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没有动筷子?”
迟彬重新回到餐厅,却发现所有碗筷,都未曾被动一下。
傅柔握着柳柳的手不肯松开,一直在痴痴的笑,听见迟彬的声音,她抬眸看向对方,傻兮兮笑着道,“阿彬,团团说等着你下来一块儿吃。”
“团团是个好孩子,她怕爸爸饿肚子,所以不肯先吃。”
傅柔傻里傻气的话,让迟彬心里暖暖的,话里的意思,更甚。
迟彬坐到了餐桌的主位上,开口道,“都用餐吧。”
然后对柳柳道,“团团,这是迟家,同样是你的家,以后不用拘束,就算爸爸稍微晚一点吃饭,你也不用特意等爸爸,迟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知道吗?”
柳柳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团团是她,迟彬在跟她说话,许久后,才不自然的点了下头,强行从喉咙处挤出一个字音,“嗯。”
楚南抬手抹了下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别紧张,有我在……”
柳柳抬眸,眼睛终于弯了弯,朝着楚南点了下头,“我知道,我不紧张。”
柳柳在怀孕中,本来过了孕吐期胃口一直不错,可是在今天晚上,摆满了整整一张上桌,上百个的菜肴,却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楚南瞧出了异常,“没有胃口就少吃一点,不要硬塞,要是等下饿了,我给你下面条?”
下面条?
他向来不进厨房,会吗?
柳柳略带怀疑的瞧向楚南,楚南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双凤眸眯得又细又长,透着邪气,“拜托,虽然我很少下厨,但下面条还是会的。”
“团团,你们在说什么呢?”发现他们在偷偷说话,傅柔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能不能说给妈妈听听?”
“妈妈也好想听团团说话啊。”
柳柳愣了一下,尔后点头,找话题跟傅柔交谈。
迟彬看着其乐融融的用餐画面,心底的所有阴郁,仿佛在刹那间被驱散。
可是突然想起了之前迟笙说的话,想到团团肚子里的孩子,阴霾又重新凝结,一碗饭没有吃完,便搁下了筷子,“阿南,跟我来一趟。”
楚南本来的喊上柳柳,“柳柳……”
只是刚喊出名字,就被迟彬打断,“让团团陪阿柔一会儿,阿南,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这回,别说是楚南,就连柳柳都懂了迟彬的意思。
柳柳看了楚南一眼,楚南回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没事,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转而朝一直看着柳柳和傅柔的迟彬道,“三哥,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还愣着做什么呢?”
迟彬回过神来,“走吧。”
“小姐,先生和南少爷去了书房。”
迟笙的房间里,有佣人悄悄来汇报,原本躲在被窝里的少女,一翻身而起,暖黄的灯光淡化了她脸上的泪痕,“看清楚了吗?”
佣人道,“当然看清楚了,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迟笙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叠分红的钞票塞给佣人,“这是给你的。”
佣人喜出望外,“谢谢小姐。”
迟笙摆手,“赶紧出去吧。”
等到佣人出了房间,迟笙也悄悄出去了,一路走到了书房前,蹑手蹑手的趴在房门处听墙根,想要知道爸爸和楚南到底在说什么。
“三哥,笙儿说的,的确是真的,但事情,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柳柳之前待在盛又霆的身边,是迫不得已……”
楚南的声音不大,但迟笙所在的位置,却足够能听得很清楚,不管在什么时候,楚南都选择维护那个女人,迟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这个小叔叔,可从来没有这样维护过她,一次都没有,他一直只拿她当小孩子看。
原本之前,她还能在心里嘲笑一下柳柳凭什么?
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的老女人,凭什么抢走她喜欢的人?可现在……
她连嘲笑的资格都没有了。
柳柳是爸爸妈妈丢失多年的大女儿,是从出生就定给楚南当未婚妻的大女儿,他们俩名正言顺,即便兜兜转转了二十多年,还是在一起了。
而自己,除了是一个局外人以外,什么都不是。
她听见书房里,爸爸在问楚南,“阿南,把团团弄丢了二十多年都没有找回来,我和阿柔都很愧疚,愧疚没有陪着她长大,没有参与她的过去。”
“愧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从来没有陪在她身边过,现在,我想要知道这些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南……”
“三哥能不能请你体会一下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把你所知道的,完完全全的告诉三哥,我想补偿团团,想为她付出,想给她我能够给她的,和给笙儿一样的爱。”
楚南沉默了。
柳柳的事,他真的无从说起,尤其是对迟彬。
他是一个父亲,怎么受得了?
可是,他更不愿意柳柳遭受到误解,他心疼她,不愿意别人误会她是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柳柳她啊……
她本来就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
其他人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情况,凭什么戴着有色眼镜看她?凭什么在私底下诋毁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别人,却总有人想来伤害她,她从来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楚南深深吸了一口气,“三哥,我可以说,但希望三哥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迟彬的感觉,有些不太好,“到底是发生过怎样的事,让你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严重。”楚南在脑海里把事捋清楚,终于再度开口,“你还记得五年前,盛家出了一件大事吗?就是盛家的小女儿,被残忍杀害的那件……”
那件事,当时轰动了整座城市,迟彬怎么可能不记得?
“记得,可是前不久,他们那个死掉的女儿,据说又活过来了,还重新回到了盛家……”
迟彬当然知道,人死不可能复生,其中必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
下一秒,楚南就证实了迟彬的心中所想,“她不是活过来了,而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局,柳柳她,便是这场精心设计的局里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