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动呆若木鸡。
少年不言,表情仍波澜不惊,仅是左眼由亮变浊。
“意郎来此地,原来就是找的他呢!”是一道女声,应是是那位身影模糊的人,只见她挨近负刀男子:“听闻荒漠出了个奇异少年,从西边一路杀到东边,手下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咯咯,不,不是亡魂,那些人都魂飞魄散哩。”说着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咯咯......”
美,美得妙不可言。一袭彩衣,眉目如画,琼鼻玲珑嘴,白里透红的脸颊吹弹可破,青丝倾斜而下,语笑嫣然,容貌可谓是倾国倾城。尤其是那双满含春水秋波的双眸,不知锁住了多少男人的灵魂。
明动被女子的容颜惊得回过神,却立马又丢了魂。三言两语间,心里已乱成解不开的结。
貌美女子连看一眼明动均欠逢,朝着少年问道:“少侠来此,莫非是为了那个传说?”话毕,秋波明送的望向负刀男子,心想不知这么问,是否是意郎的意思呢?谁叫自己的意郎不苟言语呢。想法刚过,立马就被刺了小脚。
只见负刀男子抽出大刀道:“在下天南意,望与少侠切磋刀法?”不问姓名,也不问出处。
少年见天南意炯炯有神的双眸充满战意,明亮的右眼闪过稍纵即逝的讶然。默然的横起手中的铁块,看来是默认了天南意的一说一问,的确用刀,并且要战。
可在常人眼中,铁块与刀相去甚远。至少貌美女子这般认为。
而明动无暇其他,反而是被天南意三字震得回神。
天南意,明风常提,一个为情所困的叛逆小子。明动住在风动山时,天南意曾来过几次,只是明动一次未见过。缘由则是,天南意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怕伤及到正在养伤的明动。
此时的明动心底充满了他乡遇故人的欣喜。尽管他未见过天南意,但明风曾说过,他(明风)的朋友或师兄弟都见过明动。
明动心怀不知天南意还认得自己的忐忑,刚欲询问,就被动听的女声打断:“意郎,奴家的容颜可只许你看呢!其他看到的,咯咯......在西方极乐世界好不快活哩。”
话意有三。
明动不能活。
少年亦如此。
第三呢,则是赤裸裸表达爱意。
明动听出了第一种,心里再乱。那少年眨眼间令匪徒消散在世间,这女子能追少年在此,想来也不遑多让。
少年听出了前二,挡在了明动身前。
天南意听出了全部,刀眉皱。一三不接受,二做不到,心思流转。
这时,少年左眼再次明亮,率先进攻。脚踩虚空,铁块平静的在空中滑动,毫无花哨的朝天南意砸去。
天南意把女子拉在身后,右手翻动,大刀由下朝上轻勾,刀尖指向红日,动作一气呵成,此景宛如日出大江。
少年手腕一抖,铁块脱手。黑色的铁块围绕明亮的大刀旋转一圈,刮起的刀风直卷天南意的额发。
天南意丝毫不在意,侧腕,侧刀,左右横劈。
登时,少年只觉大刀从四面八方砍来,虚虚实实,分不清真伪。
少年心赞,换手接住旋转完的铁块,往胸口一拉,同时另一只手抵住铁块的另一端。此时就像双手抬起铁块,跟着双臂轮转,铁块由横变竖,画了半个圆。
一张黑色半圆球的大网朝大刀罩去。
天南意料到如此,他亦双手握刀,双手均在刀柄上,随即大刀竖劈。
在外人看起简单的一式,在少年感知里却复杂到极致。
四面八方而来的大刀,每刀都成实质,但每刀快与慢,轻与重均不一致。
简单两式,刀活了。
宛如死物的黑色圆网,瞬间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叮叮”几声。
少年急退几步。黑色的铁块被砍掉几块铁屑,看起来消瘦许多。
两人均不想伤害明动,故方才过招均未动用元气,有各自的理由,仅拼的刀意。
此时此刻的明动那看得懂神“仙人”打架,在他眼里还不及村里的老汉切磋来得精彩。心乱,又觉索然无味,想走,又想留下询问天南意,可谓是矛盾至极。
天南意此时心境则剔透无比,略微盘算,攻势再起,不给少年品味的时间。
一刀辟出。
天地间在少年眼中失了色,惟剩一刀。
笑容首次在少年冰冷的脸上绽放,只见他毫不畏惧,笔直的一砸。
兵戎相接。
貌美女子惊呼。
这一对碰竟旗鼓相当。少年的铁块在掉了铁屑后,尽管力道轻了几分,但刀意却浓重许多。
少年的铁块仅在轻颤和又掉了些许铁屑,但本人牢牢扎在原处。
见此景,天南意喜上眉梢,自虎啸山后,太久没遇到能接过他一刀的修者了。突而,又神情一变,落寞放刀,再提刀,软绵绵的斜上划过天际。
深秋的萧索与冷漠,瞬间弥漫在夏日的午后。
有一把刀,无人陪,想走过冷秋,进入寒冬,然后把自己深深埋葬。
有一个人,在落叶纷飞的秋林,歇斯底里的咆哮,最后瘫软在地。
那把刀是天南意的刀。
这个人,是被天南意刀意侵染的少年。
无望与绝望是少年此刻的心境,莫言不是无言。
内心深处,少年想反抗,却突然发觉,自己该如何安放。
“叮”
颓然的少年后退三步,铁屑再落。
其实少年可以避开,奈何他有意见识天南意的刀法,不经意或者陡然便进入天南意的刀势中。
天南意一招尽,神情再变,和煦的笑容,轻轻抬刀,慢慢横划。
天地间刮起一阵温暖轻柔的风。
风里有刀,刀里有笑。
是谁在嘲笑,是谁?
少年问道。
抬头,只有丝丝入骨的风,很暖。
原来是自己在嘲笑自己。
我很可笑?
四周无人,真的很可笑。
少年再退五步,铁屑再落。
风过,铁块已有了刀的模型。
貌美女子对这般摧拉枯朽之势习以为常,仅是望着少年若有所思,明动则疑惑不解,怎么好端端的人,又哭又笑呢。
又一刀起。这刀很简单,仅是重重插在地上。
天南意呢喃:舞祭。
秋天的风,冬天的雪,潮水般涌来的黑夜。
风雪夜归人。
少年心想,我该回家了。
可哪里是终点。
兴许也是坟墓。
少年后退十步,铁块脱手,落在跟前。
此时的铁块已然成了一把刀。
古朴无华的刀。
漆黑褪去,刀身渐明。不多时,一把晶莹透亮的刀熠熠生辉。
刀光弥漫,朝少年笼罩而去。
少年双目均浑浊不堪,起身,提刀,唇角泛笑。
舞刀。刀影错错,光华四射。
刺刀。长河落日,刀影成礼,朝天南意掠去。
劈刀。不甘,愤恨,刀似年华,落向西北荒漠。
且不谈第二刀。面对第一刀,天南意神情肃穆,健腕翻飞,刀元气滚动,轰隆隆的雷声不绝如缕。
天南意也劈出两刀,两刀均带元气。
一刀回礼少年。
强劲的元气在空中涌动,翻滚,似乎被捆住了手脚。元气中涌出刀茫,斩断了无形的绳索。没了束缚,刀元气虎啸龙吟的朝少年轰去。
少年退走,方圆五里,崎岖的山道被砍的一马平川。
另一刀则斩向满脸不可思议的明动。很简单的小刀瞬间没入明动体内,登时明动七窍流血的昏死过去。
“呼。”天南意长舒一口气收刀道:“如你所愿。”
貌美女子一脸崇拜,嘴上却不依不饶道:“那少年还没死哩。”
天南意不耐烦道:“现在的我杀不死现在的他,往后更不可能。”
女子挠了挠天南意的胳膊好奇道:“什么意思哩?”
“若少年双目清明,用那把晶莹透亮的刀,世间无人能敌。”天南意瞥了眼明动续道:“此趟来此,应正了这个想法。”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女子跟随,嘀咕着:“意郎话不多呢,今个儿竟耐心解释,看来意郎愈来愈欢喜奴家哩。”
不多话的男人多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