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方才的情绪失控,也许是因为身上失血过多,官七画只觉得脑中忽而传来一阵疼痛,然后一阵眩晕,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然而在这模糊中,她才刚将那话说完,便忽然听得从别处传来的一道男子铿锵的声音。
这是,这是……
原本灰暗的双眼恍然明亮了些,官七画抬头努力地清晰着目光,总算是看清了眼前那个正一步一步出现在她视线中的男子。她的夫君,睿王萧辰云。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官七画的眉头微皱,下一刻便见得萧辰云旁若无人地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然后,他长臂一伸便将浑身冰凉的官七画给揽进了怀中。
“官七画!”
他的唤声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官七画的额头滚下一大颗汗珠。直到感受到从他的掌心中传来的炙热温度,一直萦绕于她眼前的迷蒙才稍稍有了要减退的迹象。
“你怎么来了?”官七画眸中有疑惑,但是她不知道她眼中如今比疑惑还要多的却是依赖与脆弱。
玉瑾和玲珑两个最亲的人在她眼前相继离世,而如今的她非但无法为她们报仇,反而自己还受了伤濒临倒下的边缘。
现在看到萧辰云,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终于看见了那棵能救自己的救命稻草。官七画紧紧地抓住他的衣物,紧绷了许久的身子止不住地向后滑,随之落进了萧辰云的怀中。
而萧辰云,只单单扫一眼那地上倒着的两具尸体,便差不多猜到了官七画方才经历的那些事了。
后面的一切自有狄青应付,而他如今的视线都被眼前的官七画所吸引。
他未曾想到,官七画才出府半日竟然就有能耐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一只白雪的手紧紧地摁住肩上那流血不止的伤口,但官七画意识模糊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按错了地方。伤口非但没有止住血,那血竟然还浸湿了衣物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想要责怪官七画,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想必也听不到他说的话。萧辰云无奈之下,只能替官七画点了几处穴道然后便将她抱了起来。
“官夫人,本王竟不知本王的王妃在你眼中竟然这样轻贱。”一层月光镀在他的脸上,将萧辰云原本就锋利的脸廓衬得更加清冷。本就生得一幅威严相,如今丝毫未掩饰自己的怒气,被他森冷目光瞟过的官清颜等人不由得被他眼中那浓浓的戾气所镇,一时间竟说不
出什么话来。
唯有大场面见惯了的官夫人还强撑着,没有在萧辰云这强大的气场下败下阵来。
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官清颜护在了身后。“睿王爷,这,这只是个误会……”
官夫人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不能真的和萧辰云对着干。
萧辰云是王爷,是陛下的亲弟是皇亲国戚,就算将军府再怎么有势力都不该凌驾于皇权之上,于是只能将这事的责任都推给官七画。
“本夫人正在管教府中下人,谁知王妃竟然自己冲了上来,以至于我这侍女一时不下心伤着了王妃。这是我的不是!还望王爷多多海涵!”
言下之意就是官七画自己没事找事来他们将军府多管闲事,现在被她们伤着了她们可以承认,但是却万万不会应下那蓄意伤害皇室宗亲的罪名。
“哦!那如官夫人所说,就是本王的王妃自己往你们的刀口上撞的?”萧辰云知道,今日这事到底是官七画自己跑来将军府才遇上的,在此状况之下将军府的人自然是先要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
但是那又如何,胆敢动他睿王府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难道她们以为自己找了理由他就拿她们没有办法了?
低头,萧辰云看着怀中官七画那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发显得苍白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令她终于没有别的担忧,精神不再一直紧绷,血液流失导致官七画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进入了休克的状态。
而这时那边的官夫人也开口了,“睿王爷,睿王妃今日本就是偷偷来的将军府,我将军府正在教训两个不知好歹的贱婢,这只是误伤。还望王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将军府势大,连陛下也要忌惮,若不是怕名声不好官夫人倒也不怕同萧辰云闹开。只是这种事情,多少还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萧辰云毕竟是王爷以后在朝堂之上说不定他们也是用得到的。
所以,官夫人在说辞中还是比较顾及萧辰云的感受的。
而此时的萧辰云亦没有在这里同她继续耗下去的精力,怀中官七画的身体越来越冷,想必是情况已经不好了起来。萧辰云自知自己没有时间在这里和官夫人讨价还价,还是先带官七画去救治较为要紧。
阴沉的目光瞟过那边脸上堆出笑容的官夫人,萧辰云对着随他一起过来的狄青颔首。
“既然是误伤那这事便与官夫人无关,但是这名胆敢出手伤我王妃的婢女本王便将她带走了!狄青,拿人!”
凭着这样一件事想动家大势大的官夫人确实不可能,但是这也不代表他能那么轻易地将这事就给翻篇了。萧辰云惩处不了官夫人,但是想要处置一下这个婢女还是可以的。
“睿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玉染是本夫人的人,即便你是陛下的亲弟也不能就这样将我将军府的人带走!”
见萧辰云的意思竟然是要让玉染替她受了他的怒火,官夫人顿时便心慌了起来。
玉染是何等人,那是她的贴身侍婢,不念僧面还得念佛面呢!他怎么能这样就将玉染给带走了呢?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玉染便是她手中那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她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被萧辰云给带走呢?
官夫人说着便要往前,然而那边的青画与狄青反应亦足够迅速。
一个快速向前,狄青直接就将想要反抗的玉染扣在手中。另一边的青画则是拔了一边侍卫腰间的刀,直直指在了官夫人的面前。二人都未说话,但是那森森目光落在官夫人的眼中,她还是一眼便瞧出了他们二人眼中那浓浓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