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文
谢小盈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皇帝居然这么有服务意识!
起初谢小盈还闭着眼乱紧张,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总觉得把以前在现代的经验往皇帝身上用, 难免透着些古今之差的不合时宜……然而,还没等她理清自己的“表演思路”, 宗朔竟然主动来取悦她??
谢小盈飘飘然,一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滋味。
她趴在枕间平复喘息,忍不住胡思乱想, 宗朔难不成对每个女人都有这么高的觉悟?那她瞬间能理解后宫女人争宠了。
这等只需享受的快活事,换谁不想多来几次呢?放在现代,就是靠约, 也约不到这么有水平质量的体验?
宗朔见谢小盈出神没动静,还以为她有什么不适,一边捋着女孩光滑脊背安抚,一边凑近了想问几句。
哪知他刚贴过来, 谢小盈半回首,含羞带怯地睨了宗朔一眼,眉目间带着些缱绻余韵, 十分坦然地夸赞:“陛下真好。”
宗朔愣了几秒,他十六岁知人事,还头一回遇到有女人发表事后感想!
他原本是以一副“过来人”的派头引导谢小盈, 这会儿反倒有些控制不住, 跟着耳根发热。宗朔不由得庆幸,还好帐子里一片黑, 谢小盈不至于看见。
他压下身轻捂住谢小盈的嘴, “嘘, 别胡说, 彤史在外头记着呢。”
谢小盈这才想起此地何地,此景何景。浑身上下一片娇红,咬咬唇峰,眼底一片潋滟地望着宗朔,嗫嚅须臾,只敢再悄悄说上一句,“多谢陛下。”
宗朔被这两句轻飘飘的话,勾得心口有些说不出的情绪鼓胀。
他确实是存了些怜惜心思,这回才对谢小盈格外关爱……但宗朔没想到谢小盈竟能有所察觉,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呢!
谢小盈缓过劲儿来,本想拾起床边的衣裳,先去擦洗,冷不防宗朔伸出手,又把她拦腰抱住了。谢小盈刚一回首,宗朔竟低头再次吻过来。两人已肌肤相亲过,再接吻便与先前的滋味再不相同。宗朔先前收着劲儿的温柔消失不见,唇齿辗转,倒像要吃了人。
不知觉中,宗朔十指顺着谢小盈的指缝扣进去,将白皙柔荑捏入掌心。宗朔掌间用力,攥得谢小盈手指都有些发痛。男人侵吞之意,昭然若揭。
谢小盈有些受不住这样的亲密,正想扭头避开,措辞拒绝,宗朔却先她一步动作,主动往后退了些许。
两人呼吸起伏交错,黑暗中,谢小盈只觉宗朔搂着她的手臂先是收紧,片刻,又慢慢松开。滚烫的呼吸扫过谢小盈的颈后,宗朔低声开口:“自己能起来吗?”
谢小盈知道这就是宗朔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了,悄悄呼出一口气,正欲回答,宗朔却已然伸手捞在谢小盈的膝弯,将人直接打横抱起,起身去了净室。
这样窸窸窣窣一动作,外面候着的人便听着动静,赶紧进来点起灯。寝阁内宫人悄无声息地收拾着,常路和莲月二人则捧了新的寝衣到净房里,宗朔兀自换了,回过身才发现谢小盈动作极缓,像是咬牙忍酸。宗朔低声一笑,挥手让莲月退了出去,亲自过去给谢小盈帮忙。
宗朔贴在谢小盈耳边问:“有没有不舒服的?”
“……还好。”谢小盈半真半假的否认,其实她估计自己腿酸主要是因为白天运动过量,但这会儿解释无异于否认皇帝的能力!谢小盈顾及宗朔自尊,情愿对方误会。
宗朔摩挲了一下谢小盈红透的耳垂,果然当做女孩害羞嘴硬,温和安慰:“下次就不会了,别怕。”
两人携手回了寝阁内,总算安置歇下。
……
腊月里第一场雪落下,整个大晋宫城再度银装素裹。
顾皇后晨起就打了个喷嚏,贴身伺候她的宫婢宜茹当即浮起担忧,“娘子可是夜里受了凉?奴去传高御医。”
宜茹是跟着她从府上进来的丫鬟,如今虽担着凰安宫的掌事,却还循同旧规那样称呼她。
顾言薇原本注重体统,几次都命她改口,然而时日久了,做惯了这大晋皇后,还能有人将她视作闺阁时的姑娘,反令顾言薇有些说不出的怀念,便也不强求了。她摆摆手,只拢了衣裳,温和道:“不必,一时被冷气激得而已,哪就那么娇弱了,别去兴师动众。”
雪是夜里下的,天明都未停,此刻空中还零星飘着点雪末儿,顾言薇站在正殿内深吸一口气,非但不觉得难受,脾肺间反倒透着点清爽。凰安宫的内宦正扫着大殿门口的积雪,因皇后睡眠浅,凰安宫人不敢在天未亮的时候就起来清扫,只能等皇后起身。这会子地上几乎都凝了冰,扫起来很是吃力,众人沉默地卖着力气,帚条刮着雪地,响着簌簌声。
顾言薇看着宫人辛苦,不免怜悯,她开口道:“只从中间扫出一条路就是了,周围堆着雪并不难看,就留着罢,反正早晚都要化了去。”
得了她这句吩咐,底下人自然称是感恩。
顾言薇不免想,自己这样积德行善,老天何时能开眼,赏赐她一儿半女呢?
正出神,尚仪宋媛自凰安宫外进来,女官上前通禀,顾言薇未多想就命人传进。年内宫宴颇多,宋尚仪有得忙,几乎日日都要往凰安宫里来两趟,顾言薇习以为常。
她回到稍间里坐了,宋尚仪领着两人个女官上来,一并行了礼。
顾言薇识得其中一位是彤史,果不其然,那彤史捧了册子上前,是来请她用印的。
翻开册子,顾言薇就愣了,眉目间的悦然几乎不加掩饰地浮起,“昨夜陛下幸了谢才人?”
宋尚仪一贯认为顾言薇有提携谢小盈的意思,因此笑着称是。
她却不知,皇后并不是在为谢小盈得宠而感到欣喜,而是以为宗朔回心转意,愿意允了自己先前的请求。
顾言薇又追问彤史,“那陛下可还赐了汤?”
彤史这回却未能让顾言薇如愿,她点了点头,回禀道:“是今日陛下上朝前,谢才人主动求的药。常少监端来的时候,陛下原本踟蹰了一会,奴与常少监都以为陛下这次要开恩,没想到谢才人亲自接了药碗,说不可异于旁人,随即便饮下了,陛下为此还称赞才人懂事……糟了。”
顾言薇的心情本就在彤史这说话间的功夫大起大落,她先还为着陛下恩宠谢小盈感到欢喜,哪料想峰回路转,谢小盈竟是自己不识抬举。烦躁之意油然而生,偏她无法表现,又见这女官言行毛躁,不免深深蹙起眉头,“什么叫糟了?回话的规矩不懂吗?说,什么事。”
彤史女官也察觉自己言行有失,连忙跪地,叩首道:“奴该死,陛下今早口谕,晋了才人谢氏为美人……奴一时忘了。等散了朝会,常少监应当就来凰安宫传谕了。”
一次临幸竟就晋位?
顾言薇脸色难得沉了下去,心情复杂地揣摩——皇帝这是要嘉奖谢小盈的侍奉,还是表彰她主动讨了避子汤的乖觉?
她深呼吸,逼迫自己从这种负面的猜测里抽离自己。她将冷冽的目光落到那彤史女官身上,淡淡开口:“忘了圣旨,这可是藐视皇恩的重罪。本宫念在你任此职来并无旁的差池,便小惩大诫,不以宫规罚你了。回到尚仪局,你自己跪上一个小时面壁思过,断不可再犯。”
那女官松一口气,沉沉叩首,随即告退。
宋尚仪留下,仍与皇后交流了几句除夕宫宴的安排,将无法定夺之事请皇后一一决策。因察觉顾言薇神情不豫,宋媛也没敢多说什么,很快离开了。
待外人都走了,宜茹才奉了一碗热梨汤上前。她与其他宫婢不同,因打小侍奉顾言薇,皇后与魏国公府上的来往事情都经由她手料理。先前魏国公夫人进宫时说的那些话,宜茹均是知晓的。
旁人猜不出皇后为何不快,宜茹却一下就明白了。
顾言薇不敢宣之于口的念头,宜茹便须得替她说出来,“这谢才人恁地奇怪,殿下天大的恩典赐给她,旁人求都来不及,怎她毫不珍惜,这避子汤难道是什么好东西,要她抢着喝?”
果不其然,宜茹说完,顾言薇紧绷的表情明显松弛了一些,她舒出长长一口郁气,接过汤碗,泯了一口,轻飘飘道:“慎言,她已是谢美人了。”
“……陛下的旨意不是还没到咱们这儿么,兴许陛下离了清云馆就后悔了,也未可知呢?”
顾言薇苦笑了一下,她情绪翻涌,没忍住猛咳了几声。宜茹吓得赶忙上前替她轻拍背心,帮着顺气。好半晌顾言薇才缓下来,她静默思索片刻,摇头道:“陛下或许是有意试探本宫与谢美人,是否已暗中达成合议,才会先去清云馆,又故作犹豫表态……好在谢美人是个赤诚性子,她喝了,对本宫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这话宜茹听来,就觉得皇后是在自欺欺人了。
皇帝若想知道什么事,哪里需要这样费尽心机的试探?只消使人去问一问那谢氏,不就知道事情原委了吗?
宜茹忍不住道:“殿下真是好心肠,把什么人都往了好想。焉知不是那谢美人故意惺惺作态,想在陛下面前彰显娘娘心怀叵测?上次林修仪来拜见殿下,奴便听她提起过,这谢美人似乎与杨淑妃很是投契,先前就有过来往。奴当时以为那林修仪是与谢美人有过节,才故意这样抹黑对方,如今想来,奴反倒觉得林修仪是好心提醒,怕殿下着了杨淑妃与谢美人的道呢。”
“杨淑妃?”顾言薇诧异,有些不信,“谢美人怎可能与杨淑妃投契?杨淑妃最是看不起旁人的出身,林修仪都要被她三五不时讽刺挖苦,何况是谢美人了。”
宜茹也不知其中内情,只能说:“奴是奉命送林修仪出去的时候才听她随口提起,具体如何,怕是要问一问胡婕妤了。殿下知道的,胡婕妤在玉瑶宫里一向与杨淑妃不睦。”
顾言薇斟酌少顷,并没同意,“本宫若是直接召胡婕妤前来,杨淑妃岂能猜不出情由?胡婕妤回去,在杨淑妃面前更是难做人,本宫何必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白教胡婕妤受苦?”
但深思起来,顾言薇又确实觉得,谢小盈对诞育皇嗣之事如此不上心、不渴求,实在有违常理。便说她性情本分,对中宫敬畏非常,总该有一两分意动……思来想去,顾言薇还是吩咐:“你去寻李尚宫,便说本宫要一份清云馆宫人的名录,姓甚名谁、年龄几何、籍贯家人等等,都须誊录其上。”
宜茹迅速明白过来,玉瑶宫虽是铁板一块,可清云馆未必如此。
杨淑妃那边不便下手,还不如直接往清云馆里埋一枚棋。
这样,即便谢美人与杨淑妃并无异常往来,日后谢美人真要为皇后诞子,她身边有凰安宫的人,那才叫人放心。
宜茹旋即屈身称是,领命而去。【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