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历时半年的明查暗访,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好不容易等到许安慢调斯理把话说完,路友急不可待地道:“我这就回西安把姓蓝的押过来,给那罗喜亲眼看看,看看他是不是那什么蓝书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彤道。
榆林的夏天干燥炎热,可是沈彤短短的两句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路友被浇了个透心凉。
“那那我们千辛万苦查他又为何?”路友霍的站了起来。
许安伸手把路友按下,解释道:“即使蓝师傅就是蓝书呆,也只能证明他曾经给土匪当过军师,虽然不光彩,但却恰好能够为他所受的重伤找到了原因。这对于蓝师傅的真正身份没有帮助,反而打草惊蛇,让他知道我们正在查他。”
路友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但却不傻,许安稍做解释他就明白了,搓着手看向沈彤:“沈姑娘,那你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沈彤掀起茶盏的盖子,那张小小的俏脸掩映在氤氲的水雾中,似真似幻。
“通过刘婆子,萧韧已经抓到了几名死士,并且得到了口供,我想这样做”
半个时辰后,沈彤走出小茶馆,守在茶馆外面的芳菲已经吃完了糖人儿,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好了,去买吧。”
沈彤冷不丁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芳菲吓了一跳,随即就飞奔着跑去买冰糖葫芦了。
沈彤抿嘴笑了,她喜欢芳菲这样的小孩,虽然有点傻气,但是却从不误事。
就像刚刚,她让芳菲在门口守着,即使卖冰糖葫芦的近在咫尺,小丫头也只是看着冰糖葫芦咽口水,也没有离开半步。
这时,芳菲举着冰糖葫芦走过来了,苦着一张脸,对沈彤道:“小姐,冰糖葫芦都化了。”
夏日炎热,冰糖葫芦做出来以后很容易熔化。
“那以后就别买了,等到天不热了再吃吧。”沈彤说道。
“没事,这样也能吃的。”芳菲说着,便咬了一口,然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沈彤望着那支惨不忍睹的冰糖葫芦,又看看大快朵颐的芳菲,心中一动。
一个人的爱好可以改变,但是口味却很难改,就像芳菲,她喜欢吃冰糖葫芦,即使已经溶化口感变差,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喜欢。
她问芳菲:“蓝师傅是不是每天都要吃酱牛肉?”
她想起在清水巷偷走桔子的那天,芳菲用来喂猫的猫食就是酱牛肉,而她也曾经见过蓝师傅的老仆在武记牛肉铺外面排队。
芳菲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有时候也吃武记的招牌腊牛肉,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吃酱牛肉的。”
沈彤嗯了一声,转身回到茶馆里。为了不让人怀疑,许安和路友还没有走,继续在喝茶,沈彤把她想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这才重又走了出来。
芳菲已经吃完了冰糖葫芦,正在四处张望,寻思着还能吃点什么。
沈彤笑道:“走吧,咱们接着去挑礼物。”
走进一家西域人开的铺子,芳菲指着铺子里五颜六色的物件儿,兴奋地说道:“小姐,大饼哥哥的袜子就是在这里买的。”
不用她说,沈彤也看到了,各种各样织着西域女人的袜子,居然没有重样的。
“小姐,也给七少买一双袜子吧,小姐喜欢的东西,奴婢也喜欢,所以大饼哥哥喜欢的,七少也会喜欢的。”
“是这样的吗?”活了两辈子,沈彤从未刻意地给人选过礼物,这是第一次,上次她买糖桂花,也是恰好遇到卖糖桂花的老婆婆,便随手买了。
芳菲郑重地点点头:“奴婢在南边时从未吃过冰糖葫芦,到了京城,小姐说冰糖葫芦好吃,奴婢一尝,是真的太好吃了。”
好吧,这就是芳菲的依据。
沈彤啼笑皆非,不过芳菲倒是提醒她了,嗯,她很想知道萧韧收到这种袜子时的表情。
那个傲娇的小孩,哈哈哈!
“好,买!”
萧韧是主,大饼是仆,袜子当然不能买成一样的。
而且,这家铺子里的袜子也没有完全相同的,除了袜子,这里还有腰带、靴子、头巾,全都是用五彩六色的丝线织成,上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图案。
沈彤买了十几双袜子
三天后,大饼献宝似的把那十几双袜子捧到萧韧面前时
“这是什么?”他沉着脸问道。
“七少立了大功,沈姑娘高兴极了,这是沈姑娘送给七少的贺礼。”大饼笑得甜如蜜。
萧韧的脸上如同四季飘过。
算了,还是看信吧,这丫头的字像是练过了,写得像样多了。
沈彤的信洋洋洒洒写了两页,这是她写得最多的一次,萧韧看完信,什么也没说,便让人备马,他带着小栗子去了百卉堂。
自从上次在百卉堂外面遇到沈彤,萧韧再也没来过这里。
萧韧微微勾勾嘴角,现在不用偶遇,他也知道沈彤在哪里。
又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也不知那小丫头长高了没有。
她好像长得很慢他在京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八岁,两年过去了,她才十岁
萧韧想着,便到了百卉堂门前。
比起上次,百卉堂的生意好了许多,门前停了两顶轿子,还有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进进出出,一看就是替主子来买东西的。
萧韧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小栗子,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百卉堂里除了伙计,全都是女客。萧韧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他相貌英俊,气度凛然,他踏进铺子的一刹那,大堂里便静了下来。
这两年来,西安城里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养在深闺里的女眷们却大多不知他是谁。
几个年纪稍大点的小姑娘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偷偷瞄着。
萧韧的脸色越发冰冷,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正在招呼客人的小柴先是别过脸去假装去看墙上的一幅画,接着,他又把脑袋转了过来,怕啥?有啥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