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自狼居胥山一战后,公孙瓒已然膨胀到一定地步。其本身就是一个狂傲之人,历史上敢冒大不韪杀掉自己的顶头上司、幽州牧刘虞,足见其短视莽撞,与孙坚无二。
当然,公孙瓒称帝也不是就因为关靖这么一时兴起的撺掇就直接决定的,其早有称帝之心,也有一定的把握。
袁术之前派周瑜张辽前来援助公孙瓒时,周瑜就曾暗中与公孙瓒有一番交谈,劝说其称帝,并代袁术承诺定然会支持与其。不过公孙瓒当时并没有同意,因为有着北方异族这个大敌在,当时称帝岂不是给袁绍一个最好的借口从后方参与战斗两面夹击?有了袁术的默许支持,公孙瓒才有了称帝的勇气。
此时的局面对于公孙瓒称帝来说绝对是大好。中原三大诸侯相互攻伐,实力大减,短时间内根本无力北图,再加上袁术的默许支持,公孙瓒所需面对的只有一个袁绍。至于士子之心和民心,公孙瓒在意这些吗?他麾下就没几个士子,世家本就对他深恶痛绝,而幽州百姓这些年深受公孙瓒的恩惠,在幽州这个边疆之地,汉室的威信并没有那么高。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公孙瓒这才有了称帝的举动。至于称王,旁边就有个辽东王,虽然是自封的,但公孙瓒可不愿意吃别人吃剩的饭。公孙度那屁大点地方就敢拒绝曹操的征召私自自称为王,出行时坐着皇帝才能坐的銮驾,帽子上悬垂着九条玉串,以头戴旄帽的骑兵为羽林军,他公孙瓒要是也封王,那也不过是和这个土鳖平起平坐,还要受到曹操手上的天子的斥责和压制,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汉朝有高祖严令,非刘姓者不可称王,称王的难度也就比称帝低那么一点,还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主公,现在局势紧张,你为何非要在此事称帝?若是出现差错,那我等不但会一败涂地无法挽回,主公你还会遗臭万年啊!”众人离去后,田豫忍不住留下来劝阻道。他对于公孙瓒称不称帝倒是没什么意见,对于汉室他本就看不顺眼,但这种天下诸侯都想成帝的情况,率先称帝完全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得不偿失。
公孙瓒微微一笑,起身将自己座位中的机关打开,露出一个方正的机关盒,将之展开后,其中乃是一个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的印玺,一角以金补之,却不是传国玉玺是何?
公孙瓒将传国玉玺拿在手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玉玺下方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口中喃喃道:“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我得之岂不正是天命所归?”
“主公!主公!”看着已经深陷幻想当中无法自拔的公孙瓒,田豫忍不住再次大声道。
公孙瓒缓缓回过神来,朗声大笑道:“天下诸侯皆碌碌之辈,无一英雄。皆欲称帝却不敢冒头,既然如此,某就先抢占鳌头,独占天命,继承大汉正统!”
“主公如此所为就不怕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吗?袁公路狼子野心,不足信啊!”田豫与公孙瓒完全相反,面容悲切的说道。
“这某自然知晓,袁公路虽说不失为一个好盟友,但天下诸侯之间都是有你无我,某自然不会完全听信与其。不过这次,他定然不会攻伐与我的。至于其他诸侯,除袁本初外,皆碌碌之辈,不足为惧。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尚且不能自保,谈何攻伐与我?”公孙瓒的眼神中疯狂与冷静相互交织,看起来甚是诡异。
“主公怎能如此肯定袁公路不会攻伐与主公?”田豫不解道。
“很简单,因为袁公路也想称帝!而且,袁公路需要我来对付袁本初。”公孙瓒极为自信的说道:“某刚好可以借助于其,一举称帝,顺势击败袁绍,天命加身,一举成为北方霸主。继而南下攻取中原一统天下,成为真正的天子!”
“主公可知袁公路为何势力如此之大尚不称帝,反而支持主公你称帝?”田豫叹了口气道。
“因为袁公路顾忌太多,他麾下世家众多,天下诸侯更是皆与之为敌,若是称帝,不但麾下势力可能会分崩离析,而且会引起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一如当年诸侯讨董一般。某却与之不同,就是称帝,也只有袁绍一敌。”公孙瓒看的很清楚,袁术现在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一定程度了,天下诸侯皆视之为大敌,若是还不知收敛的称帝,天下诸侯定然会摒弃前嫌,以汉室大义为借口团结到一起先产出这个大敌。
声望、正统,虽说听起来都是些虚的东西,但在局面微妙之时却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历史上袁术称帝之时,势力横跨三州之地,麾下拥兵数十万,粮饷无数,吕布公孙瓒皆与之为盟友,结果呢?内部,孙策这货直接就顺势反了袁术,外部曹操一出兵,吕布这个毫无信誉的家伙也直接翻脸不认人。堂堂的天下第二大诸侯、袁家嫡子,一夕之间成了孤家寡人、众矢之的,任人攻伐。
现在的袁术虽然想要称帝,需要有一个替死鬼顶缸,但同样需要公孙瓒对抗袁绍的他不会过于坑害公孙瓒的,因为公孙瓒称帝本身来说难度就不大,基本上称不称帝敌对的都只有袁绍一个。而内部,公孙范等人就不说了,田豫、严纲皆是死忠于公孙瓒,对汉室没多少忠心可言。至于麾下的异族,该有异心的依旧有异心,没有异心的同样也没什么变化,他们又不是大汉之人,公孙瓒称不称帝关他们什么事?不要指望这群政治智慧基本为零的货懂得称不称帝的区别。
“可主公,若是南下攻打冀州战胜袁绍还好说,我们就是天命所归。一旦战败,恐怕我们会一败涂地、遗臭万年啊!”
公孙瓒眼中闪过果决之色,语气阴狠道:“我与袁本初是一战定天下,若是我败了,甘愿身死,绝不苟活。至于名声,”
公孙瓒双手高举传国玉玺,状若疯狂的豪迈道:“始皇帝身负骂名,但谁人能抹杀其功?照样是千古一帝!某公孙伯珪荡平北疆、横扫异族,有卫霍之功,又有谁能否决?若是生不能一统天下、流芳百世,就是死我也要轰轰烈烈、遗臭万年!不论成败,某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