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没想到,天子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颇感意外的同时,也不禁连忙俯身拜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哈哈~”刘彻开怀的大笑两声,面带微笑的对张然道:“张卿为朕献孵鸡法,于国有功,些许衣物而已,赐予张卿又何妨?”
顿了顿,刘彻忽然又收敛了几分笑意,郑重的张然道:“不过,张卿呀!汝心怀怜悯之心,虽是好事,但也要分清楚轻重缓急。朕念你初次为官不易,允你一次!但也只此一次,绝不会再有下次,懂吗?”
“唯!”张然听懂了天子的话外之音,天子的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他之所以会答应张然的请求,只看在张然以往的功劳上,才给了张然一个面子。让张然能够保留一份在人前的威严和体面的。这是天子对张然本人的体恤以及关照,而并不是看那些隶臣或者劳役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
对于天子来说,那些犯了罪的奴隶以及奴生子构成的隶臣,以及赘婿,贾人之属,都是一些罪有应得之徒,天子对他们只有厌恶之心,不杀他们并且允许他们做工恕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至于怜悯他们?那根本就不可能!他们也不配获得天子的怜悯。
尽管皇帝的想法,与自己的想法并不一致,但人家总归也是答应了张然的请求,给了张然所需的御寒衣物。
皇帝给的面子,张然必须兜着。而且,从某种意思上来说,这次是皇帝拿自己的财物,成全了张然的私情,这种做法,在这个时代来讲,绝对是天大的恩德,是一种别人可望而不可即可求的殊荣。
若是换了其他的臣子,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都会是感激涕零的,而且还必须要将自己的感激之情,迅速展现在天子面前才行。
不过,张然到底与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的,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强作姿态,去跪舔皇帝,显示自己的忠心什么的…
所以,在思衬了片刻之后,张然非常郑重的对天子拜道:“陛下之隆恩,臣无以为报。臣愿,在此立誓,今日取少府一分财,来年必报于少府百倍之利!”
少府就是专门皇帝的私人财产的机构,少府的钱就是皇帝的钱,张然不能明着说不想欠皇帝的钱。所以,只能以少府为托词,向皇帝表态,绝不会白用皇帝的钱,今日取一分,明日还十倍。
“哈哈…”
张然的话,天子听明白了,所以天子笑的很开心。对于刘彻这个皇帝还说,表忠心的漂亮话以及各种奉承话,听得是实在太多太多了。
但像张然这种淳朴到极致的“老实”话,还是第一次听。而且,当皇帝当了这么这么多年了,刘彻见惯了用各种各样借口或者理由,从自己这里“骗”走财物的…
尚还首次见到,自己赐给臣子财物后,还有臣子要上赶着还回来的,而且还是连本带利,十倍,百倍的还…这也太有趣了!
出于好奇,刘彻不禁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然,含笑道:“张卿可是又想到了什么生财法子了?来说给朕听听,若是也如孵鸡法一般,既可得利民,又可得利,朕重重有赏!”
张然闻言不禁微微一愣,然后连忙拜道:“陛下慧眼如炬,臣的这点小心思,竟一眼就被陛下看穿了!”
在恭维了刘彻一句之后,张然继续道:“不敢欺瞒陛下,其实臣的生财之法,现在也只是刚有了一点头绪而已,具体落实的话,还要经过多番试验…,不过臣敢向陛下保证,今年开春之前,定要再为陛下献一不逊于孵鸡法的利国利民之法!”
其实,能够赚钱,同时也能够利国利民的技术,张然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不过考虑到初来乍到,张然也不想表现的太过耀眼,惹人嫉妒,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以现在的生产力以及朝廷的执行能力而言,冒然拿出太多的先进技术,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恐怕,就算张然把技术交给朝廷来进行推广,真正落实到贫民百姓们身上的怕连百分之一都够呛。反倒是大概率会便宜那些地主豪强,从而拉大贫富差距,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最终好心办了坏事,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活的更艰难…
所以,有些技术,张然只能一点点拿出来,一点点的去推行…自古以来,生产力的变革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张然也只能先小心翼翼的尝试,谨慎而行,才能确保不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听到张然还并未找到生财之法,刘彻不禁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不过,越是这样,刘彻越对张口中的想法感到好奇,不由耐着性子对张然道:“尝闻董仲舒言,张卿多有奇思妙想,朕亦深以为然。张卿,可否给朕说说,你的想法有何妙处?朕心中甚至好奇呀!”
“唯!”张然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天子拜了一拜道:“回禀陛下,臣之想法,其实与大豆有关。月余之前,臣于家中制作豆腐时,偶然发现,这大豆经过数日浸泡之后,不需土壤也能发芽。出于好奇,臣曾发芽后的豆子做羹,尝过之后,发现味道不错…而且,臣发现就算是如此寒冬时节,将豆子浸泡于水中置于温室,似乎也能让其发芽…”
“张卿!”还没等张然把话说完,天子刘彻就皱着眉头打断张然,道:“张卿所言之物,乃是豆芽吧?此物古以有之,并无甚奇特之处…张卿大可不必在此处耗费精力了...”
“啊?已经有了?”
张然依稀记得,豆芽这东西最早的文字记载好像是在唐宋呀,没想到早在汉代以前,豆芽这东西就已经出现了...
“这下糗大了!”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张然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面对天子刘彻投来略带几分奇怪的目光,张然就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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