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萧辰云下意识便也要提气去追,然而等到这时他才发现如今的自己竟然连一点内力都聚集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两道峰眉狠狠地纠结在一起,萧辰云想起方才不慎吸入的烟雾。
是那烟雾有毒!
萧辰云终于慌了神,手上动作凌厉一剑便将挡路之人的性命结果。然而却还是迟了,等他冲出那一团白雾,用了蛮力攀上一侧的矮墙。
目之所及,哪里却还有官七画与那人的半点踪迹。
萧辰云双目炽烈,胸腔中压着沉沉的一股气。
他想要去追,想要去找她,可是那人却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看着眼前这一片高低错落的屋檐,萧辰云第一次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王爷!”
虽有毒雾阻碍,但是到底是睿王府的侍卫人数居多,虽费了些力气但很快也将那些阻挡他们之人尽数制住。
狄青暗暗压下胸中的不安,抬头看着那正立在墙头一言不发的萧辰云。
“属下这就派人去追!”
方才见王爷那般决绝地将利刃刺入王妃的心房,狄青心中亦是有不忍的。
甚至还不应该地浮现出了一丝怨怼,怨王爷这样对待与他同生共死过几番的王妃。
可现在见王爷这样的神情,狄青的心却又不觉软了下来。
他跟着王爷十几载,何曾见过王爷这般呆愣迷茫的模样。
昭然帝用了这整整一个睿王府的人命威胁王爷,他说,若今夜之前王妃没有伏法,明日便要将这睿王府中之人尽数斩杀。
昭然帝占尽先机,甚至早早地便派了人守在睿王府的周边。王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半点能与之抗衡的能力。
为了这一府的人命,王爷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想必他的心中也与他一样,如同刀割吧!
这般想想,狄青惋惜官七画的牺牲,却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怪罪萧辰云了。
“找!”
萧辰云依旧身形单薄地立在墙头之上,一张煞白的脸上很快便掩去了方才的沉痛。
他紧紧地握着剑柄,那力气大得仿佛是想将那剑柄捏碎一般。“将见雪阁中的人全给本王派出去,一定要将她给我找到!”
“王爷,见雪阁?”
随着萧辰云话音的落下,那矮墙之下的狄青却蓦然睁大了眼睛。
见雪阁?
为了找到王妃的尸体,王爷竟然第一次决定要动用那边的势力!
“去吧!”
萧辰云情绪中是难掩的失落,那一张坚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这般狠厉的神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才耽搁这么一点时间,知道那将王妃带走之人还不会走的太远,狄青半点都不敢耽误点了点头立马便下去差人了。
徒留萧辰云一人在那墙头站了许久,最后才一个人默默地回了王府。
而等他回了王府之后,便将自己一人关在了书房之中,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暗无天日的书房之中,只有一点烛火跳跃着一闪一闪的光,将这死气沉沉的一小块天地照亮。
幽幽烛光之中,映出萧辰云一张如死灰般的脸。
他还是一身黑衣,静静地端坐于椅子之上,面前的书桌上放着的是那日他亲手刺进官七画胸口中的那一柄长剑。
长剑染血,还是当初的模样。
三日,离那日官七画在他眼前被带走已经过了足足三日的光景。
这几日他虽一直待在王府中,可暗地里几乎已然将自己所有隐藏的势力都派出去寻找官七画的下落了。
可是没有,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官七画的消息。
她和将她带走的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给他半点可以探查的痕迹。
萧辰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荒唐地下那样一个决定。
他从来不相信奇迹,他向来都喜欢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便将一切都计划好。
当初追求官七画是这样,后面对官七画出手也是这样。
可是他终究不是神人,又哪能将所有的意外都掌控?
他想要守护的人,官七画,最终却还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而消失不见了。
萧辰云脑中回荡着她在时的一颦一笑,转念却又看见她中剑倒下时那一双满是绝望的眼。
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萧辰云忍下心中的血气翻涌,伸手狠狠地攥住了眼前那染血的剑柄。
他一定要找到她!
一定要找到!
……
梦里一片白茫茫。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依旧活在那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上。
胸口处的疼痛一刻都没有停歇,伴随着如潮水涌来一般的冷意。官七画有时还会疑惑,到底是胸口真的在疼呢?还是人的心在疼?
但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不知在这样绝望的境地中被围困了多久,官七画后面慢慢地又听到了一些声音。
似乎有人在她的身边说话,有人将她从什么地方抱起,还有人撬开了她的嘴往她的喉咙里灌着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是官七画却总算是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些许时光的流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的感官慢慢恢复过来。她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自己也许还没有死。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费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却总是睁不开双眼,身体也动不了。
而等官七画终于从那些离光怪陆的梦中苏醒过来,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昏迷了整整十日。
醒来,是在摇晃的马车之中。
已经许多日没有见着阳光的官七画睁开眼,瞬间便被车内那从窗户处漏进来的一缕亮光刺伤了双眼。
她猛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如此反复了十余次这才勉勉强强算是能视物。
动动嘴唇,从喉咙间传来一阵热火灼烧般的刺痛,但是却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官七画躺在马车中歇息了片刻,最后还是挪动了下酸痛的肩膀将一边小桌子上放着的茶杯给碰了下来。
“你终于醒了。”
就在茶杯落下片刻,马车的车帘便被人缓缓地掀了开来。
许是考虑到官七画还在病中,那人的动作很轻柔。缓缓地将车帘放下,来到官七画跟前,他伸出手慢慢地将官七画从被褥上滚下来的脑袋又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