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我嫁你可好?” 红姑娘凤眸望着天水交界,轻轻道。 此言一出,云天为之一寂。 微醺的暖风掠过道人衣袖,轻拂她的发梢,吹红了女子白玉般的面庞。 也吹皱了她眼中的一湖春水。 “啪嗒!” 落水之声响起。 元宝一脸震惊,嘴巴渐渐张大。 毛茸茸的小脸上全是残留的果渣。 红姑娘立在道人身后,一脸风轻云淡,拢在袖中的双手却已紧紧揪缠在了一起。 看上去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红姑娘望着天边缱绻的白云,竟有些出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不禁想。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见到他的第一面。 也许是在瓮城被他救起的那个瞬间。 也许... 记不清了。 从前的记忆是悲苦的。 母亲早亡,父亲也被人活活逼死。 一生流离失所,早些年在月亮门和师妹黑丫头相依为命。 后来,黑丫头被人侮辱至死。 她为了报仇,离开了月亮门,加入了常胜山。 多年后,终于得偿所愿。 大仇得报的瞬间,心底却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东西,变得空空落落。 直到遇见了李长清。 她不像陈玉楼,身为女儿家,并没有什么野心。 这么多年,跟着陈玉楼东奔西跑,也只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恩情。 江湖卖艺出身,后落草为寇。 早已见惯了世态炎凉,人间丑恶。 瓶山这几日,她常在道人身边,静静地看着。 看他剑法如神。 看他身姿似仙。 看他举止洒脱,言辞清爽。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与众不同。 绝不似常胜山里那群粗俗无礼、满腹野心之辈。 让她在不知不觉间,为之倾心。 想到这,红姑娘不禁有些后悔早年间终身不嫁的誓言。 这正是。 夜来楼头望明月,只有嫦娥不嫁人。 往日种种,便让它烟消云散去吧... 红姑娘痴痴地望着道人的背影。 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他点头,便舍了一切跟他走。 就算天涯海角,也定要生死相随。 “卿意深重,缘浅难成。” 这时,李长清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地让她心碎。 “什么意思?” 红姑娘愣了一下。 “我是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长清扶额,轻叹道: “但贫道是个道士,而你是个土匪,我们不是一路人。” “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一滴冷汗。 从元宝的额头缓缓滑落。 它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蹑手蹑脚地从两人中间绕过。 一溜烟儿钻进了船舱。 “为什么?” 红姑娘咬着唇,眉目间满是倔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李长清反问。 他忽然一笑: “那日在瓶山你问花灵的事,我可都听到了。” 红姑娘闻言一怔。 忽然有些失神,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贫道他日云游天下,可不想身边多一个没读过书,连我说的话都听不懂的累赘!” 李长清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我还欠你一条命!” 红姑娘嘴唇咬出了血,口中一片腥甜。 “不用还了。” 李长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欠我命的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我这几天避着你,就是想给彼此一个体面,你怎么就不懂呢?” 说罢,他叹了口气。 “非要让贫道当面讲出来,搞得大家都面上无光。” 此言一出。 身后再没了声音。 小船上静悄悄的,唯余水波荡漾。 “怎么,还赖在这不走,等着贫道赶人?” 李长清语气逐渐冷淡。 “一个姑娘家,脸皮怎就这么厚呢?” 红姑娘盯着道人的背影,两行清泪从脸庞无声滑落。 半晌,惨然一笑。 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道人都没有回头。 ... “我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 李长清低头沉思。 “唉,罢了...” 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打定主意要拒绝,就应该当机立断,一直拖着反而不美。 “红姑,对不住了。” 李长清再度悠悠一叹。 “贫道这也是为了你好...” 今日此举,实属下策。 李长清要做的事,注定了一辈子不能有伴侣。 否则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正是他无法忍受的。 “你要怪就怪系统吧...” 这时,元宝又一溜烟蹿了回来。 跳到道人身上,小脑袋亲昵地在他怀中蹭了蹭。 “幸好有你啊,元宝。” 李长清笑着摸着它柔顺的毛发。 女人果然麻烦。 幸好小猴不会。 这小家伙不但身怀绝技,而且携带便捷。 平日里揣在怀里,关键时候还可以掏取出来用。 简直是居家旅行,穿越诸天之绝配! 想着,鱼竿忽然一动。 浮标上下潜动,水面上生出阵阵毂纹。 “上钩了!” 李长清嘴角一咧。 握住鱼竿向上用力一提。 紧接着。 一尾盘子大小,浑身黑磷的肥鱼便被拽出了水。 “是条黑头鲫!” 道人眼睛放光。 下酒菜有了! 捉住鱼身,浸入真气,将鱼腹中的杂质污秽尽数祛除。 然后将鱼往天上一抛。 拔剑斩去鱼头。 接着,剑光闪动间。 清鳞、开膛、去脏、剔骨... 一气呵成。 施施然从袖中掏出早已备好的盘子,置于船头。 晶莹剔透的鲜鱼片,带着点点露珠,恰好落入盘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比丝滑。 “多年为练,果然有些生疏。” 李长清咂咂嘴。 捏起一片鱼肉,弹入口中细细咀嚼。 其中鲜滑,不足为外人道也。 “尝闻‘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这洞庭鱼脍,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吃一口鱼肉,就着八十二年的女儿红。 如此滋味,夫复何求? 风卷残云将鱼脍和清酒通通倒入腹中。 李长清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偶尔打打牙祭确实过瘾。 ... “李兄,你不地道啊!” 下了船,陈玉楼佯恼道: “只顾自己享受美味,却不管陈某和鹧鸪哨兄弟的死活!” “哈哈,下次一定!” 李长清随口回道。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红姑娘,独自一人默默离去。 孤冷的身影转眼间,便消逝在了人群之中。 “那可不行!” 陈玉楼笑着,指着湖边山上的一座酒楼。 “我看那里风光甚好,就惩罚你随我等前去登高望远,喝上一壶水酒,顺带品尝一下湖中特色!” 李长清有心拒绝,却不抵陈玉楼盛情难却。 只得点头答应。 众人来到酒楼前。 陈玉楼吩咐哑巴昆仑摩勒在楼下相候,同李长清和鹧鸪哨三人上了楼。 捡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招呼一声: “小二,上酒!”【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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