄夕,当她见季厚叶去救青里青,便猜到季厚叶可能想对这田野间的风月草动手了,眼下她就指望林梅才与微生清源出来改变战局。
同时她目光却落在明动身上,后者勇猛有余却缺少变幻,如此近的距离,频频被季厚叶摆脱,看来在这之后还得施点手段,令明动成为真正的杀戮工具。
既然林姑娘还未现身,季厚叶着急也无用。此时他东蹿西跃,所过之处,修者纷纷避让。不多时原符阵内的修者尽数离去。
他这般做是要告诉池玄夕,莫想再入此地,一旦入此地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同时他亦在暗暗揣测,明动究竟把匕首“她”放在何处。
若放与身上,还能搏一搏。若非如此,可能会给明动机会。看来只有等青里青醒来,让他用傀身去查探。
而幻想中正与西北荒漠蛮激斗正酣的青里青,突感一股杀气袭来,猛一激灵,幡然醒来。第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但紧跟着想起正与池玄夕纠缠,赶忙去寻池玄夕,可田野间那有池玄夕的影子,反而看到明动追赶季厚叶,一时间有丝错愕。
感受到那缕目光,季厚叶侧头看向青里青,见其清醒,喜上眉梢,沉声道:“青兄,我暂用杀气压制住你体内的红尘之劫。你先查探自身一番,我那杀气凝聚之处,便是红尘所隐之处。你是神傀,红尘功法比较克制与你。你先别去动它,暂时用意魂把它封住即可。好了后,立马来找我。”
闻言,青里青大惊,这红尘功法也太过邪乎,竟能借傀身影响我本身,回想起方才那无止境的幻想,猛一战栗,不及允诺,立即散了这傀身。
眼下无事的池玄夕那会如他意,身一动便消失原地,她早想对青里青动手,而方才心系明动却忘这茬儿。
诗音山某地,青里青本身盘腿而坐,赶紧自视,果然在脑海中有一股杀气,而杀气下隐有一团莫名的力量。
若所猜不错,这力量便是红尘之劫。跟着依季厚叶之言分出一股意魂把这团力量牢牢包围住。做完不放心,再分一股意魂,再围一圈,接着他直接斩断与这两股意魂的联系,就算红尘之劫再次发难,也不会再影响他分毫。因为被斩断的意魂已不属于他,在不久之后会归于天地,这算是自废一段修为保个平安。
青里青如是安慰着自己,心还未定,却感觉周遭元气躁动。细一查探,再起惊色,这池玄夕真是阴魂不散。
恰时那股杀气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周遭的元气。
红尘邪乎就算了,这杀气也能皆傀身跟至本身?他那知,这股杀气乃他自身所有,每人心中都有股杀念,这不过是季厚叶引出这股杀念,从而杀念缠上意魂,令这部分意魂变成杀意,再与元气融合,形成杀气。
好在杀气漫天下,池玄夕难以用元气感知青里青,而青里青断了封住红尘之劫那两股意魂的联系,想用红尘之劫寻觅也不可能。
青里青借此,直接溜去寻季厚叶,不多时便至那边,还未入场,在老远便大呼道:“季兄,我来了。”
这一声一乍令季厚叶微微一愣,险些中明动一掌。他侧头看向青里青,再一愣:“这是你本身?”
“季兄所言不差。”青里青再次大呼:“这不是再怕着了那老妇的道儿。本身在此,季兄也好直接出手相助。”
对于青里青好不做作的话,季厚叶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的杀气虽不能完克红尘之劫,却也旗鼓相当。
念罢,赶忙说道:“你用傀身去明动身上找一找有没有一把匕首。”
“明兄怎么了?”青里青嘴上问着,身已行动。利用明动踏神行的瞬间,以明动元气化傀身,而化出傀身瞬间,青里青本身面色一变,这是何气息,竟令人如此难受。
不过再难受,也得忍住。登时数十具傀身围住明动。然而傀身还未行动,明动大手一挥,傀身尽散。
“有没有?”
青里青望着季厚叶殷切的眼神,心生惭愧:“没有。他身上有股莫名的气息,我得适应一番。”
季厚叶点点头:“他也服食了风雨草,他亦被种下红尘之劫。但他情况特殊,我无法用杀气压制住他,得需外物。而那外物就是一把匕首。”
虽不明全部,但青里青也听懂大概,深知事情严重,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毫无悬念,再次铩羽而归。
不过这次比上次多停留了一喜。
季厚叶见此,心叹一声:真是难为他了,寻常的修者那敢靠近明动。青里青自是听不到这句安慰,反而心里愈发愧疚,连个东西都找不到,哎....同时倔劲上头,再次尝试。
然而此时明动如魔神降世,让青里青停两息已是极限。
几十番下来,青里青有些气馁:“不行。不仅有股玄妙的气息,还有浓郁的杀气,以及元气,元力。莫说搜寻,停留都极难。”
这时沙万喘回气来,行至青里青身边:“需要我帮忙吗?”
一筹莫展的青里青不知如何回答,望向季厚叶。
见沙万到来,季厚叶紧皱的眉头舒展几分,躲闪之余回道:“可以。沙大将,青大将,你们去分散他的主意。我近身试一试。”
青里青与沙万相视一看,方欲行动,却听得季厚叶的大喝:“等一等。”
此时季厚叶心情说不出的怪异,因为他之前方完话后,便用余光瞥见一把匕首从明动身上掉落下来,而这把匕首通体呈妖艳的“红”,正是“她”。
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便是如此。
季厚叶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跟着连折转几次,趁明动不注意一把拿起匕首。当拿起匕首那刻,心下默念:得罪了,同时长舒一口浊气。
话说小圆,本沉睡的她突然被浓郁的死气惊醒,惊醒那瞬间有些担惊受怕,但仔细瞧了一阵后,发现之前令她忌惮的力量已不在,忐忑的心安定下来,这才仔细查探明动的身躯。
与以往一样,死气泛滥。尽管这次死气多余以往,但只需多费一些功法即可。不过当她令二气平衡,欲告知明动让他把这平衡的二气归于丹田时,却发现怎么叫不答应明动。这下可急坏她,若时间长了,那死气逐渐增长,她的生气不足以维持平衡时,便难办了。
这时明动已对季厚叶穷追猛打。她曾与季厚叶有一眼之缘,心中奇怪为何明动会对他出手。不过季厚叶虽处下风,但动作井井有条。她虽对实力深浅模糊,但看季厚叶如此,心知季厚叶既然能从容应对有二气协助的明动,那他应该知晓一些缘由。岂料,季厚叶这人不言不语,她也无从揣测。
一时间是心急火燎。
好在青里青再次归来,她得知了缘由,也得知了办法。稍微思索后心想:可以把匕首借季厚叶第一次,那第二次应该没问题。正把匕首扔出去,却见青里青扑来,那扔出的匕首便被元气推了回来。
小圆翻起白眼继续扔匕首,那青里青再次扑来。
数十番后,小圆内心暗骂不止。
最后当青里青气馁时,匕首才她扔了出来。
若场间人知晓这等乌龙,定是啼笑皆非。好在兜兜转转,结局尚好。
那季厚叶拿起匕首,半刻也未停留,反身攻向明动,他料明动会出手阻挡。故在出手之前已吩咐青里青与沙万动手。
沉土之势起,明动一脚破之。
青里青的傀身也被一掌扇飞。
不过为季厚叶争取了两息。当匕首触到明动胸膛时,季厚叶明显感觉到刺在一块顽石上,惊叹之余,方欲全力依次时,岂料匕首有灵性般自己钻入明动体内。
而随着入体,那即将挥在季厚叶头顶的大手戛然而至。季厚叶快速抽身退至青里青两人身旁。
“好险。”青里青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同时看向神色平静的季厚叶:“那把匕首是何物,竟能止住明兄的狂乱。”
“匕首榜第三的“她”,也可说第一。毕竟匕首榜的前三不分强弱,只是特性不同。乃花所用的匕首,是妖鬼最为忌惮的武器,亦是红尘功法的克星。”说道匕首,季厚叶十分罕见的解释如此多。
恰时,元气涌动。三人循气望去,却见林梅才三人突然现身。此时微生清源如虎狼之势,竖起手刀直扑已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林梅才。
在之前他被八卦之阵困住,不仅元气用不得,反而被林梅才的枪气追着四处乱窜。饱受折磨的他,把所有怨气与怒气尽数聚在这手刀中。
此时此景,季厚叶三人想出手已然不及。那处于元气中心的林梅才却淡然一笑:“看来为父想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也成不了。”
刀落。
八卦阵起。
微生清源见林梅才逐渐涣散的身躯,怒喝道:“又一个想死来封住微某的老匹夫,微某岂会如你意。”说话间,那手刀突然一转,奔向林贝贝;“只要微某的元气不沾染你这老匹夫,你能奈微某如何。”
元气鼓荡,卷起的风声用虎啸龙吟比喻也不为过。
这时,方清醒的明动恰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踏出神行,下一瞬人已至微生清源跟前,抬手一把捏住微生清源的健腕,轻轻一扳。
“咔擦”一声,微生清源手骨尽断。他惨叫一声着挣脱明动磐石般的手掌,额头妖印再起。
脸却是无尽的疑惑,这姓明的大将为何能凭意杀境瞬间湮灭自己浓郁的元气。熟不知,明动体内生死二气窜动,源源不断的元气由此而生,仅凭不灭的百万丝元气已能与他旗鼓相当,再之元气中夹杂着不受控制的元力与二气,他的元气如镜花水月被摧拉枯朽毁之。
这不是败与境界,纯粹败于不同力量的本质。任谁也想不到,一个人能有如此多力量。
而微生清源此次的妖印与往常大不一样。之前的妖印如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但此次更像一幅画,有山,有水,有人,有树,有草,有动物,有繁星,有明月,有烈阳。山在动,水在流,人在行,树在摇,草在飘,动物在栖息,繁星在闪烁,明月在圆缺,烈阳在普照。
红尘滚滚的人世间不过如此。
登时周遭光景不断变幻,不多时这片天地充斥着亮丽的九色光芒,上接天,下入地。若细细感知,这那是光芒,乃已经实质的元气。
若知情人再细探,这非普通的元气,而是那特殊“无”。
令无现世,实属罕见。
季厚叶神色淡然,对他而言,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青里青与沙万则露出凝重之色。
那归来的池玄夕见此,神色妙妙,并未阻止。
明动毫不关心,反而侧头看向林贝贝,当见眼角那一滴晶莹时,心绪突起。之前无尽苦难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万般苦涩涌上心头。
再着他又修有悲意,无言的消极瞬间填满整个心田。
曾有人呱呱坠地,却来不及看一眼这世间。
曾有人身躯冰凉,却仍想温暖与她无关的希望。
曾有人欣喜满堂红缎,却披着头白哭到天明。
曾有人....
一时间明动双眸满是凄苦。
而随着他情绪低沉,那生死二气平衡突乱,同时之前悬与空中的二气与躁动二气呼应,竟源源不断朝明动体内奔去。
与那绚丽的光芒想必,明动周身绽出简单的青灰之色。
青色入地,灰色浮天。
小圆想抑止住蔓延的死气,却发现明动体内的生气不听她使唤,竟自己与死气纠缠在一块,跌跌撞撞朝明动丹田奔去。
她想叫醒明动,却怎么叫不答应。
而那丹田内的二气突然顺着炼体那条经脉逼想明动心脉,似引路般,外来的二气再绕丹田一圈后,如影随形。
浩浩荡荡,饶是明动经脉坚实,也呼呼作响,似乎承受不住二气的冲击。
半晌,明动忽然抬头凄苦惨笑:“这命,既然尽添乱子,扔了又何妨。”话落他突然又怔怔出神。
他似乎从画面里看见果了木林那和煦的笑容,这是情劫。
悲意在这笑容下瞬间化为乌龟缩回原处。而那无尽的画面,亦渐渐消散。
只有这个笑容岿然不动。
恰时,匕首她涌出缤纷的花朵,这些花朵一下子充满他的整个心间。
明媚又温暖。
所有肮脏之物在其下无所遁形。那苦劫如此,那情劫如此。
而作为施劫者的池玄夕突然感觉胸腔绞痛,紧接咳嗽起来,且俞咳俞烈,当她咳出第一丝血时,那血竟幻化成艳丽的花朵。
她认得此物,目露惊骇,怎会是她,那女人不是早已死去了吗?不敢停留,立即朝南边掠去。
南边除了茶岛,还有个陌影岛。
与此同时,沂州。
负手俯视城墙下方来往不绝的明风突然一阵心烦意燥。立于其旁的安凝思察觉到异样,问道:“怎么了?如今沂州已定,应再无大碍。”
明风摇摇头,缓慢闭上双眼。稍事猛然睁开双眼:“小动出事了。”顿了顿,急道:“范长安呢?”
安凝思答道:“他回西叶城了。”
明动颔首,跟着深吸一口气,大喝道:“范长安,速来沂州。”声如长龙,气冲霄汉,如浩瀚的河流朝西边卷去。
沂州与西叶城距离甚远,能把声音传如此之远,当世也只有明风能办到。余音未了,墙头上便多了一人。
此人身着紫袍,衣衫下是颀长的身躯,即将接近膝盖的大手中拿着一柄紫色的油纸伞。其脸颊白析,高耸的颧骨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眉色清淡,配上那微弯的双唇,从容又俊雅。
“明兄,何事?”来人嘴唇微启,绵柔的嗓音中微带一丝低沉。
“长安,你速去茶岛,令雪前往诗音山。”明风未寒暄。
“喏。”来人也未多问,应允后人已去。
下一息,来人已至与沂州隔了数百万里的茶岛。他再一信步,人已至雪的身旁,而场间还有一位煞是好看的妇人。
本想谈甚换两人看清来人,雪中花止语起身。
来人直接说道:“雪,明风令你前往诗音山。”其间未看妇女半眼。
“长安,别来无恙。”雪中花拍了拍来人的肩膀:“既然你都来了,我立马就动身。”说完看向妇女:“你既然早已坐立难安,何不随我一同去看看?”
妇女白了眼雪中花,妖娆起身,一边整理着艳丽的衣衫,一边姣声道:“就属你最懂奴家。”
对于这句话,雪中花旁若未闻:“长安,还有何事?”
来人道:“无其他事。”
雪中花点点头:“既然无事,你便回去。改日,我来找你把酒言欢。”
来人轻嗯一声,留下一句:“不醉不归”,人便消失。
妇女微微一怔,半晌嘀咕道:“走这么快,像赶去投胎一样。也不知他还有多少年可活。”
雪中花并未答腔,踏步北去。【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